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身返回了學校,整個校園內都已經沉靜一片,微黑的夜空,一絲月光灑落在地面上,把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平時極為喧囂的道路,此時卻透露出孤寂的味道,遠處的教學樓靜靜的立在那裡,拋卻嘈雜的聲音之後,只剩下了一個個黑洞洞的窗口,像是一隻隻漆黑的窗口,讓人望而生畏。
我聽著自己輕微的腳步聲,時刻警惕著有可能發生的事情,一步步來到了宿管處外探頭往裡看去。
宿管處還亮著燈,不過看裡面趴著的那人,一看體型就知道不是閻王劉,閻王劉沒他這麽胖。
這宿管處的後門過去就是閻王劉的宿舍,我要想不聲不響的進去,還得先繞過這個看門的。
其實我一路走過來,心裡早就有數,閻王劉怕是真的已經離開了。
因為我打從進了縣一中到現在,時不時的就會感覺自己身後有雙眼睛在盯著我。
可是我這次回學校,一絲一毫的那種感覺都沒有了。
我說不好這到底是什麽感覺,就是以前即使沒有人盯著我看,我也會覺得渾身發毛。
可是現在,除了這夜景有點滲人,我還真就沒感覺到那種毛骨悚然的滋味。
不過我還是決定去閻王劉的宿舍看看,萬一找到點什麽線索呢?
身子躲在牆根處,輕輕的撿起一顆小石子,我揮手向宿管處拋去。
‘呯’,石子砸在宿管室的鋁合金窗框上,發出一聲輕響。
裡面的宿管人員一下子蹦了起來,緊張的左右看了看,接著像是嘟囔了一句什麽,抹了一把嘴皮子,又趴下了。
我糙,你是豬邁?這才幾點,你就睡覺了?難怪你長這麽胖。
我沒好氣的嘀咕了一句,又撿起一塊石子,再次揮手拋了過去。
大爺的,力道用大了……
‘啪,哢嚓!’
石子穿透玻璃,直接將整扇玻璃都給敲碎了,宿管處的窗戶,那是坐在裡面可以看到兩扇宿舍門的,可見那玻璃是很大的。
這一下給砸碎了,整扇玻璃都倒了下去,一下子就把那名宿管人員給拍在了那裡。
那家夥嗷一聲就叫了起來,手捂著腦袋,手指縫間往外流著血,像頭被刺激到的野豬,‘嗷嗷’叫著衝了出來,四處仰頭看著,破口大罵。
“哪個****的還沒走,瞎**亂求丟啥呢?把玻璃都砸壞了。”
整個學校都已經空了,他罵的什麽我自然能夠聽到,心說你這不光長得像豬,這腦袋裡裝的也是豬腦子,你不說找找什麽東西砸壞的玻璃,你往天上看,能看出花來?
這胖子罵了兩句之後,突然臉色發白,似乎想起了什麽一般,慌慌張張的跑向了新生宿舍樓的方向。
我暗自發笑,趕忙從陰影中走出,輕手輕腳卻速度極快的鑽進了宿管處。
伸手一扭後門的門鎖,發現居然給鎖上了。
難道真的有什麽貓膩不成?
這鎖自然難不倒我,運足氣力隻一拳,硬生生把扭鎖給砸進去一截,再一推,門開了,閻王劉的宿舍再次呈現在了我的眼前。
沒有想象中的陰冷的陰氣,也沒有煞氣,更沒有怨氣,有的,只是腐舊不堪的氣息,好像很多年沒人住過一樣。
我略感震驚,很難以想象昨天才來過的地方,一夜之間就恍若隔了幾個月一般的情景。
難道說,我昨天來的不是這裡?還是我昨晚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刹那間,連我自己都分不清到底哪裡是現實,哪裡又處於夢幻之中。
我邁步走入這間宿舍,地面上厚厚的灰塵根本不像是昨天剛剛住過人的。
可是那灰塵上清晰的印記又恍如隔世的一般的提醒著我,你昨天來過。
看著這場景,我忍不住的打抖,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那片灰塵被抹去的地方,明顯是個人躺倒的形狀,還有那床板上空出的一塊,明顯是一個人坐過留下的印記,還有門口那塊長條板方木,以及那一個個最讓我觸目驚心的腳印。
布置還是那個布置,一張上下兩層的鐵架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椅子上掛著一根皮帶。
鐵架床的上方丟著兩個行李箱,下面是鋪好的被褥,被褥上是一層厚厚的灰塵,那些灰塵似乎隨著我的呼吸在飛舞。
我迅速的打量了一圈,赫然發現了一點不同之處,那就是在被褥上,多了一張照片。
我伸手拾起照片看了一眼,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孩的照片。
男人長得很帥氣,帶著黃色的安全帽,穿著一身工作服,胸前有個某某鋼鐵廠的紅色字樣。
女孩也很漂亮,甚至可以用驚豔來形容,穿著一身繡花連衣裙,微笑著的站在男人身旁。
女孩是慕小小,這個我一眼就認得出,男人卻不是閻王劉,卻穿著一雙膠底的解放鞋。
背景很普通,就是一處院牆,院牆上面爬滿了青色的藤條。
照片上一塵不染,似乎是人擦過後放在這裡的。
難道,他知道我要來?
這個想法讓我渾身發毛,四處打量了一番,把照片塞進了口袋內,抓緊離開了這裡。
在我走出宿舍,躲入教學樓中的陰影裡時,我看到胖子宿管領著另外一位宿管回來了。
我沒再繼續停留,滿腦子都是兜裡那張照片的問題,跑回了網吧。
網吧門口,大雄正帶著朱逸群和戴笑蹲在那裡抽煙,蔣詩詩和許亦馨在裡面上網,那個藍毛和幾個小黃毛靠牆蹲成了一排,這架勢,跟排隊等著挨槍子似的。
大雄看到我臉色蒼白的跑來,急忙問道:“什麽情況?”
我衝他使了個眼色,兩人跑到一邊。
我急促的說道:“就找到了一張照片,你看看這個人跟閻王劉像不像。”
我伸手進褲兜去摸那張照片,讓我驚訝的是,我的褲兜竟然是空的。
我左摸又拍了兩下,臉色變得更加難堪。
大雄急道:“怎了?搞丟了?”
我搖頭:“不可能,我不可能這麽不小心。”
我感覺口袋內有些異樣,把口袋布拉出來一看,滿口袋都是褐色的飛灰,風一吹,那些灰打著旋的飄蕩在了空中。
大雄的臉色也變得極為難堪:“寧娃,你撞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