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萊塢外國記者協會的擔憂絕對不是杞人憂天。許多人也許會說，第五十四屆金球獎在雨果缺席的情況下，依舊熱鬧非凡，湯姆-克魯斯、布拉德-皮特、梅爾-吉布森、連姆-尼森、麥當娜、芭芭拉-史翠珊等頂尖藝人的出席，讓整個夜晚看起來星光璀璨。

  “好萊塢沒有誰是不可或缺的，從來沒有。”這句話以前適用，現在適用，未來也依舊適用。

  但這種觀點放在當下的情境裡，就不太適用了。無論是1995年全年奉獻了三次頂尖演出的雨果缺席了金球獎，還是1996年以一部作品席卷全球、改變歷史進場的雨果缺席了金球獎，這對於任何一個頒獎典禮來說都是致命的打擊，更何況是對於立志於推進商業化進程的金球獎呢。

  事實上，邁克爾的擔憂是有根有據的。此時坐在辦公室裡的凱文-彭斯，也正在討論著同一個人。

  “凱文，我們現在已經沒有周轉資金了。詹姆斯那吸血鬼又提交了成本申請，這已經是第幾次了！這一次派拉蒙簽了支票，那麽下一次呢？現在帳面上所有的資金已經都分配好了，各個項目都已經籌備起來了，我們沒有更多的精力去追逐雨果了。”

  坐在辦公桌正前方的是二十世紀福克斯電影部門的總經理托馬斯-羅斯曼（Thomas。Rothman），這位老好人有著一張圓圓的臉頰，帶著一副最為普通的金絲眼鏡，身材微微發胖，看起來就像是最典型的山姆大叔。此時，即使托馬斯正在討論一個嚴肅的話題，但是他那像土豆的臉龐也依舊沒有太多威嚴，讓氣氛也相對輕松一些。

  “我們今年準備投資的項目，就是這幾個了嗎？”凱文拿起手中的清單，翻了翻，托馬斯給出了肯定的回答，並且附加解釋了一句，“第一頁是今年的，第二頁是明年的幾個企劃。”

  凱文卻是搖了搖頭，長長吐出一口氣，“托馬斯，這些項目之中，有一個你覺得是肯定可以拿到票房的？”二十世紀福克斯因為“泰坦尼克號”這個項目，幾乎完全被套牢，當初凱文當機立斷選擇了派拉蒙成為合作夥伴，現在看來卻是再明智不過的選擇，因為這一個項目，現在導致二十世紀福克斯在1997年的規劃完全捉襟見肘，項目清單放眼望去，居然沒有一個亮眼的，這讓凱文也覺得頭疼。

  如果“泰坦尼克號”成功了，那麽一切都好說；但如果失敗了……“獨立日”為二十世紀福克斯取得的喘息空間很快就會再次缺氧。

  面對凱文的如此話語，托馬斯也只能是悶悶地搖了搖頭，沒有反駁。凱文輕笑了一下，“但是只要是雨果參與，就可以肯定。”這就是目前好萊塢對雨果的信心，任何一部作品，只要能夠有雨果加盟，即使是廢物都會變成寶藏。不僅僅是凱文，整個好萊塢都是如此切身感受到的，如今雨果對好萊塢的影響力甚至超越了經紀人、導演和製片人，擁有左右每一個環節風向的能力。

  托馬斯沒有辦法反駁，他的肩膀耷拉了下來，“可是，雨果的兩千萬片酬，我們真的沒有這個能力承擔。就連一千五百萬片酬我們現在都必須慎之又慎，否則一旦‘泰坦尼克號’的票房沒有達到預期……”

  後面的話托馬斯沒有說出來，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表面看起來二十世紀福克斯現在風光無限，但其實他們是危機重重，稍微一個處理不當就可能萬劫不複。“獨立日”的成功僅僅是為他們贏得了喘息間隙而已。

  “所以我當初才決定和雨果交好。”嚴格來說，凱文是走在好萊塢各大公司前面的，他和雨果的合作不僅僅是局限於“獨立日”，更多是全方位的拉近距離。現在，到了二十世紀福克斯關鍵時刻，凱文就需要這份人脈關系能夠發揮作用。

  “可是，雨果毫不猶豫地就把‘生死時速2（Speed。2:Cruise。Control）’拒絕了。”托馬斯也知道凱文的意思，但他的擔憂卻沒有辦法輕易消散。“而且我還得到了消息，雨果甚至勸桑德拉也不要接這個項目。”

  凱文倒不知道後面這個消息，因為桑德拉-布洛克最終還是接下了“生死時速2”的劇本，一個多月前已經投入了拍攝，現在距離殺青也沒有剩下多少時間了。這讓凱文皺起了眉頭，“雨果有說原因嗎？”

  “劇本。”托馬斯直接就開口說出了答案，“雨果一開始是因為榮耀至死的全球巡演推辭的，但後來我和裡克的助理吉姆交流過，吉姆說，雨果認為這個劇本太荒謬了，不僅設定有問題，而且最重要劇本的架構和比重都無法讓人滿意。”說完之後，托馬斯偷偷看了看凱文的臉色，嘟囔著抱怨到，“可這些創意和構思全部都是德-邦特。”

  簡-德-邦特依靠“生死時速”取得了巨大成功之後，接下來導演了“龍卷風”——這部作品榮登1996年年終票房排行榜的亞軍寶座，只可惜“獨立日”表現太過出色，這部作品被搶走了不少風采。“生死時速2”再次邀請到了簡出馬，就是希望複製當年的票房奇跡。

  凱文看著眼前的托馬斯，他也知道，托馬斯不是故意隱瞞這件事不說的，托馬斯只是對雨果的判斷沒有那麽堅信不疑罷了。其實托馬斯的觀點就是好萊塢的主流觀點，他們認可雨果的強大號召力，但更多認為雨果是一名演技出色的演員、魅力十足的演員，卻不認為雨果對編劇的工作、對導演的工作可以指手畫腳。

  比如說當初“獨立日”的劇本修改時，就起了不少衝突，就是因為雨果的編劇視角無法“服眾”。在大家看來，“肖申克的救贖”編劇一欄添加了雨果的名字，純屬禮貌；“日出之前”則無法體現雨果作為一名編劇講述故事的功力——框架、節奏、線索等等，在這個劇本裡都得不到體現。

  更何況，雨果為了“疾風驟雨”世界巡演拒絕“生死時速2”劇本，這是預料之中的事。只是雨果居然勸說桑德拉也不要接下劇本，這雖然沒有惹怒托馬斯，但這個老好人也難免覺得雨果多管閑事。還好，最終桑德拉還是選擇了出演。

  只是，凱文清楚地知道，只有真正和雨果接觸過、甚至是探討過劇本的人才知道，雨果的睿智絕對沒有那麽簡單。不過，現在再去修改“生死時速2”的劇本顯然不太現實，所以凱文想了想，最後還是作罷。

  “不管如何，我們至少應該試試看，即使不是今年，也是為了明年。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地知道，‘獨立日’這部作品為公司帶來了多少利潤。”凱文開口說到，托馬斯倒是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沉默下來想了想，“那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麽辦？雨果現在在巡演之中，就連金球獎都缺席了，要怎麽才能找到他？”

  凱文輕輕笑著搖了搖頭，“你就不知道雨果了，我可以肯定，他一定會出現在柏林。”

  “為什麽？”托馬斯下意識脫口而出。

  “因為他是一個把友情看得比任何關系都更加重要的人。”凱文繞著圈子說了一句，然後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項目清單，“這裡面找兩部角色合適的，到時候我們帶著提案去找雨果吧。不管項目能不能談上，我們都不能錯過。今年對於我們來說，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泰坦尼克號’上，太危險了。”

  托馬斯看了看凱文，仔細琢磨了一下，卻依舊沒有找到其中的聯系——他對於雨果的了解還是不夠多，只能是帶著一頭問號離開了凱文的辦公室。

  凱文清楚地知道，雨果肯定會出現在柏林電影節上，因為今年“羅密歐與朱麗葉”入圍了柏林電影節的競賽單元——這部作品就是二十世紀福克斯製作出品的，即使只是為了支持萊昂納多和查理茲，雨果也肯定會抵達柏林的。更何況，柏林電影節舉行期間，雨果就在歐洲，距離方面沒有任何障礙。

  這就是凱文此前謀劃的後續效應了，二十世紀福克斯和奮進精英經紀公司的合作正在方方面面地展開。

  不過，凱文猜測，估計華納兄弟和新線影業也會派出相關人員抵達柏林，因為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桑德拉主演的“愛情與戰爭”也入圍了今年柏林電影節的競賽單元，這又是雨果前往柏林的理由之一。

  還有……馬克-坎頓！最近這位哥倫比亞影業掌門人動靜可不小，和史蒂文-斯皮爾伯格合作的“黑衣人”已經投入了前期宣傳，“空軍一號”的背後也有史蒂文的身影，聽說哈裡森-福特正在考慮將經紀合約改到奮進精英經紀公司門下，另一方面，“我最好朋友的婚禮”居然又邀請到了卡梅隆-迪亞茨出演……

  這前前後後都可以看得到自己的影子，馬克現在實行的手段恰恰就是凱文在前年的方案，最終讓雨果加盟了“獨立日”。所以，馬克肯定會出現在柏林，凱文絲毫不質疑這一點。

  想起剛剛落幕的金球獎，雖然沒有到無人問津的地步，但聲勢的確一般；再想想接下來的柏林，此時就已經可以預料到那裡的喧鬧和繁忙了，今年好萊塢的風勢，也許就要從柏林開始了。

  連續第二年，柏林搶走金球獎的風采，這……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