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宸?”
我喊了一聲,飛快的向醫館跑去。
我爺爺在後邊也緊步跟著,眼神愈發的嚴肅。
“吳宸,吳宸?”
我一邊喊一邊來到了吳宸身邊,正要伸手去摸他,卻被我爺爺一聲喊給止住了。
我爺爺遠遠的就喊道:“別動,你沒發覺他不對勁麽?”
我趕忙住了手,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吳宸,一身寬松的運動衫都成了碎片破布,一道長長的爬行痕跡從村口的土路上延伸到醫館門口,那些痕跡的旁邊偶爾還有些血跡。
吳宸的雙手手指上都是血,臉色發青,嘴角帶著血,整個人趴在那裡只有一絲絲生氣,奄奄一息。
不管是頭上,還是身上都是厚厚的灰塵。
一股隱隱的,邪惡般的氣息在他的身體內若隱若現。
我眉頭一皺,眼睛一閉一睜,幽冥眼已經開啟,我看到了吳宸的周身被一大團黑氣籠罩,卻不是平時我看到的那股鬼氣。
因為鬼氣是霧狀的,吳辰身上的這股氣息卻隱隱的有質地感,好像從他自身的身體內發出來的一樣。
“你認識他?”
我爺爺問道。
我低下頭:“他是寧爺爺身邊的人。”
我爺爺皺著眉頭盯著吳宸看了兩眼,對我道:“去拿梔黃散和雄黃粉來,順帶帶一碗清水。”
我趕忙打開醫館的門跑了進去,不一會把我爺爺要的東西拿了出來。
我爺爺把清水放在地上,然後把其中一個小藥包打開,聞了一下,放在了一邊。
我看了一眼,那是雄黃粉。
接著我爺爺把另外一個小藥包打開,扶起吳宸,強硬的捏開他的嘴巴,把一包梔黃散都塞進他的嘴裡,接著半碗清水給他灌了下去。
吳宸的牙關很緊,也虧了是我爺爺手勁大,換成是我鐵定那錐子撬了。
半碗水下去,我聽到吳宸的喉嚨口發出了咕嚕一聲,知道這藥是喂下去了。
然後我爺爺把剩下的半碗水放在一邊,把雄黃粉撒了進去。
碗裡頓時成為了一片黃糊糊的樣子。
我爺爺把吳宸放躺好,把這碗黃糊糊放在吳宸的嘴邊,起身拉著我向後退了兩步,就這麽靜靜的看著。
看了一會之後,我覺得特別著急,又看了我爺爺一眼。
我爺爺提起煙袋,蹲下身,吧唧了一口煙後說道:“看著吧,該出來了。”
什麽出來了?
我心中一驚,再看吳宸,我發現他的肚子處鼓起了一個雞蛋大的包。
那個包在他的肚皮下毫無規律的亂轉了一陣之後,順著他的肚子緩緩往上爬去,就好像一個雞蛋在他的肉皮下滾動一樣。
這情景實在詭異,我頓時有種渾身發毛的感覺。
那個東西轉眼間來到了吳宸的喉嚨處,吳宸的脖子頓時鼓起了一個大疙瘩。
接著吳宸一仰頭,發出了‘咕嚕’一聲響,一條拇指粗細,火紅色的蟲子帶著一身的黑氣從他的嘴巴裡爬了出來,一下子掉進了他腦袋邊上的雄黃碗裡。
那蟲子一落進碗裡,立刻開始不停的翻滾,吱吱吱的聲音像是小孩哭叫一般,讓人聽了有種心浮氣躁的感覺。
許久之後,那蟲子停止了掙扎,躺在碗裡一動不動了。
我定睛一看,媽呀!剛才是還是火紅色的蟲子,這會居然變成了銀白色,還帶著點灰的那總顏色。
我正要走近,我爺爺一拉我:“別動,還沒完呢!”
‘呼’隨著我爺爺的話音一落,那個裝著雄黃水和蟲子的碗居然一下著了火,火苗漸起的刹那,那蟲子發出了一聲如貓頭鷹叫一般的悲鳴,身子在烈焰中漸漸的燒成了銀白色的灰,散落在那金黃色的雄黃水中,顯得格外的詭異。
不過隨著這火光,那蟲子身上的黑氣也漸漸的淡了,散了,最後全都付之一炬。
吳宸這時候也緩緩醒了過來,見到我和我爺爺後哢吧哢吧了嘴。
我看著他的樣子,跑到他身邊,把耳朵他的嘴邊,想要聽他說什麽。
可是他乾哢吧嘴,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爺爺一邊端起那個碗仔細的看著,一邊擰著眉頭道:“先把他扶回家,我給他調理一下,等他醒了再說。”
我趕忙扛起吳宸往家裡趕。
我緊張兮兮的問著我爺爺:“爺爺,他不會有事吧?”
我爺爺搖頭:“沒事。”
我注意到我爺爺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肅,似乎出了什麽大事一般。
我想起了剛才那蟲子,似乎被我爺爺給丟進了垃圾簍,便問道:“爺爺,那蟲子是啥玩意?怎麽會跑到吳宸肚子裡去?”
我爺爺聳了下肩膀道:“應該是一條被陰氣常年腐蝕的蠶蟲,而且還是條蠱蟲,難道這小子去了那裡?”
蠱蟲?關於蠱這種東西,我只是聽說過,還沒見過,這次算是第一次見了。
我驚訝的問道:“吳宸是被人下蠱了麽?”
我爺爺搖頭:“不是,是他自己不注意碰上的。這蠱蟲明顯已經沒了主人,要不然也不會這麽輕易的被逼出來。”
我接著奇怪道:“您剛才說他可能去了哪裡?”
我爺爺搖搖頭,沒有說話。
從小到大都這樣,我爺爺不想說的東西,我是肯定問不出來的。
我隻好默不作聲,把吳宸背回家,我爺爺又熬了一大鍋藥湯,把吳宸扒光了直接丟進我家煮飯的大鍋中,加上柴火煮了起來。
我望著那鍋裡翻滾的熱藥湯,心裡不住的忐忑。
我去!這是要煮活人麽?這溫度還不煮死人啊?
還別說,怪事了,隨著那鍋裡的藥湯翻滾,我看到吳宸身上的那股子陰冷的氣息漸漸的消失了。
而且那身上的灰塵也隨著藥湯漸漸的被洗刷了,一個白白淨淨的吳宸又回來了。
雖然臉色依然蒼白如紙,但是他身上的生機漸漸的顯現了出來,只是那些藥湯越發的難聞,就好像一個十幾年沒洗過澡的人洗過的水一樣臭不可聞。
許久,吳宸的眼睛緩緩睜開了。
他開口後的第一句話不是燙,也不是熱,更不是客氣的說謝謝,而是帶著很痛苦的表情道:“歐爺,寧爺有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