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峰伸手拉過被子，暗自歎息了一聲，一邊伸手拿過旁邊床櫃上擱著的煙包，徑自取了一支出來，點上--

  深深的吸了一口，在彌漫而起的煙霧中，沙啞乾澀的聲音裡也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悵然，“莎莎，如果我有一天一敗塗地，你會不會後悔跟了我？”

  話音落下，他漆黑的眼神已經落在她那張絕美動人的臉上。

  然而，古凌莎卻是恍惚了一下，驀然抬頭看他，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麽。

  “我們認識多少年了，阿峰？”

  許久之後，古凌莎忽然這麽問道，也沒有回答齊峰的問題。

  齊峰吐了口煙，緩了一下，想了想，回道，“二十多年了吧。”

  “是，二十多年了，十幾年前，我就已經知道你的心意，到現在，我們在一起也有將近十年了，這麽漫長的時光裡，我們彼此之間慢慢的融入對方的生活，你知道我一切的優點缺點，我們也曾經因為好些事情鬧得不愉快，甚至你恐怕也對我有過不耐煩吧？”

  古凌莎說著，美眸裡也凝聚著一些悵惘的流光，“即便如此，我很生氣，也很失望，但是，我卻從來沒有想過要離開你，也沒有去想過後不後悔。因為我覺得，這一世，我恐怕就只能跟你在一起，我們之間還有薇薇……”

  齊峰沉鬱的俊臉稍稍有些緩和，看著古凌莎那張動人的容顏，忽然笑了起來，讓古凌莎感覺到有些不明所以。

  “你笑什麽？”

  古凌莎問道。

  齊峰這才將指間的煙支朝旁邊的煙灰缸遞了過去，彈了彈指間的煙灰，笑道，“你知道嗎，其實我從小的願望就是想做一個梟雄，而你，在我看來，沒有任何人比你更合適做梟雄的女人--”

  聽到齊峰這話，古凌莎愣了一下，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他剛才都說了什麽，臉上頓時一熱，有些羞赧的看著齊峰。

  只是，齊峰沒有告訴她，那都是在以前而已……

  不過，既然她現在高興，便也不需要再往下說了。

  “不後悔就好，我也希望自己能給你和薇薇更好的生活。”

  “我知道你很辛苦，阿峰！尤其是我爸這件事情上讓你很吃力，你放心，我會盡力說服我爸，這次的股東大會全力支持你上位，爸那邊……”

  “近期之內，可能沒有什麽股東大會了。”

  古凌莎的話還沒有說完齊峰便已經截斷了她的話。

  “為什麽？”

  古凌莎瞪大眼，驚訝至極。

  齊峰吐了口煙，冷笑了一聲，將指間的煙支熄滅在一旁的煙灰缸裡，掀開被子緩緩的下了床，到底也沒有給古凌莎說明緣由。

  “阿峰！”

  看著齊峰漸漸消失在門外的身影，古凌莎到底也皺了皺眉，跟了上去。

  ……

  ‘叮叮--’

  ‘呯--’

  煙花絢爛的轟鳴聲中，有冷冷的夜風從一旁半開的窗口吹了進來，惹得跟前的珠簾輕輕的搖曳碰撞了起來，彌漫的清淡酒香中，優雅動聽的琴韻還在繼續著。

  齊磊已經不知道他自己已經喝下去多少杯，只知道自己喝下多少杯，對面的東方流雲就是奉陪了多少杯……

  他整個人已經恍惚了起來，漆黑的眸子凝聚的流光也有些渙散了起來，極力的想保持清醒看著對面正在優雅的倒酒的女子，但是卻是徒勞的，腦袋裡一陣昏沉襲了過來，他整個人便也開始沉淪不醒……

  ‘呯--’

  手中的酒杯倒向一旁，半杯酒倒出，宣告齊磊已經倒下……

  正在倒酒的東方流雲下意識的偏過頭看向他，見他已經趴著桌子睡去，清麗出塵的臉上才扯過一道淡淡的微笑，星眸裡卻不見有半點的醉意，依然明亮如星。

  仰頭又喝下杯中酒，略顯沙啞的聲音才傳了出去，“你們都下去吧。”

  話自然是對著外面彈奏的幾個日本女人說的，說的也是很流利的日語。

  那幾個女子應了一聲，很快便退了下去，雅間內頓時也恢復了平靜。

  東方流雲悠閑的側過身子看著已經睡過去的齊磊--

  心裡禁不住歎了口氣，這個時候，來這裡打發時間的，恐怕也只有他們了。

  看到這男人默默奮鬥，踽踽獨行的模樣，她也會想起當年的自己--

  如果能孤獨變成一種逆來順受的享受，也許就不會感覺太難過，這些年，她也都習慣了。

  “孤獨也是一種簡單，經歷過這麽多，你應該覺得，其實這沒有什麽不好，活著，活得純粹就好。”

  許久，東方流雲才淡淡的說了這麽一句，又喝下了杯中酒，伸手掏出衣袋裡已經不知道震動了多久的手機，一看到屏幕上跳躍的名字，便也直接收回去，沒有接。

  擱下杯子，驀然起身，一手拿過一旁的黑色公文包，耳邊又忽然傳來一陣珠簾搖曳碰撞的聲音，她偏過頭看著睡過去的齊磊，想了想，才將手上拿著的那件緋紅色的風衣簡單的往他身上披了去，轉身便離開了雅間……

  “東方小姐！”

  東方流雲一走出雅間，外面候著的大堂經理便迎了上來。

  “消費記在我帳上，還有我今天沒有來過這裡，明白嗎？”

  東方流雲的腳步沒有慢下半分，一邊跟經理交代道。

  “是，明白的！”

  大堂經理應道。

  而東方流雲纖細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前方的拐角處。

  躊躇了好一會兒，那經理才推開雅間的門走了進去……

  ……

  “齊少？齊少？”

  齊磊隻覺得自己正是睡得舒坦的時候，突然有人正在搖晃著他，他有些惱火的抬起頭，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楊勝，以為自己產生幻覺了，便是閉上眼睛，用力的搖了搖頭，重新睜開眼睛，看到的，還是楊勝那張臉，頓時四處搜尋了一下--

  “你怎麽在這裡？”

  沒有發現東方流雲的身影！

  “大堂經理給我的電話，你怎麽跑這裡來了，大年夜的。”

  楊勝也是有些擔心不已，剛才他還在家裡跟家人看春晚，大堂經理打電話過來說齊少喝醉了，他放心不下，就連忙趕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