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求朕什麽。”黎湛面色如常,只是長歌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他掩在寬袖中的手微微顫了下。
長歌盈盈一笑,毫不猶豫地跪下,長長的裙擺鋪開,潔白的小臉上帶著堅定,“臣妾懇請皇上恩準臣妾出宮!”
黎湛長睫輕動,扯了下嘴角仿佛在笑,道,“不過是出宮,哪裡需要跪下求?你若是嫌悶,朕明日帶你出宮散散心……”
長歌抬頭,直直地看向黎湛,目光如炬,“皇上,臣妾說的意思您已經明白了不是嗎?”
“朕不明白!”黎湛像是被戳穿了般,雙手握成拳,額頭青筋隱隱暴起,“朕不明白……”到最後竟是有些底氣不足的狼狽。
長歌說不出心裡的感受,朱唇一啟一合,半晌後,只聽她如水的聲音說道,“馥笙不過是山野女子,原本就不適合皇宮的生活,如今皇上也知道了馥笙早就不是當日皇上帶回來的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了。馥笙也有心機,也會反擊害我的人,也會去算計別人,皇上英明睿智,不會不知道馥笙做了什麽……皇上喜歡的是那個乖巧善良的周馥笙,而不是眼前這個華貴卻心機重重的宛貴妃。與其讓皇上對臣妾越來越失望,在漫長的日子裡越來越厭惡,還不如在馥笙還沒成為黑心黑肝的毒妃之前,讓臣妾回歸本質,回到屬於馥笙的地方……”
她這些話雖然是站在周馥笙這個她偽裝的女子立場上說的,可是時日太久了,快一年的時間,她已經分不清真假,甚至是借著周馥笙放肆高長歌死去的天真爛漫。她有時候會很迷惑,自己到底是高長歌還是周馥笙。戲演久了,就越來越像那個假的自己。所以這番話她說的十分動容,她明白了,這一走,世上再無周馥笙其人。
黎湛的臉色先是一僵而後就是鐵青,最後他眼中沉痛之色漸染,好不容易才壓製下自己翻湧的心思,他望著即使跪著也抵擋不住一身傲氣風骨的女子,像是要深深將她印進眸子裡似的,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皇宮……就沒有任何值得你留下的人了嗎……明陽前日還寫信說過幾天就回宮,你舍得她?”黎湛很想問問她,自己在她心中就那麽不可靠不可信那般沒有分量?可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牽強附快地用明陽做借口。
似乎沒想到他會提及黎兮,長歌先是一愣,而後清清淡淡地笑了下,“臣妾即使出宮,也會時常和公主寫信問安。公主總是要嫁人的,日後她若是許了駙馬,臣妾也會去看望她的。皇上倒是忘了,公主不會永遠住在宮裡呀……”說罷她卻面色微變,是啊,明陽也是要出宮的,原本黎湛就沒有親近的人,這下子他的妃嬪被她鏟除得所剩無幾,就連原本也不怎麽親近的明陽也不能時常陪他了。這皇宮,他,真的就成了孤家寡人了。
“皇上,臣妾若是走了,您就廣納后宮吧,子嗣為重,皇上也需要一個可心兒的人陪伴左右。”長歌知道自己不應該多事,但還是忍不住提到。
果然,她話一落,黎湛就大步繞到她的面前,眼中是再也掩飾不住的受傷。他面上一白,不可置信地看著雲淡風輕地說出這般話的長歌,大手揚起,長歌以為觸及了他的怒氣,當下閉上眼認命般地等他打下去。
黎湛望著女子緊閉的雙眼,面上徹底失去血色,她竟是覺得自己會打她!
在她心裡,自己同暴君同陌路人有什麽分別!
“在你心裡朕到底算什麽!”黎湛大手扣住她的下巴,長歌發現沒有預想中的巴掌便睜開了眼,即使黎湛這般她也忍住心頭的異樣,平靜地看著他。黎湛的手很涼,扣得她下巴很疼,他只是深吸一口氣,低沉地說道,“你做什麽朕都不計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朕盡所能滿足你的要求,然而最後你卻說你要離開!還不忘勸朕廣納后宮!廣納后宮,哈哈哈,你真狠啊!”
長歌不明白自己在黎湛心中什麽時候這麽重要了,還是說才一年時間他就愛上周馥笙?多可笑,如果是的話,她的心更冷了,他用那麽多年才肯回眸看一眼身後不斷追隨的高長歌,卻隻用了不到一年時間將心給了溫婉柔弱的周馥笙……
認定了般,長歌的神色便更加堅定了,“皇上若是心裡有馥笙,就求皇上給馥笙自由……”
“自由?”黎湛喃喃般重複她的話,而後松開了鉗製她下巴的手,身子踉蹌幾步往後退,看著長歌的眼神像是什麽毒蛇猛獸,“朕可以寵你哪怕你是千古毒妃,紅顏禍水,只要你不危及裡黎國社稷百姓;朕可以不寵幸那些女人,只要你;朕可以許你皇后之位,給你所有……你卻說,你要自由?哈哈哈,自由……
你妄想!朕不許,不許你離開!來人啊……”
他說著突然眸色一冷,收回所有脆弱和失儀,冷若寒霜,喚來人。
長歌抬頭看向他,眸中光微動……
他直視她的雙眼,對著侍衛吩咐道。“傳朕旨意,宛貴妃秀質蘭心、端莊慧敏,治理后宮有方,深得朕心,實乃中宮皇后之典范,今后宮無主,宛貴妃周氏樣貌才華品質都列上乘,朕授她皇后之位,賜鳳印,給予治理后宮之權……”
所有人驚呆了,小宇子更是直接嚇得雙目睜得大大的,就連一向沉穩的丁丁都吃了一驚而後喜不自禁。
只有長歌,短暫的震驚後是慌亂,她高聲道,“皇上三思,臣妾不能!”
“來人,宛貴妃有些累了,送她回鹹福宮——未免新皇后出什麽岔子,封後大典之前,都不許皇后出鹹福宮一步!若是皇后有個什麽閃失,你們所有人都提頭來見。”黎湛卻是斬釘截鐵地命令侍衛道。
眾人不明所以,怎麽宛貴妃這樣子像是真的不願似的,皇上還變相地軟禁貴妃了?
長歌還要說什麽,黎湛只是冷冷地看著她,而後視線落在丁丁身上,話卻是對長歌所說,“鹹福宮上上下下一百多人,皇后你可想清楚。”
長歌掙扎的動作一頓,身子僵住,不敢置信地看著已經冷漠地轉身的男人,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用整個鹹福宮的人來威脅她!
瘋了,黎湛……你真是瘋了!
給讀者的話:
嗚嗚嗚還有一兩章有驚喜~~~這個月日更六千~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