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Grace有了問題的話，就會從他們中間選一個出來替補，如果Lance有了問題的話，還會從他們剩下的中選一個替補……”

  淡暮生又多說了一句。

  顧以安再一次閉上了眼睛。

  她真不知道自己這會兒應該說什麽好。

  是千恩萬謝？

  還是慶幸無比？

  她的孩子們，都會是天使島首領的繼承人或者是繼承人的替補，無論是第一首領的繼承人和替補，或者是第二首領的繼承人和替補……

  總會，這個問題說出來之後，她已經非常非常清楚地知道淡暮生的意思了，那就是……無論如何，她的孩子們都不會成為試驗品。

  如此，就夠了。

  對於顧以安來說，這樣就夠了，這樣真的是已經夠了。

  她微微一笑，“好了，我知道了。”

  看她這個樣子，淡暮生的心裡真的是難受極了，已經難受到了極點。

  顧以安忽然又想到了什麽，她眯起了眼睛，看向了淡暮生，片刻之後，她再一次笑了，她笑得非常開心。

  “淡暮生，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麽會長得跟談晉承很像了。”

  她的聲音非常確定，完全沒有任何的猶豫和遲疑。

  淡暮生卻是抿了抿唇，沉默了下來。

  他冷眼看著她，完全不發一語。

  顧以安卻是又笑了起來，“原來如此，為什麽我以前就沒有想到呢？我真是太笨了，不是嗎？”

  淡暮生沉默了片刻，才緩緩地說道，“現在想到了，也不晚。”

  顧以安冷笑了一聲，她低下頭來，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道：“其實，我這一去，不管是實驗成功或者是失敗，都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們了，是嗎？”

  淡暮生終於動容。

  她還是說出了這句話！她還是提到了這個問題。

  淡暮生沉默了下來。

  他什麽都沒說，就只是安安靜靜地看著她。

  顧以安卻是不覺得有什麽不好的，她輕笑了一聲，有些悵然。

  談崢這孩子的直覺還真是準確啊。

  真的是太準確了。

  他能預感到她要離開，虧她還那麽三番兩次地跟他保證她不會離開……

  她不光是跟談崢保證她不會離開，她還跟談晉承保證了。

  可是現在，她一定會離開的。

  淡暮生之前說的，她一定會跟他走的，這句話已經成了真！

  這個局面，是顧以安怎麽都不會改變的，也是她怎麽都無法改變的，除了走之外，她沒有其他任何選擇。

  其實她現在，真的已經非常滿足了。

  很滿足很滿足了。

  她的生命，早就無關緊要了，尤其是在有了孩子們之後，她生命的意義，除了談晉承，就是孩子。而現在，為了孩子，她甚至可以犧牲掉其他一切……包括對談晉承的感情……

  她當然愛他，可是愛不能有任何作用。

  愛，就只是愛。

  只是一份奢侈品，她曾經擁有過，就已經是極其幸運的事情了。她現在沒有辦法，完全沒有辦法。

  如果有那麽一絲的可能，她也不願意傷害談晉承的。

  她真的不願意。

  可是如果她留下的話，她的孩子們就會成為試驗品！

  談晉承說能保護好她和孩子們……

  她相信他會動用一切的力量，用盡他的所有來保護孩子們，她相信的，她一直都很相信他的。她也完全相信他會不顧一切地保護孩子們。

  但是……但是他自己就是天使島的第二首領啊！

  他甚至都不知道他的身份，這說明了什麽？

  而且不光是如此。

  她已經猜出來了淡暮生和談晉承的關系，這第一首領和第二首領的關系。

  正如Grace將會是未來的第一首領，而Lance或者是小橙子將會是未來的第二首領……

  所以淡暮生和談晉承的關系，就跟Grace和Lance的關系一樣，不是嗎？

  那麽再往上呢？

  淡暮生的父親或者是母親，不知道是誰，但是談晉承的父親……他應該就是上一個第二首領吧。

  顧以安看著淡暮生，輕聲說道：“爸……知道的，是嗎？”

  淡暮生看了她一眼，輕輕地點頭。

  顧以安笑了起來。

  果然是這樣！

  自從嫁給談晉承之後，回到談家的次數並不多，談父是一個非常嚴肅的人，卻也很是和藹，她和談晉承回去過很多次，但卻並沒有怎麽見過談父，談父總是很忙很忙很忙……

  果然是事務纏身啊。

  而淡暮生也親口確認了，談父知道這些事情。

  所以……談晉承可以防備所有的人，他怎麽可能防備他的父親？

  她留下，完全沒有任何意義。

  談晉承永遠不會想到，對她和孩子們有威脅的人，或者說是對她有威脅的人，其實是他的父親！

  談晉承有多崇拜自己的父親，顧以安是很清楚的，談父也的確是一個非常值得人尊敬的人。

  所以，談晉承絕對絕對不會懷疑自己的父親。

  顧以安無奈地笑了起來。

  這還真是一個精彩絕倫的局啊。

  只要她知道了這些，她真的是連最後一絲的堅持，都沒有了啊。

  她的掙扎她的反抗，將會毫無意義。

  顧以安笑得很是勉強，也很是無奈。

  她看著淡暮生，點點頭，“好了，好了，既然都說清楚了，那……還有什麽好遲疑的呢，我跟你走，我……跟你走。”

  她在笑。

  只是這笑容裡，卻都是淚，除了淚，還是淚。

  全部都是眼淚。

  用笑容澆灌出來的眼淚，真的很美很美，美得讓人窒息，也美得讓人心碎。

  真的是心碎了。

  顧以安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以後還會不會有心，大概就只是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活著吧。

  實驗？

  接下來還有什麽實驗？

  她不清楚，也完全不想知道，都沒有什麽意義了，她的人生，到今日，已經完全停止。

  以後，即便是她還活著，也如同是已經死去，根本不會再有任何意義。

  顧以安的臉上是一抹輕淡的微笑。

  她看著淡暮生：“還不走嗎？我以為你會想越快走越好。”

  淡暮生卻是看著她，抿了抿唇，才低聲說道：“你這一走，沒有回來的可能了，你也會從他的世界裡消失。所以現在，你還有一個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