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事情其實都是在冥冥之中被安排好的,就算是你看不見的,就算是你想不到的,但是總歸是有神之右手安排好了,無非是你並不知道而已。所以,關於丁小橋唱讚人選的這件事,就算是米氏也沒有煩惱太長時間,居然就有了一個現成的人選就已經被送到了她的眼前了。
說起來也是巧了,那一日,孔讓打發人到丁家來訂燒烤店的位置。一般像是這種訂餐,孔讓是不會直接來丁家的,只是到了店子裡面說一聲就能有人給他留好位置,可是這一次卻專門來丁家知會一聲,想來一定是一位比較重要的人物。
丁小橋倒是沒有在意,便對著那來人說:“你回去回稟孔大人,這隻管放心好了,我一定會給他安排妥當的。”
那來人卻沒有要走的樣子,坐在一邊的米氏倒是奇怪起來,她便多了一句口:“小哥,不知道方便不方便告知一聲,這來人是誰?我們也好針對的好好安排一下。”
這話似乎才問道了那小哥的心坎上,他原本就笑眯眯的臉上一下子就笑得越發得舒心起來,他點點頭道:“這人並不是什麽外人,而是孔大人的家眷。”
“莫不是孔大人的夫人來了?”米氏又不是傻子立刻便猜得到了。
“不僅僅是夫人,還有老婦人也來了。所以,孔大人想招待他們嘗嘗我們這上河鎮的特色。要說起這上河鎮的特色,怎麽能不提起您家的燒烤呢。”這小廝就是會說話,幾句話又是抬舉了自家人,更是抬舉了丁家人,讓人怎麽聽都覺得心裡舒服。
米氏看了丁小橋一眼,丁小橋的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已經彎了起來,笑意盈盈的道:“真是對不起了,我年紀輕,你看,若不是我娘多一句嘴,我可真是半點都沒有想到呢。既然是孔大人的家眷,那麽我這邊一定會做更多的安排的,到時候,我們將芙蓉門那邊打開,還請小哥帶著夫人和老夫人直接從芙蓉門這邊進吧。”
那小廝越發的滿意了,臉上透著一股子,發自內心的笑意,他點點頭,說了幾句客套話,就要離開。跟這些人打交道多了,丁小橋也知道規矩,立刻讓白芷送上了一個小荷包,裡面塞著些許散碎銀子,是用來專門打賞用的。
那小廝也不客氣,便抬手收下了,滿面笑意的離開了丁家,這樁差事就算是辦妥了,要知道,若是論他們這些下人最喜歡跟哪個士紳打交道的話,所有人都一致的指出,當然是丁家。
因為,丁家人不但好說話,又上道,這出手實在是闊錯。對待他們這些下人的態度也非常的好,從來不會端著,說話的時候,臉上都是笑眯眯的,給人看著就覺得心裡面舒坦,跟別的那些士紳,只會皮笑肉不笑,真是好上太多了。
等到小廝出了院子,丁小橋才端起手邊的燕窩輕輕的喝了一口,唇邊帶著笑:“這些當官的家裡的下人都是蠻有意思的。”
“怎麽?”米氏並不喜歡琢磨這些事。
“娘沒有發現嗎?其實他一開始來的時候就想讓我們開芙蓉門的,可是偏偏不明著說,只等著我們問,若是,你不多那一句嘴,估計,我們要得罪這孔讓,孔大人了。”丁小橋隻覺得自己現在還是有些嫩,好多事情都想不到,今天的事兒真是有些略微的懸。
“哎,不對啊。”米氏又琢磨了一下:“就算我今天不多那一句嘴,他自己沒有明說家裡有女眷要來,我們怎麽知道,要是照著你原來的安排給弄了,為什麽是我們的罪孔大人?明明是他家小廝從頭到尾沒有說明白嘛!”
“要不是我怎麽說這些當官的下人很有意思啊。明明是他們的要求,但是他們偏不說,要我們自己猜,猜到了,那就是替人辦了一件漂亮的事情,以後的關系自然而然好了,如果沒有猜到了,到時候得罪人也是我們自己。反正,不管是反是正都是要自己琢磨,如果一個沒有琢磨好的話,便也是自己笨。”丁小橋放下了手裡的燕窩,唇邊的笑容說不出是什麽神色:“要是可以選擇的話,真是不耐煩跟他們這些打交道。”
想了半天總算是將中間的彎彎繞繞弄明白的米氏也琢磨出味道來了,她心有余悸的點點頭,歎了一口氣道:“可不是,還是我們鄉下人好,有什麽說什麽,從來不會讓別人猜來猜去的。你說說,這些當官的怎麽心眼怎麽多啊……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丁小橋沒有再吭聲,只是捧起了手中的帳本又開始一頁一頁的看了起來。米氏見丁小橋不想再說這個問題也就沒有再提,不過,米氏所不知道的是,其實丁小橋不回答她的真正原因是,因為他們家裡可能過不了多久也會多幾個做官的人。不管米氏自己願意不願意,他們家從此以後都不可能再過那種鄉下人直來直去的日子了,說不定,還要過的及時這種米氏這一點都不喜歡的日子。
何必現在就說給她聽呢?
聽了又難過。日子總歸是往前走的,讓這潤物細無聲的生活慢慢去改變米氏吧,君不見,現在的米氏怎麽可能還跟原來的米氏一樣呢?這些改變不正是在她不知不覺中改變的嘛?
雖然丁小橋開這個燒烤店是面向大眾的,但是這畢竟是古代,不能像是現代一樣,男男女女都混在一個大廳裡甩開膀子吃,所以,一邊如果有上檔次一點的女客過來的話,一定會提前跟他們說一下,他們就會打開後面一個稱為芙蓉門的側門。進入一個雅致的院子,院子裡面會有幾個風格不同的隔間,每個隔間都能看見不同的風景,雖然這些風景算不得多精致,但是卻還是充分給女眷們一個活動的空間。
這也算是顧此不失彼吧。
孔讓現在的官職是從二品的官員。這從二品的官員雖然在王都來說也隻算是一個中上的官員,可是,在這平城,在這雲通,在這上河鎮,那可是一頂一的大員了,在算上孔讓在輔政王心中的地位,還有他在這裡的主要任務,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說,他都可以算得上是這裡的土皇帝。
盡管丁家一向跟孔讓和十裡公子的關系不錯,但是,這種能夠曲線討好這位頂頭上司的機會,丁小橋還是十分的珍惜的。因為怕犯了什麽忌諱,她又親自登門去孔讓那裡,私下問了問這家裡的女眷有沒有忌諱,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後,這才放心回去布置了。
孔讓雖然也算是一個清廉的官員,但是,對於丁家這麽用心的安排,心裡還是很高興的。回到後院的時候,臉上還帶著笑影兒。他的母親見狀,不由得問了起來,也難得這孔讓這一天心情好,竟然給他母親和夫人講起了這丁家的往事。
想來這孔夫人和孔老夫人那都是在大宅院裡呆著的,天天的睜開眼睛閉上眼睛的也就是宅子裡的那點點勾心鬥角,說起來好像是天大的事情,其實不過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東西。現在一聽到這丁家的發家史,還有丁家這個小丫頭的一路過往,沒有一個人不新鮮的。
這一直講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孔老夫人還聽上了癮,連連拉著自己的兒子說:“你也就不要出去吃飯,就在這裡陪我用,再給我講講,這鄉野間居然還有這樣有趣的人家,有這樣有趣的小丫頭,可真是開了眼界了。”
就跟天天在田間地頭的人聽這大宅門裡的事情是個西洋景一樣,這大宅門裡面的人聽這鄉下的事情也其實也跟土包子一樣,別看孔老夫人和孔夫人都是大家閨秀,可是卻也被著故事吸引的十分向往。
“真想見見這家子人,見見那個小丫頭。”孔老夫人家裡面是武將,所以很有些英氣:“才四五歲的年紀,是怎麽會跟一家子人去抓蛇的呢,哈,真是,真是個硬氣的小丫頭。”
其實孔讓說得好多事情並不是他知道的,只是丁家的發家太過的神奇,難免這鄉下就流傳了不少他們家發家致富的各種版本。這些本不是他想聽的,而是十裡公子一個人呆著無聊,便讓人收集來這些故事來打發時間,聽來聽去,孔讓也知道了不少。
雖然,他一直都覺得這些故事有些誇大其詞了,但是,現在看見自己的老母親和夫人都十分喜歡,也就不去追究那其中的各種不符合情理了,反正能博自己的母親和夫人一笑,管它是真的還是假的呢,只要開心便是最好的了。
這一晚上,在丁小橋不知道的時候,自己家裡的那點陳谷子爛芝麻的陳年往事居然已經被孔大人給翻來覆去的說給了自己的母親和夫人聽,也讓這兩位來自王都的貴婦們全部都對自家興起來了極為濃重的興趣。
要不是怎麽說呢,世界上的萬事萬物其實都是在冥冥中早有定數的,並不需要太過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