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老人沒有再理會陷入哀傷的蝶兒，而是轉而面向程子夜，呢喃著道：“希望東方逸無事，否則就算你醒來也將會痛苦一生吧……”

  程子夜是何許人，當他知道事情的始末，心裡又如何能夠心安理得。何況以他對慕容九的情意，若是東方逸……

  他會責怪自己一生啊！

  而慕容九，以天機老人對慕容九的了解，東方逸若死她的心也將死去。哪怕她為了肚裡的孩子，為了不讓程子夜一生愧疚，為了身邊愛她的人，她會努力的活下去，可她的心……

  將永遠如一潭死水！

  如此，在慕容九所在的天空之上將永遠有一層，不管怎麽努力也無法散去的烏雲。

  感歎過後，天機老人不再猶豫打開盒子將雪靈果取出，強行掰開程子夜的嘴，將雪靈果直接塞入逼著他直接咽下，所幸雪靈果也就是普通丹藥大小。

  重傷的程子夜，內府功能虛弱，天機老人當下運起內力幫助程子夜去吸收吞下的雪靈果。

  屋內幾人對此，都不知要如何去反應，只能靜靜的待在一旁，就是蝶兒即便無法止住淚水，卻也隻敢屏住呼吸，無聲的垂淚……

  黎明的天光驅散了夜的黑，卻沒能驅散被哀傷籠罩的人們頭上的烏雲。且，隨著天光越來越亮，懸鏡山又迎來了幾日前的‘故友’。

  慕容九看著那一身青衣飄灑的人，心情莫名的沉靜。

  “聽雨閣的消息收得還真快。”慕容九平緩的走出慕容昊等人的保護圈，面無表情的道。

  “懸鏡崖那麽高，逍遙王妃也能安然無事本事之高，實讓在下佩服，隻不知逍遙王如今安好？”夜殤淡淡的笑著，只是說出的話如一柄利劍，刺得慕容九的心千瘡百孔。

  “拜閣主所賜，王爺如今下落不明。”慕容九心裡雖痛，可面上依舊無一絲表情，語氣得平靜得過分，繼續說道：“一次沒能要了我的命，這次又來討？”

  夜殤微不可見的斂眸，依舊淡笑的臉上有抹深不可測轉眼即逝，雲淡風輕的道：“嗯，既然答應了人家就不能失約不是。”

  “那倒是。不過，本王妃的命好像挺硬，要不閣主親自來取。”慕容九雙手交叉覆在腹上，依舊沒有任何情緒的樣子。

  “九兒……”聽到慕容九的話，慕容昊急忙出聲，卻被慕容九及時製止，勸道：“哥，這件事讓我自己處理吧，不管結果，生死由命。”

  慕容九淡淡的看著慕容昊，本清澈的眸子如今深邃如墨。

  看著慕容九眼裡的堅定，慕容昊咬了咬牙，第一次沒有寵溺的順從，雙手重重地卻又掌握好分寸的拍握在慕容九的肩膀上，第一次對慕容九霸道地道：“我慕容昊的妹妹沒人能夠傷害，也隻許你給我好好的幸福地活著。”

  他的妹妹，他太了解了，東方逸的事對她的打擊太大了。幾天沒日沒夜的搜救無果，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東方逸獲救的希望越來越渺茫。而這段時間，每過一天九兒的反應就越發淡漠，每每越是如此他的心就越發揪著痛，也越發的擔心。如今，她這樣義無反顧的站出去，一方面是覺得聽雨閣是她惹來的麻煩，一方面……

  怕的是，她想要借用夜殤來替她生命的未來做決定！

  她不會自己去尋死，也不會去傷害她與東方逸的孩子。可是，東方逸的死卻讓她沒有了再活下去的力氣，東方逸的死帶走了她的心，也帶走了她生存的活力。

  她這是，利用聽雨閣對她的刺殺任務，在尋死！

  聽聞慕容昊的話，慕容九心有波動可相比心中的傷卻顯得那樣微薄。她知道慕容昊看透了她的心，可她心裡自私的不想再去管顧其他，她隻想給自己一個可以追隨東方逸的希望。

  “哥，九兒的武功未必就不是他的對手，讓九兒再任性一次吧。”慕容九的眸光微動，就算她的心再如何的灰敗，可面對疼愛自己的哥哥，她也做不到真正的絕情。

  她是失了活下去的動力，可是心裡確也仍對親人有著愧疚和不舍。

  “逍遙王妃的武功實是詭異精妙，確實值得在下會一會。”夜殤微笑的微微點了點頭，一派沒有看到慕容九兄妹之間交流的樣子，一付對慕容九先前的話很是認同的模樣。

  “……”慕容九睨了一眼夜殤，無言邁步向前卻被慕容昊扯住手臂而不得不停下。慕容九擺脫不了慕容昊的手，只能將視線收回望向他，眼神裡的堅定帶著幾分祈求，可慕容昊眼裡的是一樣的堅持。

  “小姐，不可以！”不待慕容九說出勸說慕容昊的話，雨兒已經先一步焦急的開口，她沒能像慕容昊一樣猜透慕容九的心思，但她卻知道慕容九的身體情況不容她動武。何況此次已方的實力也未必會輸給對方，說什麽他們都會保護好她慕容九的。

  “唉……”慕容九歎了口微灼的熱氣，沒有任何情緒的眸子裡閃過一抹暖意，就那樣任慕容昊抓著她的手臂，轉身面向夜殤，道：“夜閣主是一閣之主，想必也是極忙的，而本王妃也是時間緊湊，今天咱們就徹底的做個了結吧。”

  “哦，說來聽聽。”夜殤面上的笑意加深，這種時候還能這麽跟他說話，真是讓他佩服。每次見面慕容九總能給他一點點不同，一點點驚喜，讓他難得的對一個人產生了好奇。心中亦不由在想：若不是為了閣裡眾人的自由，他還真舍不得殺了她。

  “今日你我之戰，若你不能殺了我，從此聽雨閣不要在找與我相關的任何人事麻煩，我還要你動用聽雨閣的所有人力替我尋找東方逸，直到他出現在我面前為止。”慕容九的面上依舊面無表情，連眼底極快閃過的一抹精光，都在她木然的面具下隱藏得極好。

  她確實沒有了生存意念，可她的身體裡有了東方逸與她愛的結晶，就算她真的不想活了，她也會好好保護好肚裡的孩子，哪怕她最終還是會追隨東方逸而去，卻也不會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