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1章 陰陽飯(42)
作為抬棺匠,我哪能不明白這司機的意思,說白了,就是害怕。
當下,我臉色一沉,故作生氣,淡聲道:“還想知道你爺爺的事不?”
那司機聽著這話,強忍心頭的害怕感,點了點頭,顫顫巍巍地爬上車廂。
看著他的動作,我當真是哭笑不得,真心不知道這司機在想什麽,要說他害怕吧,他又敢拉屍體,說他不害怕吧,卻又不敢搭把手。
不過,我也沒怪他,這是人的正常反應。
上了車廂,我先是讓那司機把箱子豎起來,那司機估摸著是害怕,顫顫巍巍地將箱子豎了起來,我則撈過一條紅繩,將箱子包住。
這包箱子有個講究,橫豎必須是九根,讓紅繩在箱子上邊呈現一個九宮格的模樣。
搗鼓好這些紅繩後,我又用麻繩綁在箱子提手的位置,然後盯著貨車的車廂看了看,就想這個地方將這箱子掛起來。
由於我對這貨車不熟悉,也找不到好的地方,就問那司機,“你這貨車,哪個位置比較受力點?”
那司機盯著貨車看了看,抬手朝上邊指了過去,低聲道:“吊那橫杆上邊吧!”
我順著他手指的地方一看,他說的橫杠是呈一個半月狀的鋼筋,看那架勢應該挺牢固,我也沒多想,便讓那司機搭把手,將那箱子掛在上邊。
我這邊剛到股好箱子,那司機拉了我一下,輕聲道:“小兄弟,這箱子裡面好歹也是屍體,就這樣吊著不好吧!”
我瞥了他一眼,淡聲道:“大哥啊,自古以來,對於小孩屍體的處理,都是有欠考慮的,一方面是很多人認為小孩的屍體有不祥之兆,一方面是小孩的屍體,屬於夭折,在習俗方便也頗為忌諱,正因為這兩點,在小孩這方面,有些不人道。”
說完這話,我心裡有些堵,總覺得在小孩這一方面的習俗,有待改善。
那司機聽完我的話,估摸著是想到什麽,頗為失望,淡聲哦了一句,也沒再說話。
見此,我拍了拍他肩膀,淡聲道:“行了,你放心,這樣對這小孩是最好的辦法了,按照習俗來說,應該放在車頂,讓其吹冷風,如今放在車內應該是最好的辦法了。”
說罷,我朝他打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讓他下車。
那司機看著箱子,極其不忍的下了車。
待他下車後,我深呼一口氣,揮去心頭那些負面的情緒,死勁搓了搓臉蛋,掏出黃紙、蠟燭、元寶,擺在地面。
擺好這些東西,我盯著那箱子看了一會兒,怔了怔神色,對著那箱子鞠了三個躬,淡聲道:“抱歉了,只能這樣了,等到了目的地後,若有機會,我定為你朗誦三千經文。”
言畢,我再次鞠了三個躬。
弄好這個,我點燃黃紙、蠟燭、元寶,燒在箱子左邊。
由於這燒蠟燭要一些時間,再加上這車子上面沒地方插拉住,所以,我一直拿著蠟燭站在箱子邊上。
足足過了接近一小時的樣子,這蠟燭才算徹底燃燒殆盡。
在這期間,那司機上來過一次,大致上問我,為什麽要拿著蠟燭,我說這算是我對這小孩的一些歉意。
而那鄭西關也上來過一次,他是問我,什麽時候能好,我告訴他,只要蠟燭燃燒殆盡即可。
所以,就在蠟燭燃燒殆盡的一瞬間,那鄭西關立馬上車了,他走到我邊上,問我:“小兄弟,可以了麽?袁老板打電話來了,催著我們快點。”
我嗯了一聲,深深地瞥了那箱子一眼,然後將手中的蠟燭棍子朝外邊丟了過去,又弄了一個掃把,將那些黃紙灰燼掃了出去。
弄好這一切,也不曉得是我想多了,還是怎回事,總覺得這車廂內有股說不出來的氣氛,令人身子極端不舒服。
不過,此時也顧不上那麽多了,我再次朝箱子鞠了三個躬,然後領著鄭西關下了車。
下車後,那鄭西關迫不及待地領著另外幾個人,就準備抬袁老太太的屍體上車,我立馬製止他們的動作了,淡聲道:“等會。”
說罷,我蹲了下去,掀開毛毯大致上看了一下袁老太太的屍體,就發現她左邊臉頰的位置,居然起了一層層屍斑。
那石板煞是奇怪,一顆顆的,宛如天上的繁星一般,布滿袁老太太整張左臉,我又看了看袁老太太的右邊臉頰,邪乎的是,她右邊臉頰居然有著一絲紅潤。
見鬼了,這什麽情況,為什麽兩邊臉頰反差會這麽大?
再說,這袁老太太死了不足五個小時,按道理來說,她臉上不應該出現屍斑才對啊。
從醫學的角度來看,一般人死後的三天到五天才會出現屍斑,可,現在的情況卻是,袁老太太死了不到五小時,臉上就冒出屍斑了。
這是怎回事?
我盯著袁老太太的屍體看了大概一分鍾的樣子,那鄭西關湊了過來,問我:“小兄弟,看什麽勒?”
我笑了笑,說沒什麽,連忙將毛毯蓋上,然後對著袁老太太跪了下去,磕了三個響頭,沉聲道:“老人家,按照您生前的吩咐,需要將您的遺體送回鄉下,只能暫時委屈您老一下了。”
說罷,我朝鄭西關打了一個眼色,意思是讓他把袁老太太的屍體搬到車上去。
還真別說,這次鄭西關他們搬屍體的過程格外順利,沒絲毫意外,僅僅是花了不到三分鍾的時間,便將袁老太太的屍體弄到車上了。
考慮到等會還需要將那金棺弄到貨車上邊,所以,這袁老太太的屍體只能盡量往左邊靠。
待弄好袁老太太的屍體後,我們一行人下了車,按照我的想法是,立馬領著鄭西關等人回袁老太太家,搗鼓那金棺材的事。
可,那司機說,留他一個人在這守著車子,他怕。
無奈之下,我隻好留下兩個人給他打伴,我則領著鄭西關以及另外一人,徑直朝袁老太太家走了過去。
路上,那鄭西關一直沉著臉沒說話,好似有些心情。
我急著去搗鼓金棺,也沒問,便悶著頭朝前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