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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不孝兒子來看你們了，”完全不顧膝下青石硌傷膝蓋的王晨，撲通一直跪下後，對著母親的墳，恭恭敬敬地磕起了頭，邊磕頭連喃喃地說道：“媽，兒子讓你失望了這麽多年，真是對不住你。但請你放心，兒子以後再也不會頹廢，你也不要再生我的氣了。”

  說這話的時候，王晨已經是淚流滿面，但他任眼淚流下，不去擦拭。

  呆呆看著這一切，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該不該同樣跪下磕頭的秦若楠，也看到了王晨淚流滿面的樣子。她的心像被什麽揪了一下似的，分外的疼。

  自認識王晨以來，她從來沒看到過王晨這副樣子，雖然說王晨時不時調侃她幾下，或者說一些讓她氣的半死的話，但王晨幾次英雄的表現，還有她知道了王晨是一個精銳的特種兵退伍後，她就認定，這是個非常堅強的男人。這個男人的肩膀是非常有力，他可以為自己的家人扛起一片天空。

  而且這個男人，無論面對什麽困難時候，都是笑著迎上去，絕對不會退縮，更不會流淚。

  但現在，她卻看到了王晨淚流滿面，痛苦異常的神情，她的心也完全被震動了。

  她完全清楚，在平時情況下，她可能永遠看不到王晨流淚、痛哭失聲的場面，這個堅強的男人，從來不會將這一面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流露。

  今天她能看到他的這副柔弱、痛苦的樣子，實在是非常幸運、非常難得。

  在感到幸運的時候，她心裡又像被揪了般的痛。她沒有失去過親人，至少在她有記憶的時候是這樣，爺爺去逝是在她出生以前，現在她的奶奶、外婆、外公、爸爸、媽媽都健在，她體會不到失去親人的痛苦。王晨自小沒了爸爸，媽媽也在前幾年去逝，而且她還隱約地知道，王晨的媽媽是在他不在身邊時候病逝的。她能體會的到，這對王晨造成的打擊會有多大。

  男兒有淚不輕撣，只是未到傷心處。子欲養而親不待，秦若楠完全能理解王晨現在的心情，她也沒有去勸，任王晨在那裡流淚發泄情緒。

  她現在已經完全明白並理解王晨為何到父母墳前時候會下跪。這不是王晨的柔弱，英雄男兒，跪天跪地跪父母，這種時候，男兒一跪仍英雄。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秦若楠的眼淚也跟著流下來了，她非常想和王晨一起跪下來，陪他一起發泄情緒。但就在她有些想法的時候，王晨卻站起了身。

  胡亂地擦了兩把眼淚後，王晨拉住秦若楠的手，聲音低低地對著他母親墳墓方向說道：“媽，今天，兒子來看你，把你的兒媳婦若楠給你帶來了。若楠是個非常優秀的女孩，漂亮、聰慧、能乾，你要是看到若楠，你一定會喜歡她的。”

  說著，王晨轉過頭，用紅紅的眼睛看著秦若楠，小聲地說道：“來，若楠，和我媽說幾句話吧！”

  秦若楠趕緊點點頭，走到王晨母親的墓碑前，恭敬地躹了一躬後，輕聲說道：“伯母……哦……媽，我是若楠，今天我和王晨來看你。請你放心，以後我會替您照看好王晨，一切你就安心吧！以後，我和王晨一定會經常來看你們，陪你們說說話的！”

  秦若楠這一聲“媽”，讓王晨很是意外，但他也非常欣慰，看向秦若楠的眼中滿是柔情，並將她緊緊抓住。

  秦若楠在叫出這一聲“媽”的時候，心裡也是顫了一下，在來之前，她根本沒想過要叫王晨過世的母親叫“媽”，她還沒完全進入這個兒媳婦的狀態，但王晨在自己母親面前的真情流露，讓她情緒也有點失控，在叫了一聲伯母后，趕緊改口，叫“媽”了。

  這一聲“媽”叫出後，也讓她完全接受了成為王晨妻子、王家媳婦的事實。

  傷感之余，她心裡也充滿了慌亂、羞澀。但王晨並沒過多去注意秦若楠神情的變化，在和自己的媽媽說完這些話後，他又轉向父親的墓碑，長久地注視著墓碑上的照片。

  秦若楠也發現了異常情況，王晨剛才是跪在自己母親的墓碑前，並沒在父親的墓碑前下跪，這讓她有點不解。但也不敢多問，只是靜靜地看著王晨。

  “爸，我有記憶以後，就沒見過你，也沒看到你長什麽模樣，我不知道你是怎麽犧牲的，但我明白，你是為國捐軀的，你是英雄，你讓我敬佩！”

  “但你這個英雄，並沒給媽帶來任何榮耀，你帶給她的是無盡的痛苦，還有二十幾年的艱辛。我恨你，恨你為什麽扔下媽媽，讓她一個人獨自撫養我！我們雖然是一家子，但從來沒有一家三口一起生活的時候，你自己成就了你的英雄夢，但留給我和媽媽的，卻是一輩子沒辦法彌補的遺憾和痛苦。你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你雖然是英雄，但你卻沒能保護你的家人，沒能保護你的妻兒不受人欺凌！”

  “小時候，我和小夥伴們打架的時候，多想有一個高大偉岸的父親，能給我撐腰，在媽媽生病的時候，我多希望有一個父親，能在家裡照顧媽媽，但你卻扔下了我和媽媽去了，讓媽媽獨自守寡了二十幾年，終於積勞成疾，鬱鬱而終。而我，也從來沒有享受到過一天的父愛，你何其殘忍和！”

  喃喃自語這些話的時候，王晨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拉著秦若楠的手也抓的很緊，讓秦若楠疼的有點受不了。

  但她還是忍著，趕緊勸王晨：“王晨，你別這樣，伯父……爸他也肯定非常希望能一直陪伴在你和媽身邊，但他是軍人，軍人的天職就是保家衛國，他是為國犧牲的，你應該為他自傲、驕傲。如果他沒有犧牲，他一定會帶著榮譽回來，陪你和媽一起生活。他也肯定不願意這樣，他在九泉之下，也肯定非常痛苦、非常遺憾，你不能這樣指責你英雄的父親！王晨，你別這樣好不好，你這樣，我好怕！”

  秦若楠顫抖的身體，還有緊張的話，刺激到了王晨，他也沒再說話，只是長久地注視著墓碑中父親的照片。最終他放開了拉著秦若楠的手，打掃起父親墳前的衛生起來。

  秦若楠也馬上上前，和王晨一道，將墳前那些碎石、枯葉等東西都清理乾淨。

  在墳前短暫的一個下午，讓秦若楠對王晨有了進一步的認識，也讓她對這個男人，有更進一步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