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雲婆婆被養鬼族居然用這種惡劣的手段吊住魂魄,我頓時感覺到胸口一陣憋悶,身體忍不住的打抖,從沒有過的怒意轟然衝向了我的胸口,我整個人向前一撲,就要跳下去打碎那口棺材。
高佔標站在我的身旁,一把拉住我的胳膊,聲音壓得極低,輕聲道:“你忘了剛才怎麽答應我的麽?”
我使勁的推他的胳膊,怒喊道:“你特麽讓開!”
高佔標臉色變得特別難看,一把捂住了我的嘴巴,一邊把腦袋探出去看著血坑中的情況,一邊咬牙道:“你瘋了,這裡是養鬼族的禁地,要是讓他們發現我們在這裡,那還有命麽?”
他側身的當口,我剛好透過他手臂和身體間的縫隙看到雲婆婆的水晶棺,看到雲婆婆那雖然被吊魂卻顯得異常安詳的面容。
那種熟悉的,暖暖的感覺再次掃過我的面頰,我說剛才我為什麽感覺如此熟悉,為什麽會有長輩撫摸我的感覺,原來這熟悉的感覺來自這裡,來自雲婆婆,來自那記憶深處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每一次的叮嚀囑咐,每一回的希望與讚同。
“你叫歐寧?”
“這可是個好東西,你可不能拒絕。”
“我老婆子今個見了故人之後,怎麽能空手呢?我這裡有個小東西送給你!”
“我給我孫子個見面禮,怎麽,你們有意見?”
“孩子,那枚銅錢沒事的時候多把玩把玩,對於平心靜氣很有作用,這把小刀給你,可以避邪活著用來做陣眼。”
想起雲婆婆曾經對我的一顰一笑,我身上的顫抖更加激烈,我感覺自己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強烈的復仇感讓我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胸口憋悶之下,硬生生吐出了一口鮮血。
“滾開,老子要去救她!她是我的親人!”
我感覺我渾身都開始發熱,眼中開始冒火,高佔標要是再敢攔我,我非要連他一起推下血坑不可。
高佔標緩緩搖頭,長歎了一口氣:“年輕人就是年輕人,看來我高估你了。幸好我早有準備。”
我此時的注意力都在雲婆婆的水晶棺之上,根本沒有注意高佔標說了什麽,他突然揮舞了一下袖子,一蓬濃煙在我的眼前陡然爆開,比之眼前血氣還要讓濃烈的一股味道湧入了我的鼻息間,我頓時眼前一陣迷離,巨大的眩暈感衝擊著我的腦海,讓我失去了渾身的力氣。
“高佔標!你!”
我一手按住自己的太陽穴,猛的甩著腦袋,想讓自己清醒,奈何這煙霧的藥效實在嚇人,我怎麽努力都提不起身體裡的力量。
高佔標驚疑的看著我:“沒想到,你的血液居然這麽特殊,居然還能說話!罷了,怎麽都一樣,老子總是要廢些力氣。”
高佔標說著,一把夾起我,順著狹小的羊腸小道原路返回。
這一路我整個人都處於了一種呆滯狀態,滿腦子都是雲婆婆被禁錮在水晶棺材中的身軀,還有那個充滿了邪惡感的玻璃樽,以及那血坑中不斷翻滾沸騰的血海!
巨大的悲傷痛苦和濃濃的無力感讓我感到從沒有過的無助,我恨自己,我惱自己,為什麽我沒有衝下去,縱然被摔死,被淹死又何妨,不過是一死,就是死,我也會拚命把那血海吊魂給破壞掉,讓婆婆的生魂得以前往她該去的地方。
在這種悲憤的情緒下,我只能茫然的看著一截截漆黑的小路在我的眼前重現,耳邊聽到的,是高佔標絮絮叨叨不斷的抱怨聲,還有這家夥在狹小空間內奔跑的風聲。
這條小道實在太窄了,他夾著我往前走,我的身體時不時的要撞在石壁上,我卻發現我自己好像已經失去了疼痛感,身體和石壁摩擦,只有傷痕,沒有知覺。
不!我還有知覺,我還能感受到,一陣陣的暖風從血坑方向對著我的面頰吹來,那暖風是那麽的溫暖,那麽的和曦,如沐春風。
在那暖風之中,一個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飄動著。
“孩子!不要衝動,要平心靜氣,吊魂沒有什麽大不了的,無非就是靈魂上的一些苦痛,這對我來說不算什麽。”
我的神經早已經麻木,但是我卻感覺自己此時無比的清醒,在哪溫暖熟悉的聲音刺激下特別的清醒。
我喃喃的喊著:“婆婆!婆婆!”
我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在那虛無縹緲之間,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孩子,不要哭,能夠再次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你成長了,我能感覺得到,你的能力已經遠遠的超過了像你這麽大的那時候的我們,我很欣慰。
但是這遠遠不夠,你現在要做的不是想著如何解救我,而是應該離開這裡,繼續成長,答應我,帶著小韻兒離開這裡,遠離這個邪惡的地方,這樣我就算真的魂飛魄散,我也能瞑目了。
孩子,答應我,好麽?
答應我,答應我……”
雲婆婆的聲音漸漸遠去,那蒼涼的呼喊聲卻仿若停留在了我的耳邊。
“不,婆婆,我一定要救你,一定!”
我怒吼一聲,猛的睜開眼,卻發現自己已經被高佔標夾著跑出了那座通天墓。
我被高佔標狠狠的丟在地上,有些呆滯的坐在那裡。
高佔標擦著額頭上的汗水罵道:“你特麽就是個混蛋,你自己想死,也不要拉上老子,這個鬼地方隨時隨地都會有人來,萬一被發現,你就跟那老太太一樣,等著被吊魂吧!”
高佔標說的很對,但是我依然像是毫無知覺一般的坐在那裡,那種心情沒有人能夠理解,就好像掉了魂一般,那種悲傷感根本無法自已。
‘劈啪’,高佔標抬手給了我兩巴掌,把我的嘴角都抽腫了。
“你要是想死,就繼續在這裡坐著吧,被抓住了不要把老子供出來就好!”
高佔標說完就走。
聽著他憤慨的腳步聲,想著雲婆婆那淒苦的身影,我舔了一口嘴角的鮮血:“我們怎麽合作?”
高佔標的身影停住了,他緩緩轉身,臉上帶著三分慶幸兩分讚賞和五分自信的說道:“我沒看錯你,鬼醫傳人確實不同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