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王爺君寒,一襲張揚紅衣,俊美的禍國殃民。
他本就狂妄,冷漠孤傲,這般淡漠疏離的男子,此時,在他的臉上,卻揚著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瞧得眾人怔愣不已。
聲樂遞出,鼓聲奏響,花炮燃放,蘇子淺被人輕輕放與地面。
高堂之下,她與一人,手牽紅綢,拜於天地。
當人高呼,夫妻對拜之際,她的腦海中,忽然閃現,當初君寒為她飲酒,助她離宮的場景溲。
心頭,驀然一縮。
泛起了疼,如同萬蟻啃噬,一寸疼過一寸。
更出意料之外的是,昔日君寒與她的種種,在此時此刻,畫面浮現,紛至遝來恧。
對拜之禮,生生停住……
她為新娘,自當受人注目。
瞧她停下動作,眾人先是詫異,當主婚人再次高呼,夫妻對拜後,見她仍無動作,便開始議論紛紛。
悔婚二字,大大的浮現在……浮華的腦海中。
大堂內,君寒卓然而立,紅衣黑發,見蘇子淺如此,看上去風姿閑雅,依舊雲淡風輕。
只是……
又有誰知……
紅衣下的身子,已然緊繃的像一根弦,深邃的眼瞳裡,眸底暮靄沉沉。
他望著蘇子淺,一語不發,就那般淡淡的望著她。
他看著她,看著她突然停下一切行禮的動作……
看著她,任由主婚人高呼,都沒有一絲動作,更無將婚事進行下去的意思……
眼神如冰封大海,不興一絲波瀾,他的薄唇,緊緊的抿成一條直線。
直到……
主婚人,再一次硬著頭皮,高呼“夫妻對拜……”時,他才猛地出手,襲向……那一直紋絲不動的女子。
霎那間,蘇子淺膝下有一股強大的力量,迫使她跪下,強勢的……不容反抗。
與地面親密接觸,婚禮……被迫完成。
蘇子淺心驟然一縮,她回過神來,想抬眸望去,奈何……
映入眼簾的,只有……一片紅色。
……
…………
見蘇子淺跪下,行了最後一道禮,主婚人終是松了口氣,他笑道:
“禮成,送新人入洞房!”
一語畢,周遭的賓客,紛紛向那位閣主賀喜。
蘇子淺渾身僵硬的,跪在地上,浮華上前扶她起來,她亦隨意任浮華擺弄。
這……
便是成親了……
卻是……非她所願!
大婚之日,就在剛剛,她才想明,原來……
之於君寒的喜歡,早已入了她的骨髓,融進了她的心血裡。
忘不掉了……
再也無法忘卻了……
可……
她卻已經,嫁為人妻了……
手腕驀然一緊,蘇子淺眼簾微動,未待她有所動作,一條有力的臂膀,便環住了她的纖腰。
隨即狠狠的……扣住,打橫抱起,強行帶離。
要問蘇子淺此生,被誰如此不客氣的……對待過,她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君寒曾如此碰過她,只是君寒待她好,她無法計較而已……
可就像那楊缺岢,那般逼‐迫她,最後……
卻落得個什麽下場?
蘇子淺輕笑,她現在不反抗他,不代表……
不久後,她不殺他!
一路走走停停,兜兜轉轉,蘇子淺終是聽見了……開門的聲音。
她不掙扎,任由著這位新郎官,將她放下。
其動作極為小心翼翼,宛若愛護珍寶一般,蘇子淺不由挑眉,此人……倒是矛盾至極。
適才還粗怒以待,這會卻是如此溫柔。
不過想想也是……
她這般不聽指揮,在眾目睽睽之下,當場拆台,是她,她也要怒了……
蘇子淺沉默,新郎官亦沒有說話,一室靜謐,氣氛……壓抑的令人難受。
不過片刻,新郎官便轉身出了房門,房門合上的聲音,蘇子淺聽的真切。
蘇子淺眼眸深深,不知是他們請的裁縫,有些問題,將新婚蓋頭,做的過長,還是……
蓋頭本就該這般長度,將眼前視線,大部分遮個乾淨……
她想掀開蓋頭,最終卻是沒有,因為她知……
室內還有人,守著她,換個說法,便是……監視她。
蘇子淺坐在床榻之上良久,唯一感受到的,便是這個屋內的安靜。
靜的沒有一絲聲音。
室內,琉璃燈高高挑著,燈光將屋裡的紅字,照的一片亮堂,亦和蘇子淺身上的嫁衣,相互輝映。
浮華抬起眼睛,自窗外望去,天色已然完全暗淡下來。
閣主差不多,該回來了……
她看向蘇子淺,想著今日自家主子的不對勁,唇角翕動,猶豫了許久,最後……
當她剛要說些什麽的時候,檀木紅門卻突然的……被人推開了。
有人緩步踱入,紅裳如火,在燭光下搖曳翻飛,浮華朝之行了一禮,“閣主。”
來人揮了揮手,示意浮華退下。
浮華再次行禮,拱了拱手,將房門帶上,離去。
紅火的室內,大紅的喜字,映出一片喜氣。
蠟燭滋滋作響,蘇子淺卻只聽見,沉穩輕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深幽的眼眸……微微眯起,君寒的視線鎖在蘇子淺的身上。
她靜坐在他們的新床上,鳳冠霞帔,蓋頭未揭,雖……瞧不見她此刻的神情,不過……
想來,定不怎麽好……
唇角微勾,即使……他再怎麽生眼中女子的氣,在禮成之後……
那心底壓抑不住……湧上心頭的竊喜,是他無法忽視的……
即便……
是他強人所難……
可……
她與他的姻緣,本就天生注定的,不是麽?!
她本就屬於他,不是麽?!
淡淡的月色……自鏤花窗裡照射進來,投在她的身上,格外柔和。
他一步一步,緩步走來,在蘇子淺的身前,駐足。
抬手,君寒正欲掀開蓋頭,他眸裡的女子……卻突然出手,自袖中滑下一把匕首,朝他的心口刺去。
與此同時,她自行掀開蓋頭,動作疾如閃電。
君寒眼眸一凝,眸底一片暗沉。
他側身一避,手腕一翻將蘇子淺的手臂……緊緊鉗住。
與此同時,另一隻手直接奪過她手上的匕首,拋的遠遠。
蘇子淺抬眸看去,俊美如斯的男子入了眼簾。
她的大腦,一瞬間陷入空白。
唇角似笑非笑,君寒盯著她的眼睛,“你果然,會武……”
昔日,之於蘇子淺,他本就有所質疑,她是否真的……手無縛雞之力?
那日和她,一同探查幕後之人,回府之際,隨意試探,卻忘了……她本身是聰慧之人,自當可識破……
反其道而行之,將他的懷疑打消……
之後種種,多少生死關頭,她更是寧死亦要藏拙,不肯暴露分毫……
若非他得到消息,知她是……
“怎麽會,是你?!”
回憶的思緒,被人生生打斷。
他的視線……落在蘇子淺的身上。
只見眼中女子粉黛輕施,鳳冠步搖……別在精美的發髻之上,與昔日裝扮……絲毫不同。
彼時的蘇子淺,淡雅出塵,清豔而絕麗,瞧得君寒,心神不禁蕩漾。
初次,見眼中人正式的……女兒裝打扮。
眸色驟然一深,愈加的幽暗,君寒刻意斂下心中的異樣。
他凝著蘇子淺……近乎蒼白如雪的面色,以及……
她眸中掩飾不了的震驚神色,聽著她再一次問道:
“閣主,怎麽會是王爺?!”
一路重回京都,她所遭遇的,豈止是欺辱二字,可以概括?
這些欺辱逼迫,在她的腦海裡,揮之不去,可給她痛苦憤恨的,只是那位閣主,眼前這位……
是她心心念念的人……
變‐態的閣主,是她的心上人,君寒……
無法接受……
蘇子淺承認,她素來引以為傲的淡定,在看清眼前之人的時候,已然奔潰。
震撼過後,余留的……只剩滿腔的怒意恨意。
她將君寒看的那麽高,從不輕易交付的真心,亦落在他的身上,無法收回……
可他……
卻始終將她,玩弄於股掌之中……
而她,剛剛還在想著,待她處理完綠若的事情,便去見他……
君寒的性子高傲狂妄,也許……他並不在意那個位置,那個高處不勝寒的位置……
之於自己……才恍然大悟的心思,她願意抱著試試的心態,前去見他。
既然當初,君寒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對她坦白,說喜歡她……
如今她換上女兒裝,之前一切斷袖之癖,龍陽之好,通通都構不成威脅。
依著君寒的性子,他們歸隱江湖,白首不離的幾率,大一點……
一切,想的很美好……
卻是為何……
當閣主與君寒的身份,重疊在一起的時候,蘇子淺便知……
不可能了……
他們之間,不可能了!
君寒此等做法,無異於是對她的一種傷害……
他明明知道,綠若對她有多重要……
他亦知道,此生,她最不喜的便是,威脅……
可他……
全都做了……
淋漓盡致!
自心底湧上,一股濃濃的背叛憤恨之感。
蘇子淺深深的閉了閉眼睛,纖長的睫毛,遮住了那幽深失望的黑眸。
她的神情,一個不差的被他盡收眼底,君寒深深的眯起眼,不答反問:
“那麽你呢,一年前,那個要本王性命的女人,為何是你?!”
蘇子淺倏地睜開了眼睛,君寒卻是逼近了她,氣息糾纏,他道:
“那夜,本王雖神志不清,但卻依舊記得,輕‐薄了你,本就該對你負責,更何況……
你明明為女兒身,卻欺騙本王,罪不可恕,本王要你做七王妃,有何不對?!”
“自是不對,你囚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以此相逼,迫我嫁與你,期間我還不得……有任何的異議,難道……這天經地義麽?!
婚姻大事,豈可兒戲,王爺你,太輕賤子淺了!”
雖不知,他是如何得知,她為女兒身的,亦不知……
他是如何知曉,她就是當初那個被他輕‐薄的女子,但她此刻……
已然無法深究,情緒早已不受控制,她推開君寒,轉身,便想向門外走去。
離開,馬上離開,即刻離開,是她此時,最想做的一件事。
可她剛甩開他的手,甚至還未邁出一步,手臂便又被君寒……一把抓住。
“就算本王不擇手段又如何,如果本王不將你的婢女請來,你還會回來麽?!”
他一手拽著她的手臂,一手鉗住她精致的下巴,牢牢的鎖視著她,要她一個答案。
為何還要回來,當初……
她就是要離開京都,遠離權力的漩渦,才和他做的交易,她回來做什麽?!
她相信,如若……不是君寒這般逼她,她怕是這輩子……
都無法真真正正的認知到,君寒在她心中的地位,究竟有多高……
蘇子淺心緒不定,情緒處於奔潰的邊緣,君寒還這般強勢,更是令她不喜。
要知,自蘇家一門滿門抄斬之後,她……
便不再是當初那個,一定得委曲求全,才得以生存下去的蘇大人了!
蘇子淺一個旋身,將君寒的鉗住她下巴的手甩開。
再一個反身,手臂一個回旋,將君寒的手震開。
她看著君寒,極力壓製心中的氣憤,冷靜道:
“王爺曾救過子淺性命,子淺不想與王爺兵戎相見,若是王爺就此打住,把綠若還與子淺,子淺……
斷不會與王爺翻臉,如若不然……王爺就莫怪子淺,不客氣了。”
想想亦知,君寒是什麽回答。
他不擇手段,一路逼她回京都,再強娶為妻,如今更是滿朝文武皆知,他君寒……
娶了王妃,讓她戴上了七王妃的名頭,誰也覬覦不得,他會放她走,可能麽?!
既然兩人無法達成共識,一場惡戰自是無法避免。
一瞬間,蘇子淺強摘下……頂在頭上的鳳冠,隨手取了金簪,便將鳳冠朝著君寒砸去。
深邃的眼眸,瞬間暮靄沉沉,君寒伸手強接下,帶著內力砸過來的鳳冠。
蘇子淺自然……也不會異想天開的認為,君寒會被鳳冠傷到。
她手掌凝力,好似寶劍出鞘,朝中君寒襲去。
君寒不躲不閃,相識數月,他還未曾與她真正交過手,便如影隨形的追了上去。
蘇子淺是存了心思的,要擊敗君寒,她手法極快,絲毫不給君寒喘息的機會,加之……
她的功力,本就高深莫測,又有金簪作為武器,君寒想要製服她,想想都難……
你來我往,兩人都諾大的新房內,纏鬥了幾百回合。
桌上的膳食……早已撒落在地,酒水也在兩人的爭鬥中,倒的滿地都是。
遲遲佔不了上風,也許……
是君寒忽略了一點,那便是……
蘇子淺是近身攻擊的……行家。
閃身回避,尖銳的金簪……自他的脖頸上險險劃過,蘇子淺逼近他,另一隻手擊在君寒的胸前。
君寒眸色一閃,反身而避,兩人的手掌擊在一起,他的唇角,忽然勾起一抹漫不經心的笑。
“你傷不了本王的,本王給你一個考慮的機會,你當真還要和本王……繼續打鬥下去?”
蘇子淺沒有猶豫,向前躍起,金簪當作匕首,直直的向君寒脖頸襲去。
墨染的眼瞳裡,閃過一抹異樣之色,君寒突然換了招式。
蘇子淺的速度極快,他卻比蘇子淺的速度……更快。
他與蘇子淺擦身而過,避開她凌厲的招式。
向前一個猛跨,他奪過蘇子淺精美的發髻上,那一枝固定髮型的金釵。
沒有了金釵固發髻,紅衣女子的三千青絲瞬間披灑,隨風揚起,美得就像暗夜中,盛放的一株曼珠沙華。
蘇子淺的動作沒有變緩,室內的燭火因他們的打鬥,忽明忽滅。
君寒一手扣在她的腰間,將她腰帶一把扯落,衣衫瞬間敞開。
蘇子淺瞥了一眼……落在地面上的腰帶,沒有遲疑,再次迎了上去。
君寒笑,笑的意味不明。
大掌擊在……蘇子淺纖細的肩膀上,蘇子淺眼眸一眯,君寒一個收手,蘇子淺紅火的外衫……便被他扯落在地,露出白色的褻‐衣。
蘇子淺有些惱火的瞪向君寒,這分明……是在耍著她玩!
她一個反手,金簪脫手而去,隨之逼上君寒。
君寒不慌不忙,他拂袖,將金簪甩落一邊。
縱身而起,君寒越過蘇子淺的頭頂,翻身落在蘇子淺的身後。
蘇子淺反應敏捷,回身攻去,恰好此時,君寒修長的手,抓在了她單薄的衣襟上。
蘇子淺抬眸看他,君寒俊美的容顏上,盡是笑意。
一個用力拉扯,將蘇子淺往左一轉,褻‐衣被他扯落。
彼時,蘇子淺渾身上下,僅剩一件薄薄的肚‐兜。
後背……一大片如雪的肌膚,袒露在空氣裡。
君寒深幽的眸色,霎時變得更加的濃烈暗黑。
他盯著蘇子淺的眼睛,目光灼灼,“還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