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野沙啞的說著這麽一番話，東方流雲胸口也驀地一痛——

  是如此，但是，再如何，到底也還是回不去……

  沉寂了好一會兒，東方流雲也是有些吃力的將心底的暗湧壓製了下去，不是因為什麽，而是因為有些承受不住那記憶的突襲。

  “如果在藍琦之前，我們都能這樣冷靜的坐下來交談分析，如今可能就不會是這樣。我不是一個好人，讓大家都卷入這場糾葛之中。盡管我一直去努力，不想讓這些感情成為我們幾個之間的問題，但是，不管，我怎麽去努力，似乎也不能做到什麽兩全其美。”

  東方流雲的聲音裡有些無奈的意味，聽著也是讓藤原野心底揪緊了一下——

  他素來就是如此的，就是見不得她這麽責備自己的。

  “你很好，讓我們不能自己。不管是藍琦，藍修，還是我，或者現在還多了一個齊磊……對你的感覺你自己心裡有數，這麽多年來，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麽，你自己心裡也很清楚。”

  藤原野黑眸裡凝聚著的眼神已經有些迷離，可是東方流雲還是能輕而易舉的從裡面捕捉到那麽一絲沉痛——

  他們似乎也都是如此了，這些年也都是過得那麽辛苦，誰也沒有能夠真正過得好……

  “這些年我們都過得太累，有的時候放下那些執念嘗試另一種新的生活，也未嘗不是好事……我們之間確實有過很難忘的曾經，但是，我也一直沒有告訴你，其實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也確實是很累的。”

  東方流雲輕蹙著眉頭，伸手奪下了藤原野手中的酒杯，“這樣的場景並不適合你。”

  “回不到從前，我會更痛心絕望……”

  藤原野抓著她手腕的大手微微松緩了一份，沉寂的眼睛裡忽然閃現出一些熱意——

  是了，也沒有時候更比這個時候絕望。

  他每次想到再往後漫長的歲月裡，若是身邊沒有她，想像到她被另一男人所擁有，他就沉痛得有種壓抑的窒息感……

  痛苦的念了這麽一句，藤原野整個人也開始昏沉起來，默默的放在東方流雲，一手拿過一旁的酒瓶，就那麽灌了幾口下去，“我就沒見過比你……更狠心的……”

  ……

  東方流雲整個人自然是很清醒的，她默默的看著對面已經睡過去的藤原野，眼眶也還是有些依稀的發熱，但是也只能這樣無能為力，不然又還能怎麽樣？

  夜風漸漸的大了起來，耳邊不斷的傳來一旁的簾子搖曳的聲音，東方流雲轉過頭看向外面的夜空，才發現空中也還掛著一輪殘月。

  清清冷冷的月光，滿地的流霜，讓人覺得心裡也是一陣冷清，就如此刻一樣。

  眨了眨眼，吸了口氣，她才抬手搖了搖藤原野，藤原野也沒有什麽反應——

  “醒醒，你家裡的司機怎麽聯系？”

  ……

  藤原野早已經睡了過去，沒有一點的反應，整個人就趴在冷冷的桌面上。

  思量了一下，東方流雲也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手腕上的時針已經指向了十一點，天色已經很晚，一旁路邊也有些冷清荒涼，畢竟在這樣寒冷的冬夜……

  “韋老板——”

  東方流雲招手將老板叫了過來。

  “東方小姐？”

  韋老板也走了過來。

  “能不能麻煩你差個夥計，將他送回去？務必安全送到，我給你地址。”

  “好的，東方小姐請放心。”

  東方流雲在這邊是老熟客了，韋老板跟她也是很熟悉的，一些幫忙的地方，韋老板也都是很樂意效勞的。

  “嗯，謝謝了，我把地址給你。”

  東方流雲很快便拿了紙筆，寫了一個地址交給了韋老板，“麻煩你了，請務必安全送到。”

  “好，東方小姐請放心。”

  ……

  交代完畢，韋老板很快也找了一個夥計過來。

  那夥計扶著藤原野起身，想背起他。

  藤原野醉的很深，那夥計扶著他起來的時候，他還在低低的呢喃著，仔細一聽，也能聽得出，他正在喚著東方流雲的名字。

  “藤原先生，我們回去吧。”

  東方流雲也幫著夥計將藤原野扶穩，然而藤原野卻是下意識的伸手抓住她——

  “流雲……不要離開……回到我身邊……”

  “怎麽樣，你才能回來……”

  “放手……”

  東方流雲掙扎了一下，但藤原野的大手卻是驀然收緊。

  “不……我一旦放手，你就再也不會回來……”

  ……

  “東方小姐？”

  夥計也有些為難的看著東方流雲。

  東方流雲眼色暗沉了一下，然後才淡淡道，“不礙事，我跟你送他上車吧。”

  “我不……我不會放手……”

  “你喝醉了，回家吧。”

  東方流雲緩了一下，才扶起他，朝一旁的夥計遞了一記眼色，那夥計也會意的上前幫忙。

  ……

  “齊少……”

  這一幕自然也被不遠處的齊磊跟楊勝盡收眼底。

  看到齊磊身側微微握緊的拳頭，楊勝終於低低的喊了一聲。

  然而，齊磊俊逸的臉上卻不見有什麽外露的表情，依然跟往常一樣平靜似水。

  “齊少……少夫人她……”

  見齊磊不應聲，楊勝忍不住又再次開口。

  齊磊就那麽靜默的站著，默默的看著朝跟前走來的幾人。

  看到腳下倒落著的倒影，東方流雲也下意識的抬起目光——

  齊磊那張沉靜如水的面孔便這麽映入了眼簾，清淡的視線也對上了他那深邃如海的眸光……

  那是什麽樣複雜的眼神？

  掙扎的，淡淡的情愫，當然還有些淺淡的失落感……

  看到他這樣的眼神，東方流雲也在一瞬間在怔忡了起來，驀然收住了動作，也是那麽默默的看著他——

  “你回來了？”

  清淡的聲音裡，自然還是帶著一些緩和的意味的。

  可是……

  齊磊只是斜了她一眼，目光從她手中扶著的藤原野身上一掃而過，眼色暗沉了一下，終於也還是沒有說什麽，便驀然轉身離開！

  挺拔略顯清瘦的身影一點一點的走遠，突兀得讓東方流雲有些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