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此時感覺很滿足很自豪，當然也很開心。

  不可否認的是，現場所有圍觀群眾一起加入自己的音樂演奏，給雨果增加了許多信心，這種現場表演的機會，能夠得到觀眾的響應就是對表演者最大的獎賞了，更何況周圍這些人不僅是專業人士而且之前都還抱著看笑話的心態，現在能夠獲得他們的認可，這對於雨果來說至關重要，甚至比“義海雄風”片尾曲引起關注還要重要。

  但雨果更加開心的是，這是他第一次在現場嘗試了三項自己不熟悉的表演：鍵盤、軍鼓和演唱。可是結果卻比雨果想象中遠遠要好了許多，撇開之前已經有過數次嘗試的演唱不說，樂器演奏一直就是雨果的弱項——他隻擅長吉他，即使今天完成了表演，但鍵盤和軍鼓的使用雨果也只是通過最簡單基本的技巧完成的。可是，這樣的成功卻告訴雨果，雖然他在樂器學習方面天賦不夠，但只要努力還是可以得到進步的，更重要的是，他一樣可以用其他樂器來完成創作，這實在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除此之外，“扼殺英雄（Kill。Your。Heroes）”這首歌也讓雨果欣喜不已，雖然這是一首技術上相對簡潔的歌曲——這就是新金屬音樂進一步發展的結果，但是情感的注入和真摯的演繹卻化解了這種劣勢，將歌曲的精髓完整地展示了出來。其實這首歌不僅是對佩德羅、福金等人挑戰的回應，同時也是雨果對過去自我的一個挑戰。

  這一年時間以來，雨果雖然獲得了好幾次現場演唱的機會，也贏得了不少叫好聲，包括最近“義海雄風”片尾曲的好評；但事實上，雨果內心始終沒有把自己定位在一名演唱者的位置上，正如他之前所說，如果有一個樂隊，他更願意成為吉他手，因為這是他更加熟悉的位置。

  但是今天，雨果卻真正獲得了信心，其實他可以演奏好其他樂器的，其實他在面對這些專業人士時也不落下風，其實他在歌手的位置上表現得確實不錯。也許，未來的某一天，雨果真的擁有成為歌手機會時，他的態度就會發生改變了。

  “嘿，夥計，你太棒了，你真的太棒了。”尼爾就坐在雨果的身邊，等雨果一曲演繹完畢之後，他直接就給了雨果一個大大的擁抱。上次尼爾就對雨果佩服不已了，今天更是讓尼爾再次對雨果改觀。

  尼爾可以感受到內心的澎湃，雖然剛才他們就聊過了許多，而且還對飆了一次吉他，但尼爾卻發現，他還有很多很多話題想要和雨果一起討論，這種遇到志同道合夥伴的幸福感，讓尼爾那充滿北歐風格的冷峻臉龐染上了赤道附近國度所特有的熱情。

  只可惜，尼爾想要和雨果聊天的話，就必須等等了，因為周圍的旁觀者們全部都迫不及待地蜂擁了上來。

  “兄弟，出色，太出色了！”、“哇哦，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夥計，你應該再演奏一次”……剛才充滿質疑的挑釁眼神此時已經全部消失不見，這些搖滾愛好者們都紛紛上前向雨果表達了自己的敬佩，也許只是一次握手，也許只是一句話語，也許只是一個眼神或者一個大拇指，卻清晰地表達出了他們內心的真實情緒。

  不需要更多的辯論和爭執，雨果剛才的表演就是最直接最簡單的答案，精彩絕倫之余，也在每一個人的心中留下了無數回響。

  福金上來要走了他的軍鼓，原本雨果還打算表示一下感謝的，但福金根本沒有過多交談的打算，直接就離開了，而雨果又被不斷上前的其他人所阻攔，所以很遺憾，雨果沒有能夠認識這位小有名望的鼓手。

  佩德羅在旁邊站了許久，一直等到人都散得差不多之後，這才走到了雨果的面前，那張一直掛著嬉笑的臉龐此時卻布滿了嚴肅，他認真地看著雨果，讓雨果一頭霧水。雨果不由看了尼爾一眼，可惜尼爾也不太清楚，尼爾和佩德羅也就是點頭之交而已，算不上是朋友，所以彼此的個性都不太了解。

  佩德羅卻是忽然正式地鞠躬了三十度，這讓雨果有些措手不及。只是佩德羅之前的形象一直就是一個愛玩愛笑的大男孩形象，突然變得如此嚴肅，頗有些搞笑的味道，讓雨果忍俊不禁，要不是現在的情況實在不適合，雨果早就要笑出來了。

  佩德羅直起身體之後，盡量平穩自己的聲音說到，“雨果，我為自己的不禮貌表示歉意，希望你不要介意。”原來是這件事，其實雨果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無論是上午的相遇，還是剛才的挑釁，都是純粹音樂方面的討論，又不是人身攻擊，他一點也不介意。

  可是佩德羅卻不這樣認為，他還是接著說到，“你剛才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你的出色，我必須為自己的態度道歉，而且你也證明了你不是張口胡說的人，你剛才創作的那首歌……”說到這裡佩德羅頓了頓，向雨果投去了確認的視線，雨果連忙說到“扼殺英雄”，“對，‘扼殺英雄’，確實是一首十分出色的歌曲，而且沒有使用到吉他。所以，我要向你表達我的敬意！”

  看著眼前如此認真的佩德羅，雨果原本還想調侃兩句的，但卻改變了主意。對方的態度認真嚴肅，如果自己還想開玩笑，那就是對對方的不尊重，幽默也是要看場合的。所以雨果也就收斂了臉上的笑意，正式地說到，“我接受你的歉意，還有敬意。並且向你表達我的謝意。”

  得到雨果正式的答覆之後，佩德羅的臉上立刻就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嘿，夥計，你剛才真的是太棒了。”看著眼前的佩德羅，哪裡還有剛才那一本正經的模樣，也沒有上午對雨果冷嘲熱諷的模樣，完全興奮得像是一個孩子，“告訴我，你是怎麽有這樣想法的，就是不使用吉他，這對於現在的搖滾絕對是無法想象的事。”

  雨果和尼爾不由相視一笑，眼前的佩德羅確實有一種讓人心情輕快起來的能力，也許就是他那顆對音樂純真的赤子之心吧。

  “呃，偷懶？”正確答案應該是“穿越”，但雨果顯然不會把這個答案說出來的，所以他就挑了挑眉，笑呵呵地說到，“其實我只是在想，樂器有那麽多，為什麽一定是吉他才能顯示出搖滾的精髓了？當然，吉他是很出色的樂器，這也是我為什麽選擇了它的原因，相信我，我很熱愛我的吉他。”

  雨果的話語讓尼爾在旁邊呵呵地輕笑了起來，佩德羅也想起了剛才雨果那精彩絕倫的吉他技藝，自然是連連點頭，“其實吉他在很多音樂類型都有十分出色的地位，比如說鄉村。但後來我就在想，難道其他樂器就要被忽略了嗎？就好像是貝斯、鋼琴、架子鼓在搖滾裡就不重要了嗎，又或者說，其他樂器就不能創作出精彩的搖滾音樂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佩德羅興致勃勃地說到，他現在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上午那個穿著襯衫像是華爾街混球的男人，此時就盤腿坐在華爾街一條街之外的窮街道路旁邊，興奮地說著自己關於音樂的看法。

  不過此時佩德羅才不在乎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不是混華爾街的，重點是，這個男人對音樂的見解實在太合他口味了，當然，還應該加上一個尼爾，他們三個人從樂器說到涅槃樂隊，從金屬搖滾說到英倫搖滾，從音樂說到夢想，源源不斷的話題讓時間的流逝都變得微不足道起來。即使佩德羅的夥伴過來喊他，他頭也不回地就拒絕了，他決定今晚就和雨果一起參加搖滾之夜了。

  距離八點越來越近，窮街的街道上人群就越來越多，雨果三個人這才意識到：如果再不進去，估計就很難在靠近舞台的地方找到一個位置了，於是他們也都站了起來，夾雜在人潮之中朝阿爾酒吧的方向移動了過去。不過此時阿爾酒吧似乎還沒有正式開門，所有人都擁擠在門口等待著，熟人們的招呼聲此起彼伏，嘈雜的討論聲、歡快的笑聲、興奮的呼吸聲交錯在一起，讓冬天的步伐在窮街之外停了下來，只能滿懷好奇地透過四周的建築，窺探著這片區域的熱鬧。

  “嘿，夥計們，怎麽樣，今晚的場面還算盛大吧？”站在尼爾左側的一個男人笑容滿面地介入了他們的話題。

  佩德羅此時話匣子已經完全打開了，全然沒有上午初次見面時的高傲冷峻形象，第一個接過了話頭，“何止是盛大！這應該是今年最熱鬧的一次派對了吧。之前幾次搖滾之夜我都來參加了，可都比不上今晚。”說完，佩德羅興奮地看向了雨果和尼爾，“當然，也有部分原因是因為我認識了兩位好朋友。”

  “哦，雨果對吧？”男人朝站在三個人中間的雨果伸出了右手，兩個人握了握手，然後男人又看向了尼爾，“尼爾-安德森？剛才你們的吉他對決我欣賞到了，真的是太棒了，可惜不是站在今晚的舞台之上，不然絕對會為今晚的表演增色不少的。當然，還有剛才雨果的那首‘扼殺英雄’，精彩絕倫！”男人說完還不忘鼓掌表示了自己的佩服，臉上洋溢著格外燦爛的笑容。

  雨果倒是沒有預料到自己剛才的表演帶來如此深遠的影響，這走過來的一路都有人上前和雨果打招呼，用這種簡單的方式表達對雨果的敬佩——只有真正出色的人物才能在這個圈子裡贏得名聲，也只有真正出色的人物才會有人敬佩有人羨慕有人嫉妒。從目前來看，暫時沒有人嫉妒雨果，說明他還不夠出色。

  “你是？”尼爾還是多了幾分理智，就好像上次也是這樣，雖然他十分希望能夠和雨果交談，卻依舊選擇了遵守約定率先離開。這次也是如此。

  “抱歉，忘了自我介紹，格林-希爾。”男人露出了一個紳士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