論口才,十個祝氏都不是未秋的對手,被未秋說的啞口無言,只能歎口氣先進屋裡去了。
六月扯著未秋的手,誇獎道:“姐,你真厲害,我要跟你學!”
“跟我有什麽好學的?”未秋失笑,刮了刮六月的鼻子。
六月笑嘻嘻的說道:“跟你學了就不吃虧了,不讓別人欺負!”
“淨想美事!”未秋笑道,人在世上活著,有幾個能保證自己不被別人欺負的?能平平安安的過安穩日子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兩人正在說話的時候,前院的大門被人拍響了。不一會兒,劉嫂子跑了過來,衝未秋說道:“陳大姑娘,外頭有個公子說他找你。”
六月立刻興奮的跳了起來,拔腿就往門口跑,笑道:“一定是薑大哥來了!”
未秋連忙跟了過去,然而到門口時,卻看到早就跑到那裡的六月站到了一邊,看見她過來時松了口氣,嘟著嘴指了指門口。
來的人是秦雋,不是薑澤,怪不得這小丫頭一臉鬱卒。
“你怎麽找來了?”未秋驚訝的問道。
見未秋沒抱孩子出來,秦雋有點失望,簡短的說道:“我問秦家下人打聽了祝家的地址,孩子這兩天還好吧?”
“挺好的。”未秋心情有點複雜,想再說茜茜不是他的女兒,可話說不出口,反正她說了那麽多遍,他也不信。
秦雋點點頭,“那就好。”說罷,遞給了未秋一個布包袱,“給孩子做兩身衣裳,不是快周歲了麽!”
他記得祝氏說過,那孩子是三月十五的生辰,馬上就是陽春三月了,他看茜茜身上穿的還是冬天的棉襖。
未秋接過了布包袱,打開一看,裡面兩塊綢緞布料,一塊大紅,一塊大綠。
未秋腦門上立刻掛上了三根黑線,不是她雞蛋裡挑骨頭,實在是秦雋這品位真叫人替他捉急……
“我還有事,先走了。”秦雋又說道,轉身上了馬。
“哎……”看著他騎馬遠去的背影,未秋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六月湊了過來,她有點害怕一直嚴肅冷著臉的秦雋,摸著布料問道:“這是給茜茜的?正好該給茜茜做新衣裳了。”
秦雋剛走到巷子口,就瞧見一輛馬車駛了過來,停在了巷子口,一個小廝先下車撩起了車簾,薑澤從車裡出來了。
兩人對上視線後,都愣了一下,隨後各自轉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事到如今,連招呼都沒打一個的必要了。
未秋和六月還沒來得及回去,就瞧見有人帶著幾個人朝她們走過來。
“那人……是不是薑大哥啊?”六月遲疑的問道。
薑澤一身白色錦袍,腰上系著碧玉,一頭黑發用一根白玉簪簡單的束在頭頂,面容清雅俊朗。
未秋習慣了以前一身簡單藍棉布袍子的薑澤,認了好幾眼才認出來。
“你來了。”未秋笑道。
薑澤也笑了,幾天不見未秋,他想的很。昨天蓋叔回來後,他問清楚了祝家在哪裡,就想上門拜訪,只不過被家裡人勸下了,說陳家剛到京城,舟車勞頓,不如等第二天再來拜訪。
“這就是你外祖家?”薑澤抬頭打量了下祝家的大門,笑著問道。
未秋點點頭,本來想請薑澤進去坐,但一想到祝家陰暗逼仄,大舅母和祝蟬兒又是那副尖酸刻薄又八卦的模樣,就歇了這個心思。
看未秋神色有些為難,薑澤小聲問道:“是不是我來的不是時候,不方便進去拜訪?”
“怎麽會!”未秋搖搖頭笑道,人家都來了,沒有不讓人家進門的道理。
薑澤便說道:“那我進去拜會下長輩,等會兒就出來,帶你和六月去京城裡轉轉。”
“好啊!”六月歡呼道,本來祝姥姥讓祝蟬兒得空了帶她們出去轉,但祝蟬兒壓根就懶得帶她們出去,有薑大哥帶她們去逛街,再好不過了。
劉嫂子在祝家乾活將近二十年,都沒見過祝家來過什麽富貴客人,看薑澤穿著不俗,身後的幾個小廝手裡都捧著禮盒,看樣子就價值不菲,頓時對陳家人的印象就有些改觀了。
原以為是來京城投親的落魄戶,沒想到剛來京城,就有兩個公子來找,尤其是這個錦袍公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身,便扯著六月問道:“那是誰啊?”
六月嘻嘻笑著,不理會劉嫂子的問題,隻說道:“薑大哥要來拜訪姥爺和姥姥,你還不趕緊去通報一聲?”
“我這不就去了麽!”劉嫂子不滿的嘟囔了一聲,臨走前又好奇的瞥了眼薑澤。
薑澤的到來像是給祝家投了一顆炸彈,大舅母幾個人都出來看熱鬧了。
祝蟬兒眼尖的瞧見其中一個小廝手上捧的禮盒上寫著“九味齋”的字樣,拉著大舅母的胳膊,指著那個禮盒小聲又驚訝的說道:“娘,是九味齋的點心!”
陳家人不過是第二天到京城,居然就有有錢人找上門來了!而且看薑澤,風度翩翩,俊雅溫潤,怎麽看都像是大戶人家的公子,還是來找那個未婚生子的表姐陳未秋的,實在叫她心裡百般不是滋味。
要找也該找她才對嘛!
大舅母對薑澤熱情的不得了,先是招呼著小廝把禮物送到隔壁房間,又拉著祝蟬兒進了堂屋,讓祝蟬兒坐在了祝姥姥旁邊。
薑澤客氣的對祝姥姥和祝姥爺問了好,大舅母便急不可耐的問道:“薑公子,你是怎麽認識我侄女的?”
“我們在洛陽認識的,和薑公子搭伴來的京城。”沒等薑澤開口,未秋先笑道。
祝蟬兒坐的端正筆直,偷偷盯著薑澤看了幾眼,突然想起來昨天六月情急之下,說她姐夫叫什麽薑大哥,莫非就是這位有錢公子?怎麽陳未秋今天就不承認了?肯定是沒這回事,拿人家有錢公子吹牛皮的!
祝蟬兒有心想擠兌未秋幾句,讓未秋出醜,又怕在薑澤面前丟了形象,隻得悻悻然把話咽了下去。
“是這樣啊!”大舅母對薑澤笑成了一朵花,“薑公子可真是個客氣人,又知禮數!不知道薑公子家住哪裡?”沒等薑澤開口,又連珠炮似的問道:“薑公子在哪裡高就啊?年紀多大了?家裡還有什麽人?”
六月撇撇嘴,嫌惡的看了眼大舅母,他們來這麽久了,可沒見大舅母對他們笑成這樣過,靈機一動說道:“大舅母,薑大哥還有事要辦呢!”
“正是。”薑澤收到了未秋遞給他的眼神,趕緊起身笑道,“時候不早了,在下先告辭,等得空了再來拜訪祝老先生和祝老太太。”
祝姥爺頗有些惶恐,趕忙起身說道:“不敢勞煩,不敢勞煩!”
大舅母連忙扯著祝蟬兒,笑道:“蟬兒,快送送薑公子!”
還沒等祝蟬兒笑容滿面,端莊款款的走過去,薑澤和未秋六月已經火速出了堂屋門,祝蟬兒追出門後,想上前去和薑澤說話,六月則是使勁把祝蟬兒撞到一邊去了,氣的祝蟬兒直跺腳。
六月笑嘻嘻的衝祝蟬兒翻了個白眼,對陳方和祝氏說道:“爹,娘,我們跟薑大哥出去轉轉。”
“哎,去吧,早點回來,別給人家添麻煩。”祝氏笑道,薑澤的到來讓她臉上倍有面子,她又不糊塗,大嫂對他們一家如何她心裡清楚,看大嫂那副前倨後恭的德行她也挺解氣的。
大舅母連忙推了下祝蟬兒,笑道:“正好蟬兒在家沒事,一起去吧,帶你們好好逛逛京城!”
六月看了眼大舅母,故意大聲說道:“表姐怎麽會沒事,今天早上還跟我說她要繡荷包沒空帶我們去逛街呢!”
“既然這樣,我們就不耽誤表妹的事了。”未秋和六月一唱一和,笑眯眯的和薑澤一道出去了。
剩下氣的臉色漲紅的祝蟬兒和大舅母張口結舌的站在那裡,一句話都說不出。
半晌,大舅母才緩過勁來,問祝氏道:“那位公子到底是誰啊?你們怎麽會認識這樣的人?”
祝氏笑的輕描淡寫,原本未秋囑咐了她好幾遍,別跟大舅母這些人說的。可他們來京城後一直被娘家親人看不起,好不容易有揚眉吐氣的機會,她實在忍不住想炫耀,說道:“就是緣分到了,碰巧認識的,我們這回來京城,除了看爹娘,還想給大姑娘把親事辦了……就是這位薑公子。”
大舅母難以置信,指著薑澤離去的方向,“你說薑公子和你家大姑娘?”
這怎麽可能!那薑公子腦子被驢踢了吧!
隨即,大舅母又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忍不住笑了起來,小聲問道:“是做小吧?我看比秦家那個庶出少爺強多了!”陳家大姑娘雖然帶著個孩子,可憑良心說,確實是個美人,而且好生養。
一旁沒有吭聲的陳方臉立刻沉了下來,怒聲道:“什麽做小不做小,大嫂你是當長輩的,不知道就別拿外甥女的終身大事胡說!”
祝姥姥見女婿發怒了,連忙打圓場笑道:“好了好了,這事以後再說,薑公子給咱們帶了九味齋的點心,蟬兒趕緊拿出來,好讓你大姑他們嘗個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