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梁貴妃那兒可得到消息了？”皇后對繪雲吩咐道。

  “梁貴妃即便有消息，也不會告訴旁人的，不過……若是事情太過怪異，她也不會藏著掖著，奴婢這就去。”繪雲笑著頷首，快步往外去了。

  而朝霞宮中，剛剛得到消息的梁貴妃也一臉詫異，對身邊的萍兒道：“內務府的人可來回話了，是哪個宮女？”

  “啟稟娘娘，尚未回話。”萍兒搖了搖頭。

  主仆二人又說了片刻，內務府的大總管邱亮便來求見了。

  “這邱亮還算識相，早早就來回稟娘娘了。”萍兒笑著說道。

  “本宮執掌鳳印，皇上送了一個宮女出去，也是后宮的事兒，自然要支會內務府，也要支會本宮。”梁貴妃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恨不得將手中的鳳印牢牢握住，永遠不要放出去。

  萍兒笑著頷首，出去將邱亮宣了進來。

  “奴才拜見娘娘，娘娘萬福。”邱亮進了殿後連忙下跪行禮。

  “邱亮，本宮聽聞皇上昨夜賞賜於大人一個宮女做妾，可有此事？”梁貴妃看著邱亮問道。

  “啟稟娘娘，確有其事，奴才正是來回稟娘娘的，皇上將身邊的宮女芳桃賜給了於忠大人。”邱亮連忙說道。

  “芳桃？”梁貴妃聞言微微蹙眉，這個宮女她可沒有絲毫印象。

  皇帝身邊的人，她大多數是認識的，也常見，只是極個別的是隱秘在暗處的人，是為皇帝辦大事的，她有時候能夠察覺到殿內還有旁人，但是從不多問，那是皇帝的秘辛，是朝廷的秘辛。

  “是，芳桃是前兩年入宮的宮女，原本在後頭的膳房做事，昨夜上菜時被皇上看中，賜給了於大人。”邱亮笑著說道。

  “原來是後院的。”梁貴妃聞言笑出聲來，後院的人她是不常見的，沒有印象也是理所應當，隨即不再將此事放在心上了，對邱亮道：“既然是皇上開恩放出去的人，又是給於大人做妾，也是她的福氣，你從內務府挑一些好的金銀玉器和綢緞，送到於大人府上去吧，就說本宮恭喜他納妾之喜，打賞給新姨娘的。”

  “是，奴才這就去辦。”邱亮應了一聲，正欲退出去，卻猛地想起今日自己來此還有一件大事，隨即從懷裡掏出一個冊子來，恭聲道：“啟稟娘娘，奴才還有一事要稟奏。”

  “說吧。”梁貴妃輕輕頷首。

  “於大人的夫人今兒個遞了帖子進內務府，說於家大小姐已適齡，要入宮選秀，奴才已經仔細查看了於家的族譜，年紀的確合適，不知娘娘意下如何？”邱亮恭聲問道。

  “於家的大小姐？於家不是只有兩個女兒，尚未及笄，也未到十三歲嗎？”梁貴妃十分疑惑的問道。

  朝中顯貴之家適齡的女兒們有多少，她是一清二楚的，畢竟此次選秀由她統領內務府和六宮安排好一切，對各種細節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啟稟娘娘，原本該是這樣，只是這於家大小姐可不是於大人的女兒，而是於大人的妹妹，早些年間因身子不好去鄉下修養了，前些日子才回了於家，今年已有十八歲了。”邱亮也覺著這事怪異著呢，畢竟從前從未聽說過於大人還有個妹妹在外頭。

  “竟有這樣的事兒。”梁貴妃聞言也覺得奇怪，可入宮選秀是大事，朝中大臣們即便有賊心，也沒有賊膽的，誰敢冒險用旁人來充當自己的妹妹和女兒入宮選秀呢，一旦被發現那就是誅九族的大罪。

  “是，於夫人的帖子上寫的清清楚楚。”邱亮連忙說道。

  “你帶人去於府親自查問一番吧，若真有其事，便讓人參選吧。”梁貴妃雖然不願，可也沒法子。

  按理說，選秀秀女的名冊早在去年年初就定下了的，如今再有十天便要選秀了，於家這時候才想著送人來，一來壞了規矩，二來也於理不合，她完全可以推掉，這樣也能少個人選秀，少個人入宮和她爭寵。

  可她不得不未自己的將來打算，於忠可是皇帝身邊的紅人，一向對她又恭敬，她何不給於忠一個順水人情，日後自己的三皇子要做太子時，雖然不期望他能夠相助，但起碼不使絆子就是了。

  至於於家這個女兒，讓她入宮晉選也無礙，選得上選不上還不一定呢，實在不成，她使點手段把人送出宮便是了。

  “是，奴才這就去辦。”邱亮應了一聲，立即下去安排了。

  這件事既然內務府已經回了梁貴妃，皇后好歹是六宮之主，即便不掌管宮中事物，按理也是要回一聲的，更何況閱選那日陪皇帝挑選的人是皇后。

  邱亮出了朝霞宮，便拿著冊子又去了皇后宮中稟報。

  “這事實在是太反常了。”待邱亮走了後，皇后才低聲說道。

  “娘娘也別多想，若真多了個厲害的宮妃，對娘娘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到時候她們忙著爭寵，娘娘的地位也就愈發的穩固了。”繪雲笑著安慰道。

  “本宮也只能這樣想了，對了這些日子昌德宮中沒有什麽異常吧。”皇后看著繪雲問道。

  “啟稟娘娘……異常倒是說不上，不過……永安王似乎很愛去昌德宮深處的小園子，奴婢原本也覺著不打緊，可小園子外頭便是護城河了，出了護城河便能出宮了。”繪雲低聲說道。

  “就他那樣還能從那兒出宮？一個傻子什麽都不懂，估計就是貪玩而已，宮中守衛森嚴，護城河外頭的河堤上****夜夜都有持刀巡視的侍衛，幾乎源源不絕，不過……有些事兒咱們也得防著，讓咱們的人好好給我盯著，一刻也不能懈怠。”皇后沉聲吩咐道。

  “是，請娘娘放心。”繪雲連忙應道。

  “還有……讓他好好查查，看看裡頭可還有旁人安插進去的人，皇上對永安王格外忌憚，本宮可不信皇上沒有安排，還有梁貴妃……她對永安王妃可是不放心的。”皇后沉聲道。

  “是，奴婢這就傳消息進去。”繪雲應了一聲後慢慢退了出去。

  有些道理，旁人能夠悟透，可當局者迷。

  梁蕪菁也一直懷疑昌德宮中有宮中那些人安插來的內鬼，可一來沒有太大的發現，二來也沒有證據。

  不過她相信，只要陳夙稍稍表現出一點和平常不一樣，這消息便會被有心之人知曉了。

  可是她不敢賭，陳夙輸不起，她也輸不起。

  如今她們只是懷疑打理小園子的兩個太監之中的小江子是有人故意安插進來的，旁的倒沒有再發現了。

  而此後一連幾日，碧瑤和碧落****輪流盯著小江子，也沒有見到他再有絲毫的異動，也不見他和任何人聯系，****都規規矩矩的在小園子裡乾活，主子吩咐什麽便是什麽，人看著也老實巴交的，甚至可以說很木訥，有一次碧玉故意去試探他，結果他結結巴巴的，半天才把話說清楚，也也漲紅了臉。

  成日裡和他在一起的太監小林子說，他就是這個性子。

  “主子，是不是我們太過多疑了？”碧雲看著梁蕪菁，低聲道。

  “小心一些是沒錯的，再過幾日便是宮中選秀的日子了，這宮中人越多越好，越亂越好，這樣咱們才有機會。”梁蕪菁說到此看著一旁的碧玉道：“交個你的事兒可辦妥了。”

  碧玉聞言一臉擔心和害怕：“主子，真的要這麽做嗎？是不是太冒險了？”

  “不冒險怎麽離開這個鬼地方？”梁蕪菁輕輕瞪了她一眼，眼中沒有責怪，有的只是鼓勵，她柔聲道：“放心吧，有我在，不會出大事的，起碼咱們的小命是能保住的。”

  “好，那奴婢就放心了。”碧玉連連頷首，退了下去。

  “碧雲，後頭偏殿休整的差不多了吧？”梁蕪菁看著碧雲道。

  “啟稟主子，奴婢今日去看過了，再過幾日便要完工了，能趕在選秀之前。”碧雲低聲稟道。

  “那就好。”梁蕪菁輕輕頷首，事情正按照她計劃的那般一步步進行著，但願不要出什麽變故才好。

  二月十八，乃是欽天監選定的良辰吉日，皇帝即位一來的第一次選秀便定在了今日。

  梁蕪菁只是個王妃，住在宮中便讓人覺著奇怪了，她自然不會不顧身份跑去看熱鬧，不過今兒個可是宮中的大日子，乘機去偷偷瞧的宮女可不少，其中就包括碧玉和碧瑤、碧落三人。

  這三個丫頭為了去湊熱鬧，天不亮就起身了。

  梁蕪菁本不想讓她們去的，最終還是答應了，只是讓她們保證隻遠遠的看著，不能靠近，而且還讓鍾平這個宮中的老油條跟著，又各自帶了幾張銀票以備不時之需，這才放行了。

  自然，梁蕪菁也有讓她們出去打探消息的意思，畢竟這次入宮選秀的秀女之中，也有她的故人。

  比如她舅舅的女兒，她的小表妹張馨兒，今年也滿十三歲了，就在此次選秀的大軍之中，躲都躲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