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沛然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蘭維維,繼續問道:“那你知道,當年她是怎麽嫁進白家的嗎?”
蘭維維看著她,眼中疑惑叢叢。
蘭沛然說:“蘭榕瑾當年為了嫁入白家可下了不少的血本。那個時候雖然你我都還小,但有些事是我親眼目睹。”
“什麽事?”蘭維維問。
“我一直不敢說出去,是怕被趕出蘭家。蘭家給了我一切,給了我優渥的生活,我不想離開這裡。”蘭沛然說道植。
蘭維維的臉色發白,手指微微顫抖,為了讓自己冷靜下來,她伸出手去握住滾燙的咖啡杯。
“那個時候,蘭榕瑾和一個蘭氏公司裡的職員談戀愛,已經談了幾年。但據說那個職員最後死了,你知道是怎麽死的嗎?”蘭沛然盯著蘭維維問道墮。
蘭維維不敢去看他的眼神,卻問道:“怎麽死的?”
蘭沛然笑了:“和蘭榕瑾出遊,跌落山崖。”
蘭維維一個不穩,將身前的咖啡杯打翻,咖啡留的到處都是。
有服務生走過來,被蘭維維拒絕在了幾步之外。
她自己起身,拿出紙巾將身上的咖啡擦了。
重新坐回座位上,蘭維維抬起頭,問道:“是姑姑做的?”
蘭沛然笑:“還能有誰?”
蘭維維不再說話。
蘭沛然歎了口氣,繼續說道:“那個時候,其實我並不清楚這些事情,是因為一次夜裡,我起床上廁所,在她的臥室門口聽到她自己說的。”
蘭沛然的確有偷聽的習慣,從小就自卑的他,深怕家裡的任何一個人會不喜歡他,盡量討大人們的喜歡,所以,他會經常去偷聽別人的講話,試圖從他們嘴裡得到對自己的印象。
蘭榕瑾的事,他也是偷聽來的。
當時蘭榕瑾還年輕,夜裡回來的匆忙,整個人的臉都是白色的。
她驚嚇不輕。
忘記了要關門的她,拿著電話就打給了自己的外公。
他的外公曾因家庭暴力,丟了工作,整個人都是偏激的,性格扭曲。
蘭榕瑾對著電話說道:“外公,我處理掉他了,可是我很怕,警察會不會找過來,我真的怕。”
那個時候的蘭沛然也不過十一二歲,起夜的途中,腳步停在了她的門外。
他親耳聽到她說,她是怎樣趁著沒人的時候將那個男人推下山崖的,她還說自己這個月的月經已經遲到了4天了,白子義剛剛對她有好感,她不能就這麽放棄,所以殺了他。
夜裡安靜的出奇,蘭榕瑾略有顫抖的聲音在夜裡顯得鬼魅。
蘭沛然一步步的後退,
他怕蘭榕瑾會殺了他,殺了他滅口。
那個人前溫婉的姑姑,竟然是個殺人犯。
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敢不聽蘭榕瑾的話。
只要蘭榕瑾讓他去做的事,無論好壞,他都會安靜的去做,而且做到她滿意為止。
這些年來的日子裡,蘭沛然過的小心翼翼。
蘭榕瑾這樣蛇蠍心腸的女人,他是有些怕的。
可蘭維維一天天的長大。
蘭維維單純,漂亮,一身富家小姐的矜貴,和自己有太多距離。
從高中時候起,蘭沛然就拒絕同班的女生求愛。
他心底裡有的永遠是蘭維維這個妹妹。
可他又是什麽身份,蘭維維的“哥哥”,又是個身份不明的孤兒,他高攀不上。
蘭沛然無法去阻止蘭維維交男朋友,也會時常偷看她和男朋友在一起接吻,擁抱,甚至上床。
他的牙根都咬酸了,理智告訴他,不能衝進去。否則等待自己的,不光是蘭維維的敵意,更有可能是會被哄出家門。
他閉著眼,咬牙忍著,忍的胃裡都算了,自己跑去洗手間裡嘔吐。
一天天一年年就這麽長大。
眼看著蘭維維成了大姑娘,自己的自卑感就更重了。
後來,蘭榕瑾如願的嫁給了白子義,做起了白氏的夫人,蘭家也瞬間炙手可熱。
蘭沛然靠自己的能力,在蘭氏裡站穩腳跟,又被養父一直提拔,直到做了蘭氏的財政總監這個位置。
這些年,他幾乎已經放棄了要和蘭維維在一起的想法。
之所以會這樣想,是因為他更想保住在蘭氏的地位。
女人到處都有,可蘭氏集團裡財政總監的位置,他不可能因一時衝動而放棄。
他偷偷的娶了身邊的助理韓青。
韓青是個漂亮的女人,工作能力很強。
一次酒醉後,兩人發生了關系。
韓青為人很真誠,東北姑娘,性格爽朗。
她什麽也不想要,唯獨想和蘭沛然在一起。
蘭沛然認了,畢竟韓青也懷孕了。
兩個人
偷偷結婚領了證,可任誰都沒想到的事,就在結婚當天,醫生宣布孩子發育停止。
韓青自從懷了這一次孕以後,再也沒有懷上過,3年過去了,仍無半點動靜……
蘭維維被蘭榕瑾帶去了白家。
說是過去陪陪她,可蘭沛然知道,事情遠不會這樣簡單的。
他太了解蘭榕瑾的為人。
直到白穆然答應和蘭維維結婚,蘭沛然才恍然。
原來,蘭榕瑾的野心竟然大到這種地步。
蘭維維風光出嫁,嫁給了白氏的白穆然,曾經轟動一時。
蘭沛然一個人在家裡喝了個爛醉。
韓青懂他的心情,並沒有說太多話。
她說:“我知道你心裡有的她,可現實不能在一起,就收心過日子吧,今後的路還長著呢。”
蘭沛然起初有想過和韓青離婚的,因為她無法生育。
可韓青這樣的一番話說出來,蘭沛然醉眼迷離的看了她很久。
這個女人,雖然不及蘭維維嫵媚動人,不及她家世優渥,可心地是善良的,自己還要求什麽呢?
蘭沛然放棄了和韓青離婚的打算。
後來,蘭榕瑾找到蘭沛然。
蘭榕瑾說,蘭維維和白穆然結婚以後,就沒有過夫妻生活,沒有夫妻生活,就不會有孩子,那麽以後在白家的地位又怎麽穩固呢?”
蘭沛然吃驚不小。
可吃驚過後,心裡的燃起的火苗,就難以壓下去。
他對蘭榕瑾說:“姑姑希望我怎麽做?”
蘭榕瑾回頭看著他,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你喜歡維維,給她一個孩子,幫她,也算幫你……”
這件事蘭沛然想了很久,才告訴了韓青。
起初,韓青一直哭,一句話也不說。
可後來,白穆然將蘭榕瑾這個人,以及她的過去對韓青說過以後,韓青的臉色白了。
她開始不敢阻攔,比起女人間的醋意,她更希望蘭沛然好好的。
所以,這才有了之後,蘭沛然和蘭維維在一起的事。
蘭沛然將這一切都告訴給蘭維維時,蘭維維木訥的起身。
蘭沛然想要留住她,可蘭維維卻一路小跑的衝出了咖啡店。
從小就被她崇拜著的姑姑,不禁是個陰險惡毒的女人,還是個殺人犯。
她簡直沒法相信。
她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
……
7月初。
白穆然去看望了蘭榕瑾。
蘭榕瑾以故意殺人罪和迷.奸罪被被判處死緩。
當白穆然出現在監獄裡時,蘭榕瑾手腳都被扣住,正由獄警帶著從裡面走出來。
會面室內,有警察站在一旁陪同,怕她會有過激的反應。
蘭榕瑾變化很大。
雖然只有短短的半個月,可頭髮已經花白。
從前保養良好的面孔上,已經沒了一點光澤,是死氣沉沉的暗黃色。
她姿態依舊優雅,可步伐卻已經凌亂。
她在白穆然身前坐下,眼睛一刻不離的看著他。
白穆然的面色平靜如初,氣定神閑。
蘭榕瑾笑了一臉桀驁。
她說:“這回你報仇了,痛快了嗎?”
白穆然點頭:“如果你能死,我會更痛快。”
蘭榕瑾猖狂的笑起。
白穆然不急,等她笑完,因為她哭的日子在後頭呢。
白穆然淡淡的松了口氣,說道:“我爸已經讓律師訴訟,你們離婚是必然的了,白家財產你半分也別想拿到。”
蘭榕瑾笑。如今她都這樣了,這輩子也出不去了,還要那些財產做什麽?
白穆然知道她在笑什麽,不緊不慢的說道:“蘭氏最近股票大跌,已經出現了史上最低點,你猜過了這段時間會怎樣?”
蘭榕瑾的臉色乍白,定定的看著白穆然。
白穆然說道:“其實,我本不想這麽針對蘭氏的,左不過我也不愛蘭維維,她與誰私通,又與我有什麽關系?我不在意。但我不能不在意你當初做的事,我媽死的冤枉,所以,今天蘭氏的隕落,全由你一手造成!”
蘭榕瑾突然激動的站起來,卻又被警察給按了回去。
她咬著牙說道:“白穆然,你母親是活該的!她本就該死!”
白穆然眼中有殺意,戾氣很重。
蘭榕瑾繼續說道:“她這一輩子從沒愛過你父親,為什麽就不能安靜的退出這段婚姻?非要逼我置她於死地?”
白穆然齒冷,不說話,卻看著她。
“當年我求過她,求她離開你父親,可她非不聽,她說她為了你,也不會和你父親離婚,為了你!”
蘭榕瑾刺紅著眼,繼續
說道:“她阻攔了我的路,她就非死不可!她喜歡她的那個什麽表哥,既然這樣,我為什麽不能幫他們在一起?我在他們的飲食裡下藥,讓他們苟合在一起,你猜怎麽樣?老天都助我,你母親竟然懷孕了?哈哈哈。”
此時的蘭榕瑾笑的像個瘋子,而白穆然卻依舊穩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
“起初,你父親為了你,並沒有提出要和你母親離婚,哪怕是我騙他說我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可他依舊不願意!可你母親懷孕了,是個孽種,你讓一個男人顏面何存?你父親崩潰了,歇斯底裡的打了她,我當時就站在你父親的書房裡,看著這一切,你不知道,我心裡有多痛快。”
白穆然的拳頭在桌前漸漸收緊。
蘭榕瑾仿佛在說一件得意的事,忘形的說道:“那天天氣真好啊,外面你鳥語花香,你母親瘋了一樣的掐著我的脖子,說是我害了她。你父親氣的走了,你說,我怎能放棄這麽好的一個機會?你母親已經被逼到了盡頭,就算她不死,不久後滿世界都是她亂.倫的消息,她還怎麽活?”
“……”
“對,你看到的沒錯,是我故意撞向桌角,導致自己流產,可我也付出了代價,我這輩子都不能生孩子了!”
“那是你活該。”白穆然說道。
蘭榕瑾笑的一臉得意,說道:“這有什麽?我蘭榕瑾一輩子矜貴,不怕晚年無子侍奉終前,我有的是錢!”
白穆然嗤笑:“你有的是錢?”
這句話問的極其諷刺,激起了蘭榕瑾的怒火。
蘭榕瑾睚眥裂目,抬起扣著手銬的雙手指著他說:“你笑什麽?”
白穆然起身,平靜說道:“你的那些養老的錢,可都被你那侄子蘭沛然吞下去了,你出不去了,不光我知道,他也知道……”
蘭榕瑾將手銬用力的往桌子上砸,卻依舊阻止不了白穆然離開。
白穆然臨走前,對著一旁的警察低聲說道:“以後還凡請各位多‘照顧’她一下。”
警察看著白穆然臉上的表情,瞬間會意,忙笑著點頭:“白先生放心,我懂。”
白穆然大步走了出去。
而身後的蘭榕瑾還在破口大罵。
警察走上前,拽著她纖細的胳膊往裡走,說道:“留著點力氣吧,你的苦日子在後頭呢!”
蘭榕瑾聞言,臉上的血色瞬間消失殆盡。
……
白穆然和蘭維維離婚的事,在媒體上連續曝光了三天。
記者知道的內幕並不多,撲朔迷離的像是演了一場倫理大劇。
很多人津津樂道,看的是熱鬧。
可當慕凌兮將所有的事情說給肖沐沐聽時,肖沐沐的反應並沒有多大。
慕凌兮定定的看著她,說道:“沐沐,白穆然那天是真的喝多了,但醉酒以後的事,他或許也是真記不起來了,可那孩子不是白穆然的,就說明,他和蘭維維之間是乾淨的,3年都沒碰蘭維維一下,白穆然怎麽可能……”
肖沐沐拿著奶瓶,給寶貝喂完了水以後,抱著他輕輕的拍著嗝,小家夥安靜的很,任由著媽媽折騰,不哭不鬧。
慕凌兮歎了一口氣,說道:“沐沐,你就原諒白穆然吧,這幾年你過的不好,他也沒少遭罪,為了躲開蘭維維,他一個人去了國外,過的像個農民似的,這都是為了你……”
肖沐沐依舊不語,逗弄著懷裡的孩子。
慕凌兮是徹底的沒轍,看來這事還是改天得蘇子衿來勸,她最聽蘇子衿的話了。
慕凌兮離開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了。
外面太陽正熱,肖沐沐哄睡了孩子之後,走去客廳給來人來門。
門鈴一直在響,王姨剛好出去買菜。
肖沐沐將門打開以後,看到了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
老人70歲上下,看肖沐沐的眼神有些怪。
肖沐沐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他,卻又一時間想不起來,只能問道:“請問,您找誰?”
白老爺子笑了笑,說道:“我找肖沐沐。”
肖沐沐怔了怔,讓開門,並說道:“您請進,我就是肖沐沐,您是?”
“我是白穆然的父親……”白子義說道。
肖沐沐愣住了,老爺子卻已經信步走了進來,正站在門口往裡面四處張望。
這房子不大,小別墅,又是郊區,按說值不得太多的錢。
以自己兒子的大手筆,老爺子已經猜到這房子一定不是兒子買給她的。
肖沐沐反應過來以後,突然也明白了老爺子的來意。
雖然面色不算好看,可也依舊恭敬的說道:“您請裡面坐。”
老爺子笑著點了點頭,朝著裡面走去,自己坐進了沙發裡。
肖沐沐幫老爺子沏了一杯綠茶,放在他的手邊,自己坐去了一側。
肖沐沐不抬頭,也
不發問,安靜的很。
老爺子這幾天焦躁難安,不是因為別的,自己明明有了孫子,卻看不到的心情,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肖沐沐想了想,終於開口問道:“今天您過來的用意是……”
肖沐沐懂,但卻不願意主動。
老爺子笑了笑,說道:“我想來看看我的孫子,孫女。”
其實,肖沐沐是有些糾結的。
可糾結過後,她還是點頭答應了。
畢竟老人家頂著炎熱的天氣蹣跚而來,她不忍心拒絕。
肖沐沐站起身,帶著白老爺子往嬰兒房裡走。
嬰兒房裡氣溫宜人,不涼不熱,剛好適合睡眠。
兩個小寶寶都吃圓了肚皮,睡的香甜。
女寶寶的睡相很乖巧,規規矩矩,而男寶寶就略顯淘氣。
小腦袋不知道已經何時偏離了兒童枕,兩隻胖胖的小腿圈成O字型,樣子可愛的不得了。
老爺子滿臉的激動,卻不敢伸出手去觸碰兩個軟綿綿的小家夥。
老爺子的眼圈漸紅,許久才情緒難掩的說了一句:“這個像穆然小時候,簡直一模一樣,他小的時候睡覺就這個樣子,總不老實……”
肖沐沐懂老人家的心情,隻跟著安靜點頭。
而老爺子激動的背過身用手背去擦了眼角潮濕,他又看著女寶寶說:“這孩子像你。“
肖沐沐點頭:“是,她很像我小的時候。“
老爺子又忍不住笑,對兩個孩子喜愛的不得了。
肖沐沐低聲說:“您要不要抱一抱呢?”
老爺子趕忙拒絕了,擺手道:“不抱了,不抱了,叫他們好好睡覺,我還有話對你說。”
肖沐沐安靜的點了點頭,帶著老爺子出了嬰兒房。
客廳裡,空調的溫度低了很多,老爺子捧了綠茶喝了幾口,才轉頭看向肖沐沐。
他面帶愧色,說道:“孩子,原諒穆然吧……”
肖沐沐沒有出聲,低頭只看著自己的手。
老爺子知道肖沐沐心裡有結,歎了口氣,說道:“這些事,其實不能都怪穆然,都是我這個老頭子的錯……”
肖沐沐抬起頭,看向白老爺子,她有些不能相信。
白老爺子無奈的笑了笑,後悔道:“如果當初不是我逼穆然娶蘭維維,也許你們早就在一起了。起初,我並不太喜歡你。穆然和我對著幹了這麽多年,我以為他要和你在一起,不過是為了氣我。說實話,從當初的角度上來說,你的家世,背景都不及蘭維維,作為一個父親,我……”
肖沐沐理解老爺子的意思,他有這樣的想法合情合理,她並不生氣。
“抱歉,孩子,是我的主觀,害你和穆然都吃了這麽多苦。”白老爺子垂下頭說道。
肖沐沐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卻也點頭道:“天意弄人,我並不怪您,當初,您有這樣的想法,也很正常,我能夠理解。”
白老爺子從沒和肖沐沐坐在一起聊過。
可今天的肖沐沐讓他有些意外。
起初,他以為一個年級不大的女孩,起碼該是張揚的,該是虛榮的。
可在這裡,在肖沐沐的身上完全看不到。
這裡的茶杯是最普通的,肖沐沐在超市裡,以每個5塊錢的價格買回來。
她身上的衣服,除了異常乾淨外,幾乎看不到一點名貴。
她性格清淡,言語不多,與人交談時,卻會不自覺的對上對方的眼睛。
她的眼神很清澈,不做作,舉手投足間,婉約含蓄的氣質,是與這個年齡不太相符的。
在老爺子的印象中,從沒有想過肖沐沐是這麽一個淡如止水的女孩。
他現在開始後悔,當初為什麽不去多了解了解她呢,或許一開始知道肖沐沐是這樣的,就不會有後來的那些事了。
白老爺子並沒有在這裡坐很久,他的傭人打電話過來,催他回家吃藥。
老爺子笑呵呵的看著肖沐沐,說:“我該回去了,人老了,活不了太多年了,總要拿要頂著。”
肖沐沐沒說什麽,送白老爺子出了門,一直看著他上了車,才轉身回去。
王姨正從外面走進來,看著門口的那輛黑色賓利,有些許不解。
賓利離開了,王姨提著菜籃走進來,問道:“肖小姐,剛剛那人是誰啊?好大的排場。”
肖沐沐收回目光,伸出手接過王姨手裡的菜,幫忙提著,說道:“白穆然的父親……”
王姨吃驚不小。
……
晚上,下起雨來,悶熱的天氣終於有所緩解。
肖沐沐哄著兩個寶寶入睡以後,自己已經累的睜不開眼。
澡也沒洗,衣服也沒脫,就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王姨在門外輕輕的敲著門。
肖沐沐醒來,這才發現已經睡著了。
她從床上起身,走去門前,給王姨開了門。
王姨說道:“肖小姐,白先生來了。”
肖沐沐起初愣了一下,表情隨即恢復自然,她說:“告訴他我已經睡了,讓他回去吧。”
王姨一臉的為難:“我跟他說了,可他不走,他就站在門外,也不肯進來,外面那麽大的雨……”
肖沐沐有些煩躁,對著王姨說道:“那就讓他淋著吧!”
肖沐沐的性格很倔強,她生來最討厭被人威脅,白穆然也不例外。
他站在雨幕裡幹什麽?博取同情?
殊不知這樣更讓人反感。
肖沐沐也不等王姨再說什麽,自己從裡面關上了門。
王姨吃了個閉門羹,也沒法子,只能一個人下了樓。
外面電閃雷鳴,白穆然就站在他的那輛白色馬薩拉蒂前,手裡連把雨傘也沒有。
馬薩拉蒂的車門開著,前面的大燈亮著,雨刷器一直擺動。
王姨打著雨傘出去,幫白穆然遮住了頭頂,她勸道:“白先生,您還是回去吧,她真的睡著了,這麽大的雨,您站在這兒,是會被淋病的。”
白穆然不語,身上的溫度被雨水帶走,他在不住的打顫。
他的眼睛一直盯著肖沐沐房間的方向,那裡的燈明明還亮著。
王姨見勸也勸不走,就只能把雨傘拿給他。
王姨說:“白先生,我知道您對肖小姐的心意,可作為一個外人,也作為一個女人的角度來講,肖小姐總歸需要些時間的,您不該這麽逼她。”
白穆然收回目光,看著王姨,道:“我不逼她,我天天都會來,她不想見我,我不進去就是了,可我不想離開,王姨,我錯過她那麽多次,難道你真忍心看著我們再一次錯過?”
王姨終是沒了話,年輕人對感情折騰的要死要活,她不是沒見過。
那些人多半幼稚,可眼前的兩人都還幼稚嗎?
顯然是不同的。
白穆然對肖沐沐的癡情,她看在眼裡,心疼在心裡。
可肖沐沐畢竟也吃了那麽多的苦,若換成其他的女孩子,或許就連活下去的勇氣也沒有了。
罷了,年輕人的事,她不管了。
白穆然沒有去接王姨遞過來的傘。
他要賭,他賭肖沐沐是心疼他的。
……
肖沐沐洗了澡後,換了睡衣上了床。
外面閃電依舊,雷聲卻小了。
她伸出手關了床頭上的燈,將被子蓋在身上。
可明明很困的她,這會兒卻又睡不著了。
翻了幾個身後,出了一身黏膩的汗,肖沐沐倍感煩躁。
折騰了片刻後,她還是從床上坐起,不自己的朝著窗邊走去。
雨勢依舊不小,白穆然還在。
透過玻璃,除了密密匝匝的雨點外,她幾乎看不清白穆然的臉。
可從他面上的蒼白,她看得出,他應該很冷。
肖沐沐有些氣。
走回去,又躺回的床上沒多久,她還是忍不住下了樓。
已經很晚了。
王姨給兩個寶貝吃飽以後,也回房睡了。
肖沐沐穿著睡裙,打著傘出了房子。
白穆然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尖,雨水順著他的頭髮成股的流下。
突然頭頂的雨水不在落下來,白穆然看到了一雙淺藍色拖鞋裡的一雙小腳。
他的目光緩慢的抬起,落在了肖沐沐的臉上。
肖沐沐手裡舉著雨傘,問:“還準備鬧到什麽時候去?”
白穆然突然彎起嘴角,想也不想,一把將肖沐沐抱進懷中。
他抱的太緊,肖沐沐呼吸不暢,臉色有些發白。
可即便是這樣,白穆然依舊不肯松手。
他在肖沐沐的耳邊說道:“我知道你心裡有我,我知道你會出來,沐沐,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肖沐沐的眼眶濕了,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可她的鼻子卻是酸的。
白穆然身上的冰涼傳遞過來,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白穆然心疼她,一把松開了她,說道:“外面冷,你快回屋去。”
肖沐沐沒動,大眼睛定定的看著他。
白穆然無奈,轉身拉開車門,說道:“我走行了吧?你別跟我站在大雨中,你甚至弱。”
白穆然轉身的功夫,卻被肖沐沐拽住了手。
白穆然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他頓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緩慢的轉過身去,對上肖沐沐的眸子。
肖沐沐說:“進來吧,洗個澡,把濕衣服換下來……”
白穆然心裡像被點燃了爆竹,雀躍的不知道
該如何是好。
下一刻,他緊緊的擁住肖沐沐,深情的吻住了她……
王姨撩開窗簾,靜靜的看著這一切。
她笑著搖了搖頭,歎息道:“這倆孩子,也真夠能折騰的了……”
……
慕凌兮在午夜的時候,接到了左承宴從外地打來的電話。
左承宴的語氣很急,他說:“兮兮,你能不能過來接我一趟,我在機場。”
慕凌兮有些發懵,迷迷糊糊的問道:“怎麽了?”
說話間,一個閃電從空中劃過,嚇了她一跳。
左承宴說:“我姐出事了,我現在人在機場,剛下飛機,可外面雨勢太大,一輛出粗車也沒有,我的助理已經趕過去,這邊沒人接我。”
慕凌兮二話不說,從床上彈坐起來,問道:“左瑾姐怎麽了?”
左承宴隻說了一句,她在醫院,別的什麽也沒說。
慕凌兮知道事情一定嚴重,起身找衣服,找長褲。
胡亂穿上以後,她拿起手機,帶著左承宴的車鑰匙出了門。
……
機場門口處,左承宴正站在那裡。
不等慕凌兮下車,他就已經從大雨中走過來,打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上來。
慕凌兮一臉蒼白的看著他,問道:“左瑾姐到底怎麽了?”
左承宴的臉色也蒼白的徹底,他說:“肝硬化……”
慕凌兮以為自己聽錯了,這怎麽可能?!
可左承宴又怎麽會用這種事和她開玩笑呢?
慕凌兮心口堵的難受,看著左承宴這樣著急,有些忍不住心疼。
……
醫院的走廊裡,左家人幾乎都在。
老太太在哭,老爺子坐在輪椅裡臉色慘白。
景謫站在一旁,目光呆滯的看著角落裡的垃圾桶,他還沒從震驚中反應過來。
老太太哭的傷心,醫生說結果並不樂觀。
左擎宇站在一旁,蘇子衿輕輕的拍著他的肩膀。
沒有人比左擎宇更心疼左瑾。
這個和母親一樣的姐姐從小替他抗下了多少事啊,他心裡難過的要死。
當左承宴和慕凌兮感到的時候,老太太已經止住了哭。
所有人在走廊裡靜默,唯有醫生在滔滔不絕和的家屬解釋病情程度。
左承宴大步上前,拉著醫生問道:“有沒有別的辦法,我姐還年輕。”
醫生看了左承宴一眼,說道:“這個問題,我們醫生也要具體討論,看她還有沒有做肝移植的必要。可是,計算可以,也要有人捐獻肝髒,才能做移植手術。而且風險會比較大,我們也不能保證,她會不會出現後期排斥反應,已經究竟可以活多久,不過現在看來,她的程度算很嚴重的。”
左承宴臉上血色褪盡,問道:“那我們家人的呢?會不會成功率更高一些?”
醫生點頭:“這個自然。“
“那我來捐!”左承宴想也不想的說道。
老太太馬上走了過來,說道:“不行,你的肝髒不能動。”
的確,左承宴小的時候,曾經接受過肝移植手術,供給者是他的四叔,也就是左若琳的父親,他的確不適合手術。
許久不出聲的景謫,這個時候衝過來,一把拽住醫生的手臂,說道:“我來,我是她兒子,我年輕,我身體好!”
看病患家屬情緒激動,醫生說道:“這樣,你們盡快考慮一下,我這邊如果開會有了結果,我會盡早通知你們,家人移植的成功率的確最高,但首先要考慮家屬身體狀況,首要條件是健康。”
“……”
……
左瑾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清晨了。
左老爺子和老太太被左擎宇強製送了回去,老太太血壓躥高。
大家都怕這個節骨眼上,老太太再出什麽事。
病房裡,左擎宇站在床邊,握住左瑾的手,說:“姐,你放心,我來給你做肝髒移植手術。”
左瑾的臉色黃白,嘴唇上也青白的厲害。
她虛弱的搖了搖頭,道:“我誰也的不要,活一天就算一天,我不要連累家人。”
左擎宇心裡難過,不想和她辯駁,他隻想安靜的等待醫生的結果。
先看能不能配的上,其它時候再說。
景謫站在一旁,眼淚大顆大顆的墜落,咬著嘴唇不說話。
左瑾笑著說道:“景謫,你哭什麽?有時間多去和你爸爸走動走動,他一個人也會孤單。”
這個時候提到了景津陌,所有人心裡都酸澀。
左瑾是真真切切的愛了他一輩子,整整一輩子。
左瑾的話說的不多,有些嗜睡。
景謫見母親睡著,轉身就走了出去,頭也不回。
左擎宇收回了目光,將被子幫左瑾蓋好之後,去了醫生辦公室。
醫生說他的肝髒不合要要求,左擎宇的心墜落谷底。
他沒問為什麽,也不需要去問。
醫生說,景謫的或是可以的,但患者死活不同意用兒子的肝髒做移植,這方面的工作需要家屬來做。
左擎宇沒說什麽,跟醫生道了謝後,轉身走了出去。
二樓的吸煙區,他一個人站在角落了,快速的吸了一根煙。
出去的時候,他發現左瑾病房的門開著。
他快步走了過去,腳步卻頓在門口。
病房裡,左瑾依舊在睡,景津陌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趕來。
左瑾睡的安詳,景津陌正握住她的手,在她耳邊輕喊:“小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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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明天最後一章,小夥伴們,別忘去搜老浮新文哦~
新文在6月開更,因為老浮5月要休息半個月,之後還要去參加作者年會,所以,新文初步定在6月上旬開始更新,不讓放棄老浮哦,老浮會回來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