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雪,別說了。”嶽氏卻怕女兒激怒了丈夫,讓丈夫改變主意,畢竟如今軍中還是丈夫說了算,雖然兒子和陳夙一塊,應該也能夠掌控下來,但是總有些麻煩,她不想節外生枝了,既然丈夫那麽在乎陳瑆那個蠢貨,讓他活著又何妨。
“母親,他若是活著,父親再改變主意怎麽辦?”寧雙雪如今是恨死了陳瑆,若不是因為他,自己怎麽可能被父親當做棋子一樣利用?雖然她嫁給了陳夙後非常不幸福,但是她如今也沒有後悔,畢竟她心裡還是有陳夙的,可是她就是恨陳瑆。
“側妃說的不錯,陳瑆欺騙了舅舅,和舅舅一點兒血緣關系都沒有,還害的我們家王爺和舅舅生分了,導致舅舅當初做下那樣的事兒,害死了母后,那可是侯爺的親姐姐啊,這一切都是他引起的,的確不應該再留著他的性命。”梁蕪菁見陳夙向自己使眼色,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連忙如此說道。
他雖然不知道她家王爺為什麽要她附和寧雙冰,慫恿眾人殺陳瑆,但是他知道他有他的打算。
“不錯,舅舅的確是因為他才做下了不該做之事,否則,我陳夙還是皇帝,寧家依舊金玉滿堂,稱霸西南,豈會落到今日腹背受敵,眼看著就要被皇帝的大軍吞沒?這一切都怪陳瑆,的確應該將他殺了,以免舅舅再執迷不悟,他不是舅舅的兒子,殺了便殺了,有什麽可顧忌的,他這般對我,我也沒有這樣的兄弟,寧越……你意下如何?”陳夙說到此,看著寧越,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不錯,的確該殺,楊六……我給你一個機會,帶人進去殺了陳瑆,我便記你頭功,父親是有恩於你,但是父親老了,糊塗了,不適合再做這個忠勇侯,不適合再執掌寧家軍了,再跟著他這樣鬧下去,只能自取滅亡。”寧越本是聰明人,似乎明白自家表哥是什麽意思了,自然不遺余力的配合。
他方才還覺得奇怪呢,為什麽表哥要給陳瑆那個人渣解藥遲,要替他求情,他還以為表哥顧念著兄弟情分,哪知道是他想多了,原來表哥這是要欲擒故縱啊。
“陳瑆,你若還是條漢子,就該自盡,你這樣的人怎麽配活在這世上,你欺騙了我父親,讓他成了一個無情無義之人,讓他如今眾叛親離,你就是個罪人,父親還對你那麽好,為了你不惜拋棄妻子,你配嗎?”寧雙雪也收到了三哥遞來的眼神,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這樣,但是也不遺余力的罵了起來。
“侯爺,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為了一個和你沒有血緣關系的人,竟然不要我們了,真是讓妾身寒心啊,既然侯爺要如此做,那麽今日便鬧個魚死網破吧,侯爺要護著他,我卻非要他死。”嶽氏也連忙說道。
“呵呵……依我看,舅舅早就覺悟了,他根本不是舅舅的兒子,舅舅豈會護著他,興許舅舅有別的安排吧,我們也不必逼迫舅舅了,想必舅舅最後知道如何選擇。”陳夙笑著說道。
倒是楊六和身邊的親衛一語不發,動也不敢動,就聽著這些主子們大吵大鬧了。
而屋內,陳瑆已經完全醒過神來了,外頭的人喝罵的這些話,他完完全全聽到了耳裡。
“怎麽……怎麽會?”他有些不敢相信,那可是他深埋於心底近二十年的秘密啊,這些人怎麽會知曉?母親不是說,世界上只有他們母子才知道這個秘密嗎?
“瑆兒,你真的不是我兒子?”寧振遠雖然心裡面已經很失望了,已經不抱希望了,但是還是想聽陳瑆說一句。
這畢竟是他疼愛了多年的孩子啊。
陳瑆十歲喪母,在當初的寧皇后身邊長大,事實上和陳夙的關系還不錯,但是誰知道當初那個看上去十分木訥、老實巴交的大哥竟然有這樣的心思呢?
也正因為他十歲喪母,所以寧振遠才格外心疼他,連當初的寧皇后,陳夙的母親也十分疼愛他,卻不想養了個白眼狼,辛辛苦苦這麽多年,卻被他算計的這樣慘。
“他們胡說的,我當然是您的兒子。”陳瑆連忙說道,但是他臉上的神情還是出賣了他。
“呵呵……陳夙給你下了藥,大約是因為那個緣故,你問什麽答什麽,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出來了。”寧振遠有些無奈的說道。
事情發展到今天這樣的地步,他此刻心中的震驚是可想而知的,若說他這麽多年為了陳瑆做了這麽多,背叛姐姐,背叛陳夙,算計陳夙,利用家人,到頭來卻知道他不是自己的親兒子,自己一切都是白費了,他心中不可能沒有悔意,不可能沒有怒氣,但是陳瑆畢竟是他疼愛了多年的孩子,是他心愛之人的兒子,他現在……的確做不到再不顧一切給他奪位了,所以才打算順水推舟讓兒子寧越掌權,但是他也不允許任何人傷害陳瑆。
陳瑆看著寧振遠這一副無奈痛苦的表情,知道自己再怎麽說,他都不會相信了。
“我母親的確騙了你,我不是你的兒子,我是父皇的親生兒子,我是皇子,天潢貴胄,皇家的血脈。”陳瑆看著寧振遠,一臉傲氣的說道。
“若天下都不屬於陳家了,你還覺得自己那麽高貴嗎?”寧振遠見陳瑆這樣,便苦笑著說道。
“天下必將屬於我陳瑆。”陳瑆看著寧振遠,一字一句道:“哪怕你不能再幫我了,我也會憑借我自己的努力得到皇位,得到天下,只是……如今他們都要殺我,我恐怕連這兒都出不去了,我陳瑆並不是怕死之輩,只是母妃的遺願,我這生都無法完成了,九泉之下見到了她,恐怕也會讓她失望的。”陳瑆說到此臉上滿是哀痛和後悔之色。
“事到如今,我的確無法再幫你奪位了,我不可能……再去傷害我的妻兒,即便我真的和他們鬥,都沒有十足的勝算,因為許多將士實際上已經很服陳夙了,更別說越兒是在軍中長大的,眾人也會聽他的,但我可以保證他們不會傷害你絲毫,放你離開,一會我親自送你出去吧。”寧振遠並沒有說實話,事實上,他若是真的不願意交權,鬧起來還是他的勝算大一些。
“侯爺真的能夠保證我平安離開?”陳瑆抬起頭看著他,眼中閃動著異樣的光芒。
“不錯。”寧振遠頷首:“旁的不敢說,這一點我肯定能夠做到,只是日後……你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記住……離那個薛北霖遠一些吧,該韜光養晦的時候,千萬不要出頭,若實在不成,和過去那樣……做個閑散王爺也不錯。”寧振遠這番話都是發自肺腑的,因為他知道陳瑆的處境意味著什麽,若陳瑆還是要奪位,只怕要身首異處了。
“做個閑散王爺?如同過去三十多年一樣,一riri,一天天,一年年都要裝成一個笨蛋,一個老實巴交、木訥,任人欺凌的閑散王爺嗎?”陳瑆笑著問道,眼中還帶著一絲諷刺之色。
“古往今來,有多少人便是這樣走過一生的,身在皇家,若是沒有把握扶搖直上,便只能韜光養晦一輩子,因為一旦出手失敗,便是家破人亡。”寧振遠知道陳瑆不會善罷甘休的,但還是想勸說他,這輩子最後一次勸說他。
“我知道了,多謝侯爺提點。”陳瑆也沒有再反駁,站起身低聲說道。
“好了,我送你出去吧。”寧振遠低聲說道。
“嗯。”陳瑆頷首,臉上滿是笑容,跟著他往外走去。
陳夙等人正在外頭站著,見寧振遠和陳瑆出來了,個個都盯著他們,臉色各異。
“無論我從前做過什麽,我不想多言,從今日起,寧家軍由寧越掌管,但是……唯有一樣你們必須答應我,那便是放陳瑆離開,否則……我一旦不答應,我看誰有那個本事號令寧家軍,這也是我最後的要求,只要你們答應了,我會離開。”寧振遠看著他們說道。
事到如今,他真的沒有那個臉面留下面對自己這些親人了,看著他們的臉,寧振遠真的很自責,但是又能如何?有些事兒錯了便是錯了,即便自己如今有些後悔,可一切都能夠挽回嗎?姐姐不會死而複生,陳夙也不會還是當初那個皇帝,一切都變了。
“父親為了這個人還真是能舍下一切,只要放走他您就能將寧家軍交出來,看來他在父親心中的地位可真是勝過於我們所有人。”寧越忍不住開口諷刺道。
“寧越,別激怒我,否則到時候被關押起來的便是你們,我想放誰走就放誰走。”寧振遠厲聲喝道。
“那父親大可以試一試,到底是您說的話眾將士會聽,還是我和表哥說的話眾將士不敢違抗,順便讓父親瞧瞧,您一手帶起來的寧家軍是不是一群是非不分的蠢貨。”寧越笑著說道,眼中卻滿是挑釁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