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沒事,只是一個惡夢而已。”弄月被驚了驚,反應過來就伸出左手輕拍馥笙的背。
馥笙呆呆地望著弄月的眼睛,雙眼一片迷茫,臉色幾近透明的白,唇被咬的一陣白一陣紅。良久,混沌的雙眼中總算恢復了幾分清明。
“弄月……”呢喃一句,馥笙而後便完全醒神了,身上的陰冷之氣更勝。
“主子……”
“皇上駕到!”弄月欲言又止,隻喚了聲,這時外頭卻傳來小宇子的高呼聲,以及呼啦啦一大幫宮女跪地行禮的聲音。
兩人俱是面色一震,尤其是馥笙,昨夜的委身承歡,讓她覺得自己很髒。她所有的親人,她那個未出世的孩兒……可笑這一世她要受寵就必須侍寢,前世她理所當然的夫妻房事,這一世她卻覺得惡心,洗了一遍又一遍的身子,她還是覺得髒,還是隱隱作嘔。
“弄月,我,我不想見……”馥笙咬著唇,眼中是冷冽的厭惡與濃濃的無措,弄月一時看得百味交加。有些怔愣,但是看到虛弱無力卻態度堅決的馥笙,弄月不忍心,毫不猶豫地點頭。
馥笙知道弄月的本事,便蒼白無力地笑了笑,然後抱著錦被躺下去,閉上眼不再出聲。她的身體出了問題,她感覺到了。這具身子承受不住她練的武功,今日也不知為何氣血翻湧一瞬間腦海空白起了殺意,怕是那幾個女人已經向黎湛告狀了。
她倒不擔心會暴露武功,有弄月在,方才弄月喂了她一粒藥丸,暫時遏製住體內亂走的真氣,封住了武功,任誰也查不出她走火入魔。
她得好好休息休息,等醒來再問弄月自己的狀況。
黎湛冷眼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弄月,語氣冰冷,“讓開。”
方才聽宮人傳報說宛妃在禦花園碰上雪妃、玉貴人和郭貴人,郭貴人言辭犀利衝撞了宛妃,宛妃情緒不對,弄月出面打暈帶走了她。聽到這些,他是又氣又擔心。這些女人總是這樣,自己不過是寵幸了馥笙,她們就這般迫不及待了!
於是他沒理會主動認罰的雪姬,匆匆趕到鹹福宮。這會子他隻想衝進去,這女人卻攔著他?!
“宛妃娘娘已經睡下了,皇上還真是不懂得憐惜人,宛妃這柔弱的身子骨哪裡受得住您……這不,一臉憔悴地就睡著了。”弄月挑著眉,雙目帶著嫵媚風情,這風情卻是諷刺慵懶時的神態,朱唇一張一合,說的話讓一旁的宮女簡直面紅耳赤瞠目結舌。
誰見過這麽大膽敢攔著皇上還直言不諱的宮女的?打死這些宮人都不敢做的事,這姑奶奶卻像是駕輕就熟。不愧是先皇后娘娘身邊的紅人,皇上的面子都敢不給。
黎湛身上冷冽的氣息冷得瘮人,小宇子不禁縮縮脖子,看看黎湛,又看看一直都不好惹的弄月,最後識相地低頭裝聾啞。
“你到底存著什麽心思,聽說是你出手打暈的宛妃。”黎湛背在身後交疊的雙手緊了緊,忍住心口悶火。
弄月嘴角一彎,“皇上多慮,弄月若是想殺她,根本不需要這麽費功夫,你是知道弄月的本事的。還有,這些個手下敗將,哪有本姑娘醫術高明,都打哪兒來回哪兒去。”說著還擺擺手做揮走的動作。
“那你為何……”
黎湛這下就氣了,但是還沒說完,弄月就出言刺他,“皇上難道不知道這是後庭失火殃及無辜的結果嗎?要不是我帶回宛妃,這會子指不定郭貴人怎麽動用私刑!皇上保護不了皇后主子,現在連一個替代品都保全不了了嗎?!”弄月臉上的笑容無比刺眼,黎湛不想直視,眼波微閃。
頎長的身影顯得有些落寞,薄唇輕啟,“朕對你格外寬容,是看在長歌的面上,你不要太過分。”掩在明黃長袖下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黎湛眼中痛色一閃而逝,長歌啊長歌,你用命愛惜的奴婢,我怎麽也不會動她一分,時至今日我都不忍動你喜愛的人和物。
“弄月既然跟了新主子,自然是不會存異心,皇上,宛妃已經睡下,如果您不信可以進去瞧瞧……”弄月不卑不亢地行了個禮,眸光微閃,垂頭道。
“既然睡下了,就讓她好好休息,朕,改日再來看她。”黎湛有些無力地松開拳頭,眉眼間的倦色不加掩飾,良久眼睛看向珠簾,雙目無波無瀾,轉身就邁開步子往殿外走。長歌永遠是他的命門,弄月如此不留情地提及她和那個未出世的孩子,無疑是在他心口上潰爛的傷疤處撒鹽,這樣的自己又怎麽能面對馥笙那張臉?
小宇子楞楞地眨了眨眼,最後終於反應過來地喊了句“皇上擺駕回宮”。然後狠狠瞪了眼面無表情地恭送黎湛離去的弄月,小跑著跟在黎湛身後離開。
“你們都一樣,心有魔障,真不明白為什麽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弄月目送明黃色落寞身影遠去,那一刹那皇帝的神情騙不了人,第一次讓她有些不忍,可想起殿內那人方才柔弱無助的模樣……這兩人究竟為何變成現在這樣生死折磨的關系。
給讀者的話:
收假了==清明節的假期也是真真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