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

  東方嘯倚坐在軟塌之上，手捧著一本書，只是片刻未動，那深遠的眸光昭示著他的注意力不在此，思緒已經飄遠。

  “李淵……慕容九這丫頭，你怎麽看？”東方嘯未曾動作，若不是那聲音清晰可聞，都要以為只是一個幻覺。

  “這……奴才眼拙，只看出這慕容姑娘是個聰慧的，其他的……呵呵，皇上慧眼，應該看得更通透。”李公公略微沉思了下，訕笑道。

  “呵呵，你呀……”東方嘯睨了李公公一眼，笑著搖搖頭。對於李公公那點心思，他又怎麽會看不懂。

  他是皇帝，就算他在民主，可是能毫無忌憚的跟他進言的又能有幾人？

  想到這，東方嘯又回想起慕容九的大膽。

  呵，起初隻覺得慕容九的性情與才智算是配得上他的逸兒，可是就今日來看，卻發現他們是那樣的相配。

  ‘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呵呵！這個丫頭不只是聰慧，還機識乾坤，若論看得通透，她才是那個看得最是通透的，好一個‘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只是在這盛世京城中，高識良才之眾，有幾人能在繁華中撥開雲霧看清這些呢？

  他自識甚高，自覺乾坤在手，卻也還未曾想到這般深……

  “逸兒的親事你盯著點，務必辦到最好。還有，讓一清查查……”東方嘯微垂著眸，眼神有些迷離，微抿的下唇，又道：“朕的親家，要是沒有一點了解就該讓人笑話了。”

  “是。”李公公眸光微凝，福身退下，安排去了。

  慕容家……

  東方嘯輕歎了口氣，眸光越發顯得迷離，像一層黑霧掩蓋，看不到底……

  不同於東方嘯的心思，但，今日的慕容九卻引來多方的驚疑，自有本就忌憚著東方逸的人亦對慕容九起了心思，想要探清慕容九的底細。就這樣，平靜的表象下開始了一場你追我逐……

  慕容九本來以來安撫好蘇歡歡，就可以回客棧洗洗換身輕松的衣服喝茶聽故事，可誰知，半路她就被攔住了，而攔她的這個人，她又狠不下心拒絕……

  築香友居，幽靜的貴賓室中，慕容九與軒轅睿竟一時相對無語。

  “你……”

  “你……”

  兩人同時抬頭，同時出聲，這一刻又不禁同時一愣，微愣後又不禁相視一笑。

  “你找我應該有話要說。”慕容九莞爾一笑，抿了口酒，淡然的道。

  “本以為要三月才能相見，卻不想……能提前在盛京見面……”軒轅睿的不變的冰山臉在這一刻有些陰鬱，語氣很輕，像風一吹就會散，也就是這樣的聲音，讓慕容九聽到了其中的哀切。

  “嗯，是啊……”慕容九的眸底閃逝一抹淡淡的愧疚，抿了抿唇又道：“我來，是為東方逸。他……是我想要托付終生的人。”

  慕容九是個敢作敢認的的，她是存了利用軒轅睿的小心思，可是，卻也沒有要騙他的意思。哪怕她確實是因為軒轅睿對她情而存了陰謀之心，卻還要那份光明磊落。

  嗤，說也來是可笑！慕容九暗暗自嘲，她其實也是個卑鄙自私的人。

  “托付終生……”軒轅睿眸光有些渙散，喃喃的重複了這四個字，一字一字的打在他的心底竟是那般的痛不欲生，也因這痛，臉上不自知的亦顯了痛苦之色。

  “睿王爺，對不起。”見軒轅睿身上醞釀著悲傷越來越濃，慕容九蹙緊了眉頭，心生歉意。

  “嗯？”軒轅睿神情有些迷離，微忖間，方苦笑道:“九兒何錯之有？是……本王錯過了。”

  這個話題太過沉重，沉重到慕容九都不知道要如何應對。沉歎了口氣，慕容九閑上雙眸，不忍再看軒轅睿身上的悲慟。

  慕容九的愧疚軒轅睿看在眼裡痛在心裡，他要的從來就不是她的愧疚，他要的是她能夠陪在他的身邊！

  錯過？哪怕已經錯過……他也不想放棄。

  他的愛難道會比東方逸的來得少？他的付出難道會比東方逸付出的少？難道就因為他的父皇對他們慕容家的做為，他就錯過了嗎？

  “九兒，如果……沒有當初那件事，是不是……”

  “不。”軒轅睿的話還沒說完，慕容九便出聲打斷。猛然張開的眼有些微傷，卻異常堅定，道：“不管有沒有那件事，慕容九想要托付終生的人都是東方逸。”

  “為什麽？”軒轅睿眼眸驟斂，身上冰寒之氣突增，眸底有著濃濃的哀切、不甘和疑惑。

  “呵，情之所至，哪有什麽為什麽。”慕容九剪睫斂去眼中的情緒，複而淡然的輕笑道。

  她的心在東方逸的身上，一早就在。可惜她悟得遲了些，可悲了那逝去的日夜，若非她的蹉跎彷徨，也不會蒼白了那四年的時間。

  這些卻不是她需要讓軒轅睿知道的，他需要的是她的態度，堅定的態度。

  只有這樣，他才能對她死心，也才能重新開始一段感情。他們的立場已然再也不可以同一線上，可她仍希望他不要背負情殤，可以釋然開懷。

  軒轅睿沉靜的斂著雙眸看著慕容九，面上的情緒已經被他壓下，如今已無甚波瀾，只是心底的痛只有他自己知道。

  情之所至！呵呵，是呀，情之所至……

  九兒，就是因為情之所至，本王才不能對你放手！

  “如果本王堅持呢？”軒轅睿冷硬的道，心裡的傷痛已經使他失了平時的冷靜睿智。

  “王爺是人中之龍，何必如此？”軒轅睿雖為人冷漠，在她的感知裡也將他歸為危險份子一類，他是冷靜自持的，因此，軒轅睿此言還是讓她頗為心驚。

  “情之所至，如何自持？”

  軒轅睿淡淡的一句話，再次讓兩人陷入相對無言之境，廂房中彌漫著濃濃的壓抑。

  慕容九怎麽也想不能軒轅睿會用她的話來駁問她，如何自持？這個問題，她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強扭的瓜不甜。”默了許久，慕容九終只能回這麽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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