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家小姐怎麽會來此處，還被綁了？桂香有些想不明白。

  “可不是……瞧見地上的匕首沒有，今兒個我險些被她給殺了，若不是我當時憋得慌，想起夜，人醒著，她剛剛從窗戶翻進來，我就發現了，我現在就是死人一個了。”麗娘歎了口氣道。

  事實上，她方才睡的跟死人一樣，若不是四爺當日安排她贖身後還暗地裡保護她，她今兒個就被這死丫頭一刀捅死了。

  麗娘現在想想都覺得有點兒後怕呢，她雖然心儀婁賀，很想嫁給他，可一想到這婁珠玉竟然要置自己於死地，她就不寒而栗。

  她在樓子裡時，相好也挺多，有意給她贖身讓她做小的富商也不少，只可惜她看不上那些人，倒是看上了只和她有一夜之歡的婁賀。

  其實說有一夜之歡，都有些不盡然，因為那碗婁賀喝多了，他們只是坦誠相待睡了一晚上，雖然他也對自己又摸又啃的，但最後竟然睡著了，害得她還覺得很可惜，很鬱悶呢。

  所以她只是心儀婁賀，可沒有到非君不嫁的地步，日後嫁到婁家，自個若想活命，就得和婁家這對蛇蠍母女一鬥到底了。

  想到此，麗娘就覺得心煩氣躁的，一想到日後進了婁府免不得要看這對母女的臉色，伸出手一巴掌就打到了婁珠玉臉上。

  “啊……小姐你怎麽打她？她會不會醒過來？”桂香嚇了一跳，有些擔心的說道。

  “怕什麽，她中了我重金買來的迷藥，不睡上十個時辰是不會醒的，一想到這個死丫頭竟然拿著匕首要殺我，我現在就想在她身上桶上幾個窟窿。”麗娘氣呼呼的說道。

  “小姐萬萬不可啊，她可是管家小姐，萬一在咱們這兒出了事，那咱們都得吃官司，都要償命啊。”桂香戰戰兢兢的說道。

  “我就是這麽一說，哪能真的殺她啊，我可不想死，好了，別囉嗦了，和我把她抬到你屋裡去睡吧。”麗娘說到此便和桂香把人抬了起來，還有些吃力，畢竟兩人都是姑娘家，也沒有乾過重活。

  “算了，丟到我床上吧，我要讓婁賀知道我麗娘是如何以德報怨的。”麗娘臉上露出了一絲怪異的笑容，和桂香一起把婁珠玉抬到了床上放下，還替她解開了繩子，蓋好了被子後，才對桂香道：“還有幾個時辰天亮？”

  “回小姐的話，還有近三個時辰天就大亮了。”桂香低聲說道。

  “嗯，我去你屋裡湊合一晚上，咱們一塊睡，明日天一亮，你就按照我的吩咐去婁府。”麗娘打了個哈欠，往隔壁去了。

  折騰了這麽久，她已經困了。

  這邊主仆二人擠在一張小床上，雖然不舒服，但也很快進入了夢鄉，而婁府老夫人所住的院落中，此刻依舊燈火通明。

  老夫人坐在廳中的太師椅上，撐著下巴打著瞌睡，她身邊的幾個丫鬟輪流為她捏背，緩解她的疲勞。

  “什麽時辰了？”老夫人一下子清醒過來，問著身邊的丫鬟。

  “啟稟老夫人，三更已過，現剛到醜時。”丫鬟也是一副睡眼朦朧的樣子，不過老夫人問話，她當然不敢怠慢，立刻掐了自己一把，醒了醒神回道。

  “嗯。”老夫人頷首，怔了怔才道：“小姐呢？”

  “夫人，小姐不是在後頭的房裡睡著嗎？”丫鬟有些不解的問道。

  大半夜的，老夫人明明打瞌睡了，卻不上榻歇息，還要坐在這廳中，害的她們這些丫鬟只能陪著一直守候，老夫人卻問起了小姐，難不成還想要小姐來陪著？

  “哦，讓她睡吧。”羅氏一怔，隨即點了點頭，對身邊的小丫鬟道：“我渴了，倒杯水來。”

  “是，夫人。”丫鬟應了一聲，立即去了。

  羅氏只有一兒一女，平日裡很疼愛兩個孩子，女兒婁珠玉更和她住在一個院子裡，想見女兒也方便。

  當然……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京城寸土寸金，他們婁府的宅子本就不算大，一個三進的院子，後面帶著一個小院。

  前頭是兒子和未來兒媳婦住的，這後頭小院就是她和女兒住的了，比起從前在老家的大宅院，那可差遠了。

  羅氏一直覺得，女兒和自己到京城還是有些委屈的，所以拚命的補償，今日女兒去殺那個小賤人，是她們早就合計好了的，女兒是一個多時辰前去的，按理說現在也應該回來了，只不過屋裡這些奴才不知道這件事，所以她也沒去多言，打算喝杯水後過去女兒的西廂瞧瞧。

  “夫人，水來了。”片刻之後，丫鬟就上了一杯茶來，不冷不熱，剛剛好。

  羅氏一飲而盡後，打了個哈欠就往女兒的西廂去了。

  幾個丫鬟也不敢怠慢，立即跟了上去。

  羅氏進了女兒的屋子，驚醒了正在值夜的小丫鬟，那小丫鬟正想說些什麽，羅氏已經擺了擺手示意她出去了。

  “你們都去外頭守著吧，我今兒個和小姐一塊休息。”羅氏看了一眼放下羅帳的床榻一眼，低聲道。

  “是。”幾個丫鬟應了一聲，立即退了出去。

  羅氏見屋內沒人了，這才上前一步，掀開了羅帳，輕輕拉了拉被子，之間被子下面是另一床裹在一起的被子，並不是人，便知女兒尚未回來。

  她心中不免有些擔憂了，這都一個多時辰了，女兒怎麽還未歸來？

  難不成被人發現了？

  羅氏想到此就搖了搖頭。

  那個青樓女子看著十分柔弱，身邊帶著的小丫鬟也不是個厲害的角色，主仆二人住的地兒也簡陋，沒有人保護，女兒拳腳功夫不錯，應該很容易得手才是。

  大約是夜裡天黑，加之深夜裡在街上亂竄，若是被巡邏的京畿衛發現是要盤問的，想必女兒為了躲避這些麻煩，饒了路，所以回來的就要晚一些吧，她倒是相信女兒的。

  想了想，羅氏稍稍松了一口氣，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這一坐，又開始打瞌睡了，慢慢的，竟然脖子一歪，靠在牆上睡著了。

  大約是太困了，羅氏這一睡竟然就死死的睡了過去，再次醒來時，天已大亮，是刺目的陽光透過紙糊的窗戶照了進來，亮堂堂的刺目極了，讓她醒了過來。

  她年紀也不小了，歪著脖子靠在牆上睡了一晚，一下子醒來後就直了身子，只聽得哢擦一聲輕響，脖子上傳了一陣酸疼，讓她苦不堪言，輕輕活動了一下後，四下看了看，才發現自己在女兒房中，腦子一下子清醒過來，下意識就到了床前掀開了羅帳，拉開被褥。

  “沒有回來。”看著被褥下面裹在一起的被子，羅氏的臉色一下子發白了。

  “怎麽……怎麽會沒有回來，這……這該怎麽辦？”羅氏有些語無倫次了，放下被褥就往外走去。

  “來人啦，來人啦。”到了外間，羅氏就大喊起來。

  片刻後，伺候她的和伺候婁珠玉的丫鬟都快步走了進來。

  “什麽時辰了？”羅氏看著外頭刺目的陽光，定了定神問道。

  “啟稟夫人，辰時快過了。”為首的丫鬟低聲稟道。

  羅氏聞言雙目一下子漲紅了，揚起手就一巴掌甩了過去，打得那丫鬟一下子就跪倒在地，其余幾個也紛紛跪了下去。

  “該死的，怎麽都這個時辰了，才叫我起身，你們這是想作死嗎？”羅氏氣得不成，抬起腳就往幾個年輕稚嫩的丫鬟身上踢去。

  她本就是會功夫的人，這些丫鬟也有功夫在身，可被她這麽踢打，還真是受不住了。

  幸好羅氏年紀不小了，一會就沒了力氣，有些頹然的坐在了椅子上。

  “夫人您別生氣，都是奴婢們的不是，奴婢知道，夫人每日不到辰時就起身了，可夫人昨日歇下時已經很晚了，奴婢們不敢打攪，請夫人責罰。”為首的丫鬟泣聲說道。

  相比那些挨了夫人幾腳的人，她那一巴掌算是輕了。

  不過她們都不明白夫人為何生氣。

  雖然夫人平日裡脾氣也沒有多好，但是對下人一般不會打罵。

  “滾滾滾，都給我滾出。”羅氏猛的一掌拍到了桌子上，把她們都趕出去了。

  不怪她要生氣，女兒徹夜未歸，她竟然睡過去了，絲毫不知，若她起得早，知道的就早，就能早些去尋人了。

  可她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這事兒又是女兒辦的，她連那個下賤坯子住在哪兒都不知道呢，怎麽去找人。

  就在羅氏十分焦急時，突然有丫鬟在外頭稟道：“夫人，大少爺回府了，正往院裡來。”

  羅氏聞言渾身一顫，立即站起身來往外走去，急匆匆到了正廳時，兒子已經坐在羅漢榻上了。

  今兒個早朝並無大事，皇帝很早就吩咐下朝了，他去了京畿衛衙門辦了一點兒事兒後，就回府了。

  天熱，衙門裡比家中熱的多，還是回府比較舒服，他們京畿衛不比那些衙門，平日裡是無須從早到晚當值的。

  婁賀見一向整潔的自家母親今日和昨兒個穿的是同一身衣裳，微微有些吃驚，再瞧她臉色不好，眼角還有髒東西，更是詫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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