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呢?下官明明是帶楊詹事來見妙人的!”林堂宇的唇角勾起一抹笑,笑意卻不達眼底。
“這蘇城主固然是蘇丞相的嫡子不錯,可想必楊詹事也知道,每每蘇城主有事之時,都不見蘇丞相出手相救。
那次射箭比試是這樣,宮宴之上的誣陷亦是如此.
難道楊詹事還認為……蘇城主在蘇丞相心中,有多重要麽?豐!
再者就是七王爺,七王爺對蘇城主的態度,的確是令人難以捉摸。
但楊詹事莫要忘了,當日在射擊場上,讓蘇城主受傷的人是誰,還有……宮宴上,七王爺亦是一句話求情的話,也未曾替蘇城主說過。
這些,難道還不足以證明,其實蘇城主他……並沒有靠山麽?!”
楊詹事的眼眸驟然抬起,林堂宇見狀,又加了一把火。
“而且,昨日不是有人說,蘇城主……其實也有斷袖之癖,若是楊詹事與蘇城主成其好事。
旁人只會說,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又有誰會說……蘇城主是不情願的呢?
楊詹事,你覺得,下官說的對麽?!”
楊缺岢深深的凝著林堂宇半晌,突然哈哈一笑。
“本官不管林大使的目的是為什麽,只要沒礙著本官,本官一律都不計較,至於這個蘇城主嘛……”
楊缺岢移開視線,蘇子淺已從院子裡出來。
他望著蘇子淺,眼裡是勢在必得的笑意,“本官,要了。”
聞言,林堂宇的笑容慢慢展了開來。
他盯著蘇子淺的身影,目光一點一點的,陰沉了下來。
楊缺岢身為三品朝臣,又是當今皇后的侄子。
他想要得到的男‐寵,就從來都沒有失手過!
而你蘇子淺,你一個五品朝臣,若是被一個三品朝臣要了身子,你說……
身敗名裂的你,會不會被天下人……唾,罵,鄙,夷的不成人形?!
而當今聖上會因整肅朝風為由,降你蘇子淺的品級,你說……
到時候的你,若是落在本官的手裡,還能不能擁有……繼續活下去的資格?!
……
…………
蘇子淺兜兜轉轉,一路詢問,算是找到了用膳的地方。
只是,當她進去拿屬於她的膳食之時,卻被人告知,屬於她的膳食,早被人取走了。
取走了……
蘇子淺心中默念著這三個字,什麽也沒有說,看了那個與她解釋的人一眼後,轉身,離開。
走在疏科院的道上,蘇子淺一直在深思,該如何改變自己如今這種被動的局面。
她緩緩走上橋,迎面走來一個人。
蘇子淺見到此人眸色不變,對他拱手道:“下官見過楊詹事。”
楊缺岢大手一揮,深湖碧藍色的官袍隨之而動,“蘇城主不必多禮。”
朝臣之間,品級低的,向品級高的行了官禮之後,便算是有禮了。
蘇子淺對他微微頷首,正準備越過他,回自己辦事的地方。
豈料,她剛走幾步路,楊缺岢就擋在她的身前。
蘇子淺看了他一眼,移開步子,向另一方邁去。
楊缺岢的身子依舊穩穩的擋在她的身前,存了心的,不讓她過去。
此等動作不必多做幾次,蘇子淺已知是來者不善。
她退後了幾步,看著楊缺岢,問道:“不知楊詹事有何指教?”
楊缺岢知道蘇子淺要回她辦事的地方,便尋了條小道,走在她的前面。
見她要走上橋,他便從橋的另一端上去。
兩人,見個正著。
楊缺岢執著一把山水畫扇,輕輕扇了扇,附庸風雅。
他看著蘇子淺,笑道:
“其實也沒什麽事情,就是本官從未與蘇城主有過交談的機
會,今日能夠相遇,也算是有緣。
不如蘇城主請本官去你處理文案的地方,喝上一杯。
又或者,蘇城主到本官的舍下稍作休息,這炎炎夏日,曬的人口乾舌燥的,本官請蘇城主喝茶可好?”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蘇子淺微微挑眉,道:“楊詹事附屬將軍門下,今日來疏科院,想必是有事要辦,下官怎可打擾楊詹事。
而且下官今日才上任,什麽都沒有準備,寒舍裡,亦什麽都沒有,這茶,下官喝不得,亦請不得,楊詹事就莫要為難下官了。”
楊缺岢對自己看上的獵物素來有耐心,聽著蘇子淺明顯拒絕的言語,不怒反笑,他對蘇子淺道:
“沒關系,蘇城主新官上任,本官自然也是打擾不得的。
不如這樣吧,待蘇城主有空的時候,本官再與蘇城主好好聚上一聚,如何?”
從未聚過,又何來的好好聚上一聚?
蘇子淺笑笑,推辭道:“楊詹事說笑了,下官與楊詹事從來沒有過來往,這要是聚在一起,下官怕是會失禮。
這萬一說錯了什麽,或者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得罪了楊詹事就不好了。”
楊缺岢上前幾步,一把將手中展開的扇子合上,拍在了蘇子淺纖細的肩頭上。
蘇子淺瞥了一眼肩上的扇子,眼眸微眯,楊缺岢笑著道:
“怎麽會呢,本官對待美男子,脾氣素來好的沒話說,何況……
蘇城主長的又這麽的……清秀可人,即便是蘇城主真的說錯了什麽,本官也會原諒的不是?!”
聞言,蘇子淺微不可見的蹙了下眉頭,再次退後了幾步,與楊缺岢拉開了些距離。
豈料,她剛退後,楊缺岢卻又走上前,緊緊挨著她的腳步,步步逼近蘇子淺。
蘇子淺立時頓住腳步,一雙幽深的眼眸定定的望著楊缺岢。
“楊詹事,請注意分寸,你我都是朝廷命官,若是被旁人看見你我之間挨的太近的話,會被人詬病。
輕一點,則是說你我之間,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重一點,則是將軍所管轄的人,與太尉所管轄的人,相互勾結,企圖做些什麽對不起聖上的事情。
屆時,這罪名可就大了,若是傳了出去,想必楊詹事和下官都是吃不了兜著走的人,是以,楊詹事還是不要與下官靠的這麽近,以免惹出麻煩!”
望著自己的這雙眼睛,生的可真是極好啊!
黑白分明的眼眸,看起來乾乾淨淨的,卻又幽暗深邃,宛若漩渦一般,無時無刻不在吸引著自己的注意。
想著眼前之人,遲早要成為自己的食物,遲早要躺在自己的身‐下,任自己索‐歡。
楊缺岢就忍不住興奮,理智早已被眼前的美‐色所侵蝕。
哪裡還有心情……去注意蘇子淺在說些什麽。
他下意識的伸出手,抬起,想在蘇子淺的胸‐口上摸一把,感覺一下是什麽滋味。
瞧著楊缺岢帶著輕浮的動作,蘇子淺的眼眸驟然眯起,一道嗜血的殺意在她的眸底裡暗自浮起。
隱在官袍下的素手忍不住揪著袖口,緊緊的捏著。
並非是因為緊張,而是……她怕是自己會忍不住……出手,殺了他!
君寒和君悠烈靠近她,皆是為了試探。
前者,試探她的老底,後者,試探她究竟是否為女兒身。
這兩個人,都是帶著強烈的政治目的,才靠近的她。
可……眼前人不是!
他眼裡蘊藏著猥‐褻的笑意,舉止輕浮。
加之自己從資料書上看來的,眼前之人,有龍‐陽之好,此次糾纏於她……
很明顯的……是看上了她!
“楊詹事這是想做什麽?!”
清冷的聲音,染著極冷的寒意,闖入耳中,楊缺岢從美色中回過神來。
他抬起眼睛,看向蘇子淺,只見蘇子淺面無表情的盯著他看,剛剛那
抹淡然已然不在。
楊缺岢裝作不經意的收回自己那隻伸出去的大掌,聽蘇子淺開口道:
“楊詹事,你我素未謀面,一見面,楊詹事就想對下官做大不敬的事情,下官雖只是五品大臣,地位遠遠不及楊詹事。
但下官卻容不得楊詹事如此放肆,且不論家父知道,自己的嫡子被人輕薄會怎樣大發雷霆。
就下官而言,告上禦書房,請聖上為下官討回一個公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還望楊詹事日後,三思後行!”
楊缺岢微愣,蘇子淺卻繞過他,用官袍重重的拍著自己的肩頭,像是在拍什麽不乾淨的東西一般,快步離去。
楊缺岢呆了片刻,終於在那如同玉石撞擊般清冷動聽的聲音中,回味過來。
他抬頭看向蘇子淺。
然……
蘇子淺卻早已不見蹤影。
楊缺岢勾起一抹滿意的笑容,合著的扇子拍了拍掌心,不自覺的點著頭,喃喃自語:
“妙人……果真是個妙人啊!”
……
…………
回到自己辦案的地方,蘇子淺被太陽曬得滿臉燥熱,也虧得她練得武功是至陰至寒的。
否則,此刻她就應該熱的汗流浹背了。
回想著剛剛楊缺岢看自己的眼神,蘇子淺平靜的眸光,難得的,染上了一絲惡寒。
有龍‐陽之好的人,她並不排斥。
前提是,他們沒有把她當作是喜歡的對象!
她蘇子淺,不過是一個偽男子,受不住旁人那赤‐裸裸又灼熱的……看一個男人的眼神。
蘇子淺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緩了緩心跳過快的心率。
此時,她的思緒是一片混亂的,因為還有很多事情,她還沒有理出頭緒來。
漣舞一事不知道柔貴妃會怎樣出手,瓊樓玉宇拜官一事又被擱置到兩朝會晤之後,眼下,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蘇子淺的身子倚在紅木椅上,她微微合了合眼眸,有些煩亂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看楊缺岢那個樣子,她應該……算是被纏上了。
被一個對自己圖‐謀‐不‐軌的,又有斷‐袖之癖喜好的男人纏上,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她到底,該怎麽做,才能圓滿的將此事解決?
漸漸地蘇子淺平靜下來。
她坐了一會,原以為會同上午一般,毫無事做。
輕輕移開茶杯,蘇子淺放下心思,正想小憩一會,卻在這時,有位大臣走到蘇子淺的身旁。
他手上拿著一堆厚厚的書籍和案冊,放置在蘇子淺的書案上,他的聲音淡淡的,讓人聽不出喜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