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三更的不睡覺,一個個都瞎折騰啥?”
停屍間的鐵門被推開,人沒看到,先聽到了蒼老的聲音。
接著我看到那個謝頂老頭踩著黑色的寬口布鞋走了進來。
圓圓的腦袋,一張滿是皺紋的圓臉,渾身的酒氣,一手抓著一瓶二鍋頭的酒瓶,一手捏著一串鑰匙。
他上身是黑色的布襖,下身是黑色的棉布褲子,配上那雙黑色的布鞋,
他走路搖搖晃晃,好像喝醉酒一般,卻在已經滿是狼藉的停屍間內遊走自如,連腳邊的一滴血跡都沒有碰到。
他的眼睛又大又亮,絲毫不像五六十歲的老人,可是眼中卻缺少一絲神采,毫無轉動的樣子。
季泯德說這老頭又聾又瞎,可是他給我的感覺似乎是不聾也不瞎。
如果他瞎的話,為什麽走路毫無障礙,一切事物好像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他真的聾的話,又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還說了那句一個個都折騰啥?
可是,如果他不聾不瞎的話,又為什麽把我拉進了停屍間,是沒有發現我還是故意為之?
如果是故意為之的話!
我的心瞬間沉入了谷底,但是在刹那之間我便做出了最準確的判斷,手中的金刀毫不猶豫的對準季泯德的喉嚨扎了下去。
不管什麽人來了,先把季泯德弄死再說,這種活著,還不知道要害死多少無辜的人。
“小子住手!”
一道亮光閃過,直接打在了我的手腕上,我感覺手腕一麻,再也捏不住金刀。
‘啪嗒’一聲響,金刀險之又險的擦著季泯德的脖子落在地上,在他的脖子邊上劃出了一道細微的血痕。
和金刀一起落地的,是一把鑰匙。
我看向了那個搖搖晃晃的老頭和他手中的那串鑰匙。
這得多麽快的速度,能夠瞬間取下鑰匙打掉我手中的金刀?
又要有多麽準確的力道和準頭,能敲中我手腕上的穴位,讓我丟掉金刀?
“你是誰?”
我急忙後退了兩步,把童楠攔在了身後。
這突然出現的老頭實在太古怪了,他給我一種無法抵抗的感覺。
老頭疑惑的用耳朵傾聽了一下:“我?你是在跟我說話麽?我不過是個又聾又瞎的守門人罷了。”
我皺眉看著這個古怪的老頭:“你認為我會相信你麽?”
老頭滿是褶皺的面皮露出了一個陰森的笑容:“你信與不信又能如何?你只要知道我又聾又瞎就好了。”
我去!這老頭,太邪門了。
我謹慎道:“你要幹什麽?”
老頭似乎聽到了一個非常好笑的笑話般,輕笑了一下:“我要幹什麽?你這不是廢話麽?我當然是來救人的,這個人,你不能殺他。”
我頓時一愣,接著怒道:“他是個變啊態,難道你是他的同夥麽?”
老頭緩緩搖頭:“他確實有些心理問題,我也不是他的同夥,跟這種人為伍,丟我的份,不過我還是要救他,至於為什麽,我不會告訴你,我也沒必要告訴你,唉,人老了,就是話多。好了,我已經跟你廢話這麽多了,我要走了。”
說完,他緩緩的邁步,像個盲人一般的向前走著,可是卻準確無誤的來到了季泯德的身邊,彎腰下去,提住了季泯德的脖領子,季泯德偌大個身體,在這老頭的手中卻像是個死狗一樣被提起來。
季泯德似乎也嚇傻了,一直到被提起來才反應過來,抬起一腳踹向了守門老頭。
守門老頭似乎不為所動,用他那已經生出老人斑的手臂輕輕的按住了季泯德狂躁之下的一腳,把他按得動也不能動。
季泯德掙扎了一下道:“你究竟是誰?為什麽要抓我?”
守門老頭停了一下,揮手一巴掌扇在了季泯德的臉上。
我清晰的看到了季泯德的臉上腫起了高高的一塊,五個血紅的指印清晰可見。
守門老頭打完這一巴掌後罵道:“你這個小子,心黑手狠,打從你進了這學院,你所作的一切都在我的眼中,從去年到現在,你活解了兩個不足三歲的嬰兒,還有一個十九歲的少女不知所蹤,最近有幾個登了報的失聯少女,基本都跟你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很難以想象,你小子長得人摸狗樣的,居然下手這麽狠辣。
唉,或許是我老了,見不得血腥了,就是放在當年鬼子進村那個年代,比你狠毒的也不見的有幾個,如果不是那邊非要要你,不用這個叫歐寧的小子動手,我也早晚除了你。
今天這小子的出現,也算是幫了我一把,不過我不能讓他殺了你,你還有用,老老實實跟我走,你的命還能保住,再琢磨歪門邪道,哼!”
守門老頭冷哼一聲,不怒自威,氣勢瞬間從一個乾巴老頭化身為一個凶狠的殺神,就連幾步外的我都感覺額頭在冒汗。
我冒汗的一方面是因為守門老頭帶給我的感覺是實實在在的詭異和凶狠。
另外一方面則是季泯德的殘暴行為讓我感到心驚。
兩個不足三歲的小孩,一個十九歲的少女,聽這老頭話裡的意思,甚至還有幾個所謂的失聯少女也跟他有關系!
這種歹毒的行為已經是人神共憤,我怎麽能無動於衷?
很難以想象,季泯德是如何能做到面對一個大活人去動刀子活解人的身體的,這種行為太殘忍了,殘忍到我無法想象,想到那些娃娃啼哭的孩子和哀求不止的少女,我的心都在顫抖。
那可是活生生的生命,她們還有很美好的生活,居然就在季泯德為了什麽狗屁的研究下失去了性命,她們的父母親人該有多麽的悲傷?
如果換成是我,我難以想象我的父母親人會痛苦到什麽地步,我越想越覺得難受,身子止不住的在顫抖。
守門老頭提起季泯德,那雙始終直視著地面某一點的眼珠子似乎對著我的方向轉動了一下,接著扭頭向外走去。
“站住!”
我這時已經撿起了我的短劍和金刀,身體雖然還有些微晃,卻依然站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