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輪回,忘川河邊,奈何橋上,一碗孟婆湯,凝目兩相忘。
“我發誓,縱然喝下這孟婆湯,仍不敢相忘!”
“我也發誓,來生作伴,相守百年,借此忘情茶洗目,明辨身份,以冥府幽靈之氣膜拜,增益精神,縱然對面相逢不相識,依然不敢忘。”
男孩和女孩魂歸地府,一身血煞之氣,乃是前世屠戮倭寇所致,雖看起凶惡,實則兩人皆為英雄。
踏上奈何橋時,兩人均上了中間玄黃色的橋面,是為大惡大善集於一身之輩。
女孩抬手沾起孟婆湯,抹在了男孩的眼睛上,是為幽冥洗目,故為幽冥眼。
而後二人相視一笑,飲下孟婆湯,魂歸地府,而後輪回,結束了這一世情緣。
看到這裡,我和雲若的手捏的更緊了,雲若舉目看著我,兩滴眼淚滾落臉頰。
鬼,是會哭的,但是卻沒有眼淚,能夠凝結出眼淚,實則感人至深。
地上一天,地下一年。
兩個魂魄在地府兜兜轉轉,輪回之後已是數百年。
數百年後,轉為今生。
這一世,能否完成上輩子的夙願?
這一世,國泰民安,再無戰事可言。
這一世,男孩投胎至一村落,村名佘山。
沒錯,這個男孩就是我,但是打小跟我一起捏泥巴的,卻不再是女孩,而是大雄這個混蛋!
看到畫面中兩個帶著壞笑的兔崽子一起摸爬滾打的那一刻,我笑了。
笑完之後我又哭了。
我不是被感動的又哭又笑,那是感情激發到了極致才出現的情緒波動,我這笑,是因為我就是那男孩,而女孩,此刻就站在我身邊。
我哭,是因為我有些分不清,女孩到底是投胎成為了雲若,還是特麽的投胎成為大雄?
老天,可不能這麽玩我啊!哥們可是不搞基的。
呃,雖然前者的概率比較大,但是真要是投胎做了大雄,我該如何面對?
當然,這並不是我哭的主要原因。
我哭的最主要原因是這畫面勾起了我的回憶,然後,我的頭開始疼了起來。
不要認為鬼魂就不能頭疼,我告訴你,人的頭疼感完全來自己於神經,而鬼魂,就是神經中感知痛楚的主要載體。
所以此刻沒了肉體,我疼的更厲害了。
“啊!”
我忍不住倒地痛呼,不停的搖擺著自己的魂魄身子。
魂魄在地府中同樣有好處,就是翻滾起來特別快,甚至於跟飄差不多。
我主動放開了雲若的手,拚命的在地上翻滾。
而伴隨著三生石上那些畫面不斷的翻滾出現,我越發的頭疼起來,兩隻眼睛都變得赤紅無比。
別問我為啥知道自己眼睛是赤紅的,因為我的眼睛此時就跟紅燈泡似的,照在面前的地上,都是紅色的。
我的眼睛也開始隨著顏色的巨變導致疼痛。
忘川河中,無數的冤魂野鬼全部停止了撕咬。
奈河橋下,那血池好像燒開了一般開始沸騰。
一道濃鬱的黑氣從忘川河中升起,那是一隻冤魂冒著被下油鍋的危險衝出來!
它極為貪婪的看著雙目赤紅的我,發了狂一般的向我撲了過來。
“滾開!”
雲若一聲怒斥,手指輕點處,一道黃芒飛出,將那冤魂擊得瞬間潰散。
‘嗖嗖嗖’
又是數道聲響,這一次,居然一下子飛出了數十冤魂!
那些冤魂看到雲若抬手滅殺那隻冤魂的時候,全都愣了一下。
但是隨之,他們一個個都像是看唐僧肉般的盯著我,似乎在衡量著是否值得衝上來。
最後,他們似乎都明白了什麽一般,集體的向著我衝了過來。
這些冤魂野鬼為什麽會這麽選擇?
道理其實很簡單,與其在忘川河下受苦受難,倒不如拚一把,萬一把我吞噬了有啥好處,豈不是能夠擺脫這永無出頭之日的糾纏?
換成是我,即使是玩命,我也會玩一把的,更何況他們這些已經不知道在忘川河底糾纏了多少世的鬼魂了。
數十個冤魂一起衝鋒的場面,簡直可以用鬼氣召召來形容了。
一大片一大片,黑壓壓的鬼氣不停的衝過來,雲若則抬手數道金芒,然後接連不斷的拚命消耗著自己魂魄的力量,激蕩出一道道金芒,滅殺這些冤魂。
雲若很強大,十數個冤魂在她的手下不過兩個照面便全部消散。
整個地府的空間內都彌漫著淡淡的鬼氣,我深深的吸一口,很舒暢,跟吸了新鮮空氣一般。
頭疼感在這一刻也似乎輕松了許多。
‘嗖嗖嗖……’
那數十個冤魂被消滅後,又是一堆冤魂從忘川河內跳出。
這一次,不是幾百,也不是幾千,而是上萬!
鬼魂這東西對於地府來說,就好像螞蟻對人類的感覺一般,密密麻麻,滿目皆是。
所以這上萬的鬼魂,從忘川河中上來,擠在一堆,便像是上萬張紙片堆積在一起一般。
即便是上萬張紙,那也是有重量的,也能壓死人的。
所以雲若的臉色很不好看。
她化成鬼魂後原本就是蒼白的面容,這個時候更像是掛了一層寒霜一般。
她知道,面對如此多的鬼魂,她攔不住。
攔不住,並不等於不去攔。
所以她還是努力去做了。
我一直以為人死以後,有些東西是帶不到地府來的,比如我的法器小金刀,比如短劍,比如雲若的紙蠱。
可是讓我沒想到的是,雲若真的在死後也能帶著一樣東西來到地府。
她張開了小巧的嘴巴,吐出了一隻透明的蝴蝶!
這種同生共存的本命鬼蠱居然真的可以再死後也保護著她。
面對著上萬的冤魂,那透明蝴蝶壯烈的猶如一名勇士,幾乎是俯衝一般的姿勢穿透了無數冤魂的魂體,帶走了無數冤魂最後的一絲希望。
大片大片的冤魂彌散。
小小的一隻蝴蝶,居然眨眼間滅掉了這些冤魂其中的大半!
可惜,人力有時窮,雲若的魂魄變得越來越淡薄,她似乎隨時都會飄散一般。
而那隻透明的蝴蝶也是越飛越慢,似乎時刻都能被那些冤魂的手掌拍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