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抱歉，我來遲了。”雨果的聲音遠遠地傳來，帶著一絲輕快，打斷了柯蒂斯和查理茲的交談，然後柯蒂斯抬起頭來，就看到了雨果，還有緊隨其後的凱文-史派西、布萊恩-海爾格蘭德。

  “都是我的錯，我的車子出了一點問題，雨果是為了幫助我，這才導致了遲到。”凱文主動舉起雙手，將過錯攬到了自己身上。

  柯蒂斯站了起來，卻感覺一陣忙亂，他以為今天上午只是和雨果的碰面而已，沒有想到他先看到了查理茲，然後凱文、布萊恩居然也都出現了，這讓情況有些脫離軌道。但他也不能立刻就質問，只能是順著雨果的話題繼續說下去，“不，不，你們沒有遲到，是我早到了一會。”

  其實此時已經十點二十分了。

  雨果在查理茲身邊坐了下來，凱文則在雨果對面和柯蒂斯並肩而坐，最後布萊恩在旁邊加了一個座位，這才算是全部都安坐好。柯蒂斯打算詢問一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可是又必須先為三個人點餐，大家互相詢問著這裡到底什麽好吃，情況一片熱絡——卻也是一片混亂，讓柯蒂斯找不到插話的時機。

  “所以，你們剛才在談什麽？”點餐完畢之後，雨果隨口就問到，聽起來只是社交場合再正常不過的一個問題罷了。

  “‘狂野之河’，然後還有片場的一些趣事，柯蒂斯剛才和我討論起，梅麗爾-斯特裡普在表演之前的一些習慣。”查理茲臉上依舊帶著那淺淺的笑容，可是卻少了一些優雅，也少了一些媚。態和性。感，相對的多了一些輕快，眉宇之間的氣質悄無聲息就發生了改變，明顯變得更加爽朗起來。

  柯蒂斯有些疑惑，為什麽查理茲的氣質在如此短時間內就發生了改變，那幾乎是肉眼可見的變化，甚至可以說是差異十分大的兩個人，難道是因為剛才查理茲在勾。引他？這個想法冒出來之後，讓柯蒂斯嚇了一跳——因為查理茲現在可是片源不斷，根本不需要潛規則的幫忙，可是他也來不及細細思考，他只能先應付眼前的情況，“對，我們聊了聊拍戲過程的趣事，和不同演員合作總是會迸發出不同火花，這也是拍戲過程中的樂趣之一。”

  雨果感同身受地點了點頭，“這也是我覺得演員這一職業如此有趣的原因之一，總是可以遇到不同的人，感受不同的事，甚至經歷不同的人生。”說完，雨果意味深長地看了查理茲一眼，緊接著又看向了柯蒂斯，“對了，我今天專門麻煩你出來一趟，而且還是如此早，我表達我的歉意，真的十分抱歉。主要還是因為昨晚的試鏡還沒有結束，巴裡之前提起你十分著急，所以我想你應該十分願意見一見查理茲。”

  “看我這記性，剛才和漢森先生談得太過愉快，以至於都忘記這件事了。”查理茲爽朗地笑了起來，但卻偷偷朝雨果眨了眨眼睛，然後看著柯蒂斯，誠懇地說到，“我閱讀過‘洛城機密’這個劇本了，真的是太精彩了，這幾乎是‘七宗罪’之後我看到的最精彩的劇本，如果能夠成為電影中的一員，那真是太好不過了。”

  剛才柯蒂斯還在尋找機會，探詢一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沒有想到雨果卻率先主動提了起來，這讓柯蒂斯愣了愣。但隨即，柯蒂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柯蒂斯當然不是笨蛋，他好歹也在好萊塢打滾了十五年，怎麽可能是一個笨蛋。剛才這整個意外巧遇，全部都是一個局，一個精心安排的局！全部都是為了“洛城機密”的女主角！可是……為什麽呢？為什麽雨果要繞這麽大一個彎就為了說服自己？如果雨果以勢壓人的話，其實他是沒有辦法反對的，為什麽呢？

  這的確是一個局，一個由雨果設置的小小的局。

  雨果認為查理茲是“洛城機密”女主角的最佳人選，而柯蒂斯則傾向於采用金-貝辛格出任女主角。如果他們兩個人無法達成共識，那麽勢必就會需要由另外一名製作人大衛-L-沃爾泊來做出判斷。大衛會選擇誰呢？亦或者說，巴裡-梅耶所代表的華納兄弟會選擇誰呢？

  其實答案是顯而易見的，絕對是金-貝辛格。不是因為巴裡不喜歡查理茲，相反，查理茲目前在整個好萊塢的影響力和號召力可以說是年輕一代的佼佼者，而且她的演技也絕對可以為電影錦上添花。但，巴裡還是會選擇金，理由很簡單，利益權衡——查理茲是奮進精英經紀公司旗下的藝人，而金則不是。

  當然，雨果想要和巴裡再次爭執的話，又重新回到當初簽合約之前的拉鋸狀態，最後勝利的終究還會是雨果。正如柯蒂斯所想，雨果想要利用他的絕對強勢施壓，那麽即使是巴裡也不會繼續糾結下去的。但如此一來，勢必將會滋生問題。

  一方面是奮進精英經紀公司未來和華納兄弟的合作，巴裡想要進一步擴展影響力的目的沒有達成，即使不會撕破臉，心裡也勢必會有疙瘩，這疙瘩會在什麽時候以什麽樣的方式影響大局，誰也不知道；一方面是查理茲進入劇組之後的問題，她會成為人們眼中的“降落傘”，特別是柯蒂斯心裡會不舒服，接下來的合作都會出現問題。

  這些疑慮都是裡克和約瑟夫所擔心的，這也是雨果身為製片人所需要擔心的。不同的職位，考慮問題的方式自然也不同，承擔的責任也會導致行事作風有所不同。

  但如果柯蒂斯也同意使用查理茲擔任女主角，他和雨果達成共識，劇組的兩位掌舵人意見保持一致，那麽後續的麻煩都可以省略了。即使是巴裡，也不會多此一舉再推薦其他女演員。

  所以，雨果安排了這樣一個局。讓柯蒂斯在沒有先入為主的情況下，親自與查理茲接觸，進行試鏡。其實查理茲剛才所有一切都是表演，按照林恩的感覺來進行表演，雖然目前查理茲還沒有仔細閱讀劇本，雕琢依舊有些粗糙，但基本整體風格是沒有錯的。

  顯然，剛才的試鏡是成功的。柯蒂斯自己在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之下，就被查理茲掌握了主動權，這也恰恰是林恩的魅力。簡單來說，用實力說話，讓柯蒂斯心服口服。

  柯蒂斯覺得腦袋有些不夠用，但其實他卻沒有辦法想得那麽深遠，他必須先應付眼前的情況才行。在內心深處，柯蒂斯女主角的人選天平已經無限偏向於金了，不過現在柯蒂斯還在思考著如何讓雨果點頭答應——昨晚雨果的臨時離開給柯蒂斯造成了不少麻煩，沒有想到，現在雨果卻率先出招，他必須集中精力才行。

  “當然，當然，昨晚錯過了塞隆小姐，我也覺得十分遺憾。”柯蒂斯竭盡所能讓自己盡快回到軌道上，年過半百的社會經驗讓他冷靜了下來，卻不足以讓他思路清晰——沒有辦法，在雨果面前，他的籌碼本來就不多，今天又失去了先機。“關於這一次的角色試鏡，我們更多是希望把主動權交到演員的手中。”柯蒂斯一邊說著，一邊看向了雨果、凱文等人，他們都沒有反駁之後，柯蒂斯這才繼續說了下去，“所以，你可以進行一段簡短的表演，我們沒有任何要求，就看你的發揮了。”

  柯蒂斯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還朝查理茲眨了眨眼，試圖讓氣氛輕松一些。

  的確，這一次演員試鏡都是交給演員自由發揮的，但其中卻有許多細節。比如說希斯-萊傑的試鏡，他僅僅從隻言片語的線索之中就尋求到了最合適的爆發點，於是僅僅不到五分鍾的試鏡，在沒有任何經紀人的幫忙之下，就拿到了角色。比如說昨晚的金-貝辛格，她出現在試鏡聚會現場時，白衣勝雪、紅唇似火，幾乎猶如一團火焰般席卷全場，那豔冠群芳的氣勢即使是妮可-基德曼、卡梅隆-迪亞茨都略遜一籌。

  “呵呵，柯蒂斯，查理茲現在的表現不就是最好的試鏡演出了嗎？”說話的是凱文-史派西，他的一句話頓時讓柯蒂斯愣住了，凱文卻是看向了查理茲，“如果我沒有猜錯，目前為止，塞隆小姐都是在表演的狀態吧？果然是傳聞再精彩，都比不上親眼一見。我已經開始期待塞隆小姐飾演的林恩了。”

  凱文的話讓查理茲輕笑了起來，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那一抹笑容風華絕代。凱文瞥了雨果一眼，眼底帶著一絲戲謔，然後轉頭看向了柯蒂斯，“你們剛才交談了那麽久，感覺應該比我深刻，你感覺如何？”

  柯蒂斯仔細回憶了一下整個過程，所有事情都變得清晰起來。其實，在不知不覺之中，他已經進入了查理茲的節奏掌控，即使他不願意承認，但查理茲的這一份表演功底還是讓人讚歎不已，這也是金所不具備的能力。更何況，單純論外在條件，查理茲比起金來說也毫不遜色。

  柯蒂斯知道，查理茲的確更加適合林恩這個角色。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雨果，柯蒂斯舌尖泛起一陣苦澀，但隨即他嘴角就勾勒起一抹笑容，偏頭看向了凱文，“出色！絕對出色！毫無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