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顏罵了一通，出了了出氣，人就理智了一些，果真是年紀大了脾氣也收斂了許多，若化作以前，早把安國公踹出去了。

  看到安國公臉上悲痛的神情，她雖未曾做過父母，多少也能明白一些，遂歎息一聲，“你回去吧，雖然這是十分殘忍的事情，但是至少，比我原先估計的要輕，至少，她沒有受盡骨血分慢慢從身體分離出來的痛楚。”

  “可，可這還是十分殘忍的事情。”安國公喃喃地道。

  展顏揮手，“這是沒有任何辦法的，自己種下的因，便要自己吞回這顆苦果，，沒有人可以不負責任地過一輩子，安國公，你現在可以做的，就是為她積德行善，幫她早日解脫。”

  “積德行善？”安國公看著展顏，“要做些什麽？”

  “如果連積德行善要做什麽你都要來問我的話，那就不要做了，善良和罪惡，每個人心裡都應該有明確的分界線，隨心吧。”

  展顏說完，轉身就進去了。

  她給安國公的最後忠告，可以說是看出了他心中的不平，或許是不甘心，這種扭曲的心態，很容易會行差踏錯，遷怒他人，或者是傷害他人性命。

  她看得出，安國公眉宇已經隱隱騰起了殺意，是心底動了殺機，她不希望因為蘇寧兒的一個自私決定，最終害了很多條人命。

  郭玉送安國公離開，安國公問郭玉，“郭姑姑，你在太皇太后身邊伺候過一段時間，與我也算是相熟之人，你告訴我，龍太后為人如何？”

  郭玉認真地道：“太后有時候說話是刻薄，但是她的心很好，她從沒有害人之心，若她有任何的指示，國公爺照做便是了。”

  安國公沉默了一會，道：“她讓我積德行善，說是這樣做可以助寧兒早日解脫。”

  “那國公爺照做便是，奴婢曾聽寶光法師說過，唯有行善，唯有得佛庇佑才可以解脫一切的苦難，太后希望您積德行善，便是希望您皈依，尋求佛法的庇佑，國公爺切莫行差踏錯，否則，罪孽只有越發加深，便永世不得解脫了。”郭玉正色地道。

  “是寶光法師說的？”

  “沒錯！”郭玉點頭，她方才在殿外，也聽到了展顏與安國公的對話，知道雲貴太妃的死是因為蘇寧兒，“奴婢與國公爺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也知道國公爺的為人，若不嫌奴婢多言，奴婢再多說幾句，這件事情，牽連甚廣，後果有可能引起朝廷動蕩，所謂牽一發動全身，寧兒郡主的一個決定，到今日的地步，已經不單單是她自己的事情了，若國公爺能夠從根本上阻止事情擴大，便是功德無量了。”

  “你的意思是？”安國公其實有些明了，但是還想再問清楚一些。

  郭玉微微一笑，“國公爺明白的，雲貴太妃為何送命？想來國公爺是明白的，您說王爺心底有沒有恨過寧兒郡主呢？有沒有恨過您們一家呢？這很難說，畢竟，王爺的心奴婢不敢揣摩，只是就事論事，這事情落在誰的頭上，都不可能淡然處之的，國公爺何不……”

  郭玉說到這裡，便點到即止，笑而不語了。

  安國公看著郭玉，“你是讓我附和王爺讓雲貴太妃與襄祖同棺合葬？”

  “國公爺自己掂量吧，奴婢話到這裡，不能再多說了，國公爺府中，並非只有寧兒郡主一條命，寧兒郡主的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國公爺總要為幾位公子爺謀前程吧？”

  郭玉說完，盈盈施禮便回去了。

  安國公聽了郭玉的話，隻覺得膽戰心驚。

  攝政王執意要把雲貴太妃與襄祖合葬，可見，他對雲貴太妃是有多孝順，而如果確實如龍展顏所言，雲貴太妃是寧兒害死的，只怕這會牽連蘇氏一門。

  蘇家除了寧兒之外，還有其他人。

  他越想越覺得心寒，這一次入宮，雖然沒能救得了寧兒，但是因此會保住蘇氏一門。

  郭玉回去之後，把剛才對安國公的話回稟了展顏。

  展顏讚賞地道：“發現你比阿蛇還可心，有你在我身邊，我省事很多。”

  郭玉微笑，“大小姐不怪奴婢多事就好。”

  展顏扶額，“哎怎會怪你多事？想來，這兩日陸續會有老臣入宮求見哀家，跟哀家哭開襄祖的棺是對襄祖不敬，想起就煩惱了。”

  “雖然說這是皇家的事情，但是開棺，茲事體大，又從沒有過這樣的先例，確實讓人煩惱。”郭玉道。

  “可不是嗎？”展顏也覺得慕容擎天這一次玩得有點大了。

  郭玉想了想，“其實夫妻同棺合葬，在民間算不得是什麽大事，很多恩愛夫妻都會有這樣的約定。”

  “不一樣啊，民間的夫君，是屬於妻子的，可雲貴太妃的夫君，除了是她的夫君之外，還是忠獻的夫君，更是朝臣的皇帝，人一旦多了幾重身份，就會變得很複雜的。”

  郭玉憂愁地道：“哎，若是襄祖真的下過這樣一道遺旨就好了。”

  展顏猛地抬頭看著郭玉，郭玉一怔，隨即訕訕地道：“是奴婢失言了，襄祖怎可能會下這樣一道遺旨呢？”

  展顏卻忽然笑了，“不，慕容明明知道天下人都會反對開棺，可偏提出這樣的要求，大有可能是襄祖真的下過這樣一道遺旨，而很有可能，遺旨就在他手中。”

  頓了一下，她側頭若有所思地道：“只是，若沒有遺旨，咱們也可以要一道的。”

  郭玉不明白地看著她，要一道？去跟誰要？襄祖都作古這麽多年了。

  展顏神秘一笑，“我今晚偷偷出宮一趟。”

  前提是要找慕容擎天問個清楚，或許真的有這份遺旨也不定的。

  且說安國公回到府中，問那侍衛，“那些侍女都處理了？”

  “打暈了，打算今夜運出府去，這殺人總不好在府中做，只是阿青已經死了，這沒有辦法。”

  安國公松了一口氣，所幸，還沒犯下太多的殺業，他道：“放了她們，給一筆銀子，送他們離開京城，警告她們若胡言亂語，殺無赦。”

  侍衛怔了一下，“只是她們看了郡主殺人，以及郡主如今變成這樣子，只怕再怎麽警告，她們還是會泄露出去。”

  安國公歎息一聲，“那也沒有辦法的，寧兒已經染了幾條人命，若是再殺人，只怕天道循環，最終還是要受因果報應的。”

  以前不信，但是如今看到了重生一事，容不得他不信因果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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