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在來午餐會之前就預料到今天會和約瑟夫碰面了，畢竟這是約瑟夫主動讓薩摩拉轉達的聚會，剛才朗、裡克、馬文的表現也都證明了約瑟夫的擔憂是正確的，現在整個公司都處於動蕩之中，就連久久不回公司的亨利也都受到了影響。

  可是，雨果不知道約瑟夫找自己來到底有什麽目的，如果是以前，雨果會認為約瑟夫只是在給自己預警，但過去兩個月發生的事卻讓雨果沒有了十足的把握。

  率先開口的是約瑟夫，“來了？有時間談一談嗎？”得到了雨果的點頭回應之後，約瑟夫接著說到，“到會議室裡去談吧。”說完，他就轉過身，朝身後的會議室方向走了過去。

  雨果並沒有猶豫，徑直就跟隨著約瑟夫的腳步走了過去。雖然過去兩個月時間裡他和約瑟夫發生了許多不愉快，但雨果也不會否認，他們只是觀念衝突罷了，約瑟夫沒有做出真正不利於自己的事情，無論是“幾近成名”的宣傳工作，還是“低俗小說”的簽約，包括其他工作的安排，約瑟夫都沒有出紕漏。更重要的是，比起朗、裡克、馬文這些人，雨果還是更加願意相信約瑟夫。

  雨果跟隨著約瑟夫走進了會議室裡，薩摩拉卻沒有跟進來，這是一間小型會議室，也就是容納十個人開會的空間，約瑟夫看著會議室門關了起來，卻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過去那段時間犯了大錯，現在所有思路都已經清晰了起來。

  雖然此時約瑟夫對於雨果接拍“低俗小說”依舊無法理解，雖然此時約瑟夫仍然堅持自己作為經紀人的職責就是必須給雨果最好的意見，爭執是無法避免的，但約瑟夫卻知道，如果不是他只顧著自己的工作，如果不是他們沒有足夠的溝通，如果不是他聽信了謠言之後沒有冷靜地思考……事情就不會變得如此糟糕。

  阿方索說得對，雨果始終都沒有開除自己，這就是雨果最好的答案了。約瑟夫知道，如果他是藝人，他的經紀人過去幾個月時間犯了那麽多錯誤，他都無法忍受，肯定會開除這名經紀人的。但雨果沒有。所以，約瑟夫很清楚地知道，雨果始終都把自己當做朋友，而自己卻辜負了雨果的期許。

  當初烏瑪的事，約瑟夫是在旁邊親眼目睹所有一切的，所以約瑟夫更加知道自己的行為有多麽混蛋，他不會祈求雨果的原諒，因為他不認為自己有這個資格。約瑟夫記得，自己和雨果的合約到四月份就要結束了，所以他接下來會認真完成自己的工作，至於到時候雨果是否想要更換經紀人，他都不會再干涉。

  道歉的話都已經湧到了嘴邊，但約瑟夫卻無法開口，他知道只要自己主動承認錯誤，雨果就不會再繼續追究了，就好像當初錯過了“肖申克的救贖”一樣，但約瑟夫不認為自己有這個資格再懇求雨果的原諒。所以，猶豫到最後，約瑟夫還是把道歉咽了下去。

  約瑟夫沒有開口，雨果也沒有開口，這讓會議室裡有一些冷清，這是兩個人自從十一月初有了爭執以來，第一次正式的見面，但兩個人的距離卻已經無形之中拉遠了，長達兩個月時間的缺少溝通，讓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變得生澀而凝重起來，彷佛肉眼可以看見空氣在緩緩結冰。

  “咳，”約瑟夫輕咳了一聲，打破了室內的沉默，這一點點聲音讓室內幾乎要凝固的空氣稍微松懈了一些，會議室之外午餐會的熱鬧似乎也悄然來到了一牆之隔的外面，讓空氣多了一點活力。約瑟夫看了雨果一眼，然後一鼓作氣地開口說到，“烏瑪最近正在參加試鏡，她需要你的幫助，所以她可以會利用你炒作新聞，你注意一點。”

  雨果原本以為約瑟夫是要和自己說公司內部的事，但卻沒有想到約瑟夫一上來就提醒了自己烏瑪的事，這讓雨果有那麽一點愣神，“這就是你要和我說的事？”

  約瑟夫看到雨果的驚訝也不是很理解，但他還是點了點頭，“你知道，烏瑪最近一直在媒體上炒作你們的新聞，而且你們現在又一起合作拍攝一部電影，她要找到狗仔隊來偷拍新聞，製造爆點，這並不是一件難事。你不喜歡這樣，我知道……”約瑟夫簡單地解釋到，這也是他最近最為擔心的一件事。

  當約瑟夫得知烏瑪在接受媒體采訪時主動為雨果說話，他內心就拉響了警鈴，在背後做了一些調查，很快就發現了蛛絲馬跡，雖然他和雨果已經兩個月沒有聯系了，但約瑟夫知道，自己必須提醒雨果，他不希望看到烏瑪那個女人再一次攪亂雨果的生活，這是朋友的義務。

  “烏瑪最近有兩個十分重要的項目，一個項目已經進入最後一輪篩選了，我聽說就只剩下最後三個人選，烏瑪就是其中之一，這是和巴瑞-萊文森合作的作品，叫做‘叛逆。性。騷擾（Disclosure）’，你知道的，這是萊文森的作品……”約瑟夫簡單地說到，巴瑞和雨果合作了兩個人的處女作“小餐館”。

  雖然此時巴瑞已經依靠“雨人”拿到了奧斯卡最佳導演，早已今非昔比，而且“小餐館”也是十一年之前的作品了，但是巴瑞對雨果的印象十分好，關系也一直維持的不錯。所以，如果烏瑪想要和巴瑞合作，以雨果為突破口，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約瑟夫看了雨果一眼，發現雨果似乎並沒有太大的意外，只是微微點了點下巴，這讓約瑟夫有些著急，他相信烏瑪現在肯定在背後謀劃著什麽，而雨果看起來還是一點都不緊張，約瑟夫不由更加擔心了一些，“你必須注意一下烏瑪，我覺得她真正的目標應該是‘生死時速’，就是你上次留下來的那個劇本。”

  雨果微微挑了挑眉，出乎意料的是，約瑟夫最近在背後調查的東西十分多，這讓雨果想起了卡爾上次提起的：約瑟夫最近很忙。

  約瑟夫卻沒有注意到雨果的細微表情變化，而是一口氣說了下去，“雖然說你先接拍了‘低俗小說’，可是二十世紀福克斯還是希望你能夠出演，目前男主角就鎖定在你、布魯斯-威利斯、湯姆-克魯斯和基努-裡維斯身上，你始終都是他們的首選，他們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和我保持聯系。”

  “只是女主角的選擇上出了一些問題，由於男主角一直沒有辦法確定下來，哈莉-貝瑞（Halle。Berry）拒絕了女主角邀約，現在二十世紀福克斯對女主角也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我打聽到的消息就是說烏瑪想要爭取這個女主角角色。當然，最好的結果就是，你出演，然後讓她也一起出演，先是‘低俗小說’，後是‘生死時速’……巴拉巴拉……”約瑟夫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只是簡單這樣描述了一下，但整個畫面頓時就清晰了起來。

  此時雨果終於明白烏瑪為什麽在“低俗小說”確定演員陣容時就開始釋放積極友好的信號了，而在電影拍攝過程中烏瑪又為什麽如此賣力地向自己釋放善意，甚至整個人情緒都崩潰了。原來只是因為這一次的籌碼太過巨大，而自己又是獲勝的最有效捷徑。

  現在一切都得到了解釋。

  約瑟夫看著雨果的表情始終都淡淡的，似乎並不太吃驚的模樣，如果是以前，約瑟夫肯定就會直接朝著雨果吼，“你必須注意那個賤人”，但現在，約瑟夫雖然擔心，但卻沒有辦法自如地把內心想法說出來，兩個人似乎又回到了金酸莓獎之後那段時間的簡單合作關系。

  想了想，約瑟夫確定雨果已經聽進去之後，也就放棄了再多說什麽，而是調轉了一個話題，“還有就是，呃……你知道，公司最近內部紛爭十分嚴重，馬文已經把梅爾-吉布森拉到了旗下，還有邁克爾-道格拉斯。”

  “噢。”雨果意外地呼疼，梅爾-吉布森和邁克爾-道格拉斯可都是朗旗下最大牌的藝人了，這對朗的影響可是致命的，估計朗最近是食不知味了。

  “現在馬文已經開始和阿諾德-施瓦辛格、艾迪-墨菲聯系了，還有茱莉亞-羅伯茨。”約瑟夫的話讓雨果瞳孔不由開始放大，阿諾德-施瓦辛格和艾迪-墨菲是裡克-羅森旗下最頂尖的那一批演員，而茱莉亞-羅伯茨是誰的藝人雨果不記得，但她毫無疑問是國際創新管理公司裡最大牌的女演員之一。馬文現在的動作果然越來越頻繁，就連一貫冷靜的裡克都不得不開始主動出擊了。

  “那天裡克和我聊天提到，如果事情越來越糟糕的話，他不會坐以待斃的，他最近正在考慮獨立門戶的可能性。”約瑟夫話音才落，雨果就頓時一驚，不由倒吸一口涼氣，裡克果然是做大事的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馬文還在搞內部矛盾的時候，裡克就已經醞釀分裂公司了。不過這也是馬文自己一手造成的，不能責怪裡克，而且雨果估計，朗自己背後也有自己的小算盤，他們辛辛苦苦將公司經營到好萊塢頂尖三大之一的存在，現在馬文一回來就要分割他們的權力和利益，沒有人會束手就擒。

  “裡克只是給我透了一點口風，他最主要還是想要聽聽你的意思。”約瑟夫這才把剩下的話說完，會議室就再次陷入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