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明月當空。
然而這樣的良辰美景卻讓多少人難寐。黎湛站在永樂宮的院子中,望著明月,眼底止不住地擔憂和心疼。
“皇上——”一道黑影自暗處飛來,在黎湛身後單膝跪下,正是莫言。
黎湛沒有回頭,眼睛還是望著明月,興許是站得久了沒有說話,開口之時聲音微微沙啞,卻依舊透著寒意,“調查得如何了?”
“啟稟皇上,屬下按照您的吩咐派出了所有能夠派出的暗衛,果然……您之前料想的不錯。”莫言面容剛硬,一絲不苟地回答黎湛的問話。
黎湛聞言面上深沉,眼底卻漸漸起了星星點點的火光,“不惜一切代價,將人找到,務必在下個月十五之前……”
“是!”莫言得了命令,朗聲回答。
“下去吧。”黎湛見他並沒有離去,便出聲道。
莫言看了眼望著月亮出神的黎湛,不由勸道,“皇上,屬下不明白,既然這麽擔心,何不親自去一趟?現在朝中局勢穩定,您大可讓徐丞相坐鎮……”
“哪有那麽容易——再說,朕去了又能如何,幫不上她任何忙……”黎湛突然自嘲地笑了下,朝中才經過一番血洗清盤,若這個時候他走了,恐怕就難以交代了。做皇帝從來就身不由己,他已經任性過一次,而後果卻是差點讓江山易主,他不能再對不起黎明百姓……
心中這麽告誡自己,可是為什麽他還是覺得心痛……
“可是——皇后娘娘的毒……”莫言想到只有一個月的時間,若是皇后的毒沒有解藥而……皇上再次失去一次摯愛,並且還不能在她身邊,他不敢想象那個時候,皇上還能不能熬得住。他雖不懂情愛是什麽,但也看得出皇上愈發沉默寡言,時常對著月亮發呆出神的心情。他想的很簡單,若是毒不能解,皇上好歹是守在娘娘身邊陪伴她渡過最後一程,也不會有太大遺憾……
然而黎湛回答他的卻是一句——“我不會讓她死。”
堅定而又堅決。
此時,公主府。
“前輩!就沒有法子能鎮壓一下這痛嗎!”納蘭清守在長歌床邊,看著她嘴裡咬著一塊絹布,痛得渾身抽搐,面上的紫黑藤蔓愈發猙獰可怖,手腕的紅線以一種不可控制的速度移動到中指的第一個關節處……
納蘭清急得不知所措,而同樣飽受折磨的還有高衍,他沒有長歌發作起來那麽厲害,但是面上毫無血色,嘴唇都開始發紫,他一動不動地靠著床沿,一隻手牢牢扣住長歌的手腕,試圖以接近她的方式來緩解她身上的痛。
毒聖子歎氣,眉峰死死擰起,周軼在一旁站也不是動也不是地乾著急,“爺爺,快想想辦法!為何這次持續了這麽久!”
已經一個時辰過去了,長歌的痛苦絲毫沒有減輕,而面上的藤蔓像是要烙印在臉上似的,不願消去。眼角下的朱砂淚痣發出火一般的光……
毒聖子搖頭,頭一回這般束手無策,“不行,以往我給施針還能鎮壓下她體內的蠱毒,可現在……蠱毒已經徹底融入她的骨血中,一次比一次嚴重,臨近最後毒發時期,同心蠱躁動得便更加厲害……我,我也沒法子……”
他自稱是天下百毒可解之人,卻不想在這同心蠱面前豪無法子,早知這般,當初他就應該學學蠱毒……
“我來!”門突然無風自啟,女子微啞嬌媚的聲音響起,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身白衣狐裘、神色淡然的納蘭無雙和玄衣長袍、面色焦急的高定邦出現在門口。
“母皇?你……”納蘭清立即起身,訝異地看著來人,不由怔愣。
“長歌,衍兒!”高定邦卻是眼中只看到蠱毒發作痛苦的一雙兒女,不管他人,直接衝到床邊,心疼不已。
高衍渾身無力,抬眼這個動作就用了他好大的氣力,他看著高衍,聲音虛弱蒼白,“父王……”
“讓開。”納蘭無雙看到床上已經痛到睜不開眼的長歌,對她那毒發時可怖的藤蔓沒什麽反應,只是眸子微微顫了下。聲音嬌軟卻透著不可忽視的力量。
高定邦立即讓開位置,眼睛卻依舊看著二人。
“母皇,你有辦法?”納蘭清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納蘭無雙會過來相助,不由開口小心翼翼地問道。
而納蘭無雙只是伸出漂亮的右手,輕輕搭上長歌的手腕,沒有再出聲。
長歌痛得意識都模糊,她能聽到眾人說話,知道納蘭無雙來了,手腕上那隻冰涼的手指,她下意識抗拒地用盡力氣挪開自己的手……
“呵——”納蘭無雙見原本無力抽搐的長歌突然挪開手,不由眉一挑,“骨氣還挺硬。”唇角揚起,冷笑了聲,而後再度扣住長歌的手腕。
這回長歌倒是掙脫不開了,因為一股涼涼的氣息自手腕延伸到四肢,帶來一陣涼爽,將體內那股又痛又灼熱的感覺壓了下來。只見她那朱砂淚痣火紅的灼熱色褪了下去,再次變回原有的顏色。
而眾人更是奇異地看著長歌逐漸平靜下來的身子,看著她面上的藤蔓顏色褪了不少不說,就連手腕那血紅色的細線也在中指第二個關節,離指尖非常近的距離,停了下來。
太好了!周軼與納蘭清不由相視一笑,不過只是對視那片刻,周軼便尷尬地收回視線,撓撓頭。
納蘭清笑意一隱,也收回了視線,專心注視床上的長歌的情況。
只見藤蔓以一種肉眼可見的緩慢速度慢慢退下去,紅線也恢復平靜。
納蘭無雙此時才收回自己的手,卻沒有多看長歌一眼,直接反手以同樣的方式給高衍壓製蠱毒。
室內安靜無比,毒聖子不禁目瞪口呆,而已納蘭無雙不由得改變了一些想法,比如她能夠這般輕松地壓製二人的蠱毒,光憑這點,毒聖子就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無雙,你怎麽樣?”納蘭無雙再度收回手,起身,一向紅潤的面色此刻卻微微泛白。高定邦看到已經昏睡過去的兩人,而後想上前扶納蘭無雙的手。
納蘭無雙無情地拂開他上前的手,再沒有回頭看一眼,“你求我救的,我已經救了。”對高定邦說了句,然後緊了緊身上的狐裘,徑自朝門外走去。
給讀者的話:
傲嬌的母上大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