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艱難回家路
今年的雨水特別足,從6月下旬開始,每天都下。多數時候是陣雨,來的急去的也快,有些不是,淅淅瀝瀝的,下個半天。
下雨歸下雨,熱還照舊熱,河裡的水漲了,也不好去河裡洗澡,地上的那些坑坑窪窪裡,都是積水,路也泥濘得一塌糊塗。
教室和寢室都是瓦房,教室還好,每年翻檢的比較勤。寢室就麻煩,每間寢室都有地方漏雨,原來擺的整齊的床,現在是東一張西一張的,不過估計誰家裡都經歷過漏雨的事,年輕的孩子,心也都大,這些事都不放在心上,反而覺得,床換了一個地方,又有些新奇的感覺。
看著天氣有些反常,學校也不敢大意,幾個領導開了個會,在附近找了幾個人,趁大家白天上課的工夫,把寢室統統翻檢一次,房前屋後的溝道也都疏通了一遍。
這個決定很及時,外面找的師傅剛走,端午節前後的那幾天,大雨就一直下個不停。
雨下成這樣,馮一平對家裡的房子也不放心,還是回去一趟看看的好,於是星期六的下午,他這個學期第一次回家。
這次回家不容易。
學校前面的這條河,水已經漲的很深,變得寬闊的河面,目測有近兩百米,簡易木橋和枯水的時候露出的河灘,全被淹沒在水下。
好在對面林家灣的村民,每天都從這走,村裡從初一到初三,三個年級的七個人,在河邊等了一會,才等到一個林家灣的村民也過河。
看著他脫掉長褲,大家學著他把長褲脫掉,也好在村裡的七個人都是男孩子,沒有什麽不方便的。隻穿內褲,一手舉著書包和褲子,七個人跟在他身後下水。馮宏兵走在最前面,馮海濤在最後壓陣,馮一平他們被夾在中間。
林家灣的那個村民,走的也不快,但也沒有停下來等他們。在這個時候的農村,幾個孩子這樣過河,對大人來說,也沒什麽不放心的,用後來流行的話說,“那都不是事”。
雖說這一段已經是水淺的地段,但平均水深也都沒過了膝蓋,最深的地方,已經到了大腿根,河水一衝,一個個都東倒西歪的,他們是手牽著手才過去。
大家反而都挺興奮的,過河後在岸邊晾了一會,說說笑笑的,等身上幹了些,穿上長褲後,繼續往家走。
再翻過一座山,到第二條河邊時,真正的考驗這才開始。
這條河不寬,也就二十多米,就他們經常過的這一段河道分兩截,上下之間,有個一米多的落差。
上面的一段河道,是整塊的石板,這麽多年,被河水衝刷的光滑的很,上面連一粒沙都留不住,春夏的時候,這些石板上還會長青苔,一個不小心踩到了,很容易滑倒。
上面這一段的末尾,就像是一道天然的石堤,比下面一截高出一米多來。石堤下面,正接近中間的地方,有個直徑約三米的圓潭,也不知道是怎麽形成的,就這麽一米多高的落差,流下來的河水是滴不出這麽大,這麽深一個潭的。
這個潭深不見底,不管什麽時候,看起來,裡面的水都呈藍綠色。具體有多深,還真沒人知道,到現在為止,還沒人有這個閑情逸致去測一測。
下面這一段的河道很凌亂,裡面有大石頭,也有泥巴地。所以平常的時候,過河的人都是從上面走,水淺的時候,踩著露出水面的石板走,水深一點也沒關系,在中間丟幾塊石頭,踩著石頭走。反正一年中絕大多數時候,過這條河,都不用脫鞋。
平常上面這一段的水,清涼透亮,最多是沒過腳背。好些像他們這樣的孩子,不冷的時候,都喜歡赤腳踩在光滑的石板上,在上面這一段到處亂跑。
現在可不一樣,離河邊還遠,河水的轟鳴聲夾著水汽就撲面而來。已經看不到中間的那個落差,上下兩截已經成為一體,原來熟悉的河堤也看不到,河水蔓延著,把這邊靠著河的田都給淹沒了兩丘。
水面並不平靜,因為河道窄,所以頗有些洶湧的感覺。特別是上面拐彎的那個地方,上遊的水洶湧而下,拍打在那個彎道的石壁上,水花濺起老高來。
看到是這種情形,馮一平有些卻步,河水這麽深這麽急,就他這個旱鴨子,下去就是給河神送菜。
同伴們並沒有他這樣的顧慮,有幾個還揮舞著書包,“哇哇”的叫著朝河邊跑,很興奮的樣子,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也正常,這個時候,這些孩子,除了對父母老師,多少有些敬畏,至於其它方面,應該還沒有“怕”這個概念,要是現在真有一頭老虎在面前,不要說摸它屁股這樣的小事,估計有不少人還會按著老虎的頭,狠狠的揉搓一番。
所以面對這樣的場面,馮一平這個心裡年齡三十多的人,有些沒底,有些害怕。其它的人不一樣,這樣的事也不是年年都有,遇上一次還都挺高興的,至於怕啦,可能會被河水衝走啦,這些念頭,他們壓根就沒有。
男人,估計是在少年的時候,最膽大,最本真,最喜歡挑戰,最喜歡迎難而上,根本就沒有畏難的念頭。至於挑戰的後果,更是壓根想都不會想,遇事就本能的,一往無前的往上衝。
慢慢長大以後,懂的越多,權衡的也越多,遇事思前想後的,這股勁就再也找不回來。有時候,還真說不清這究竟是成熟了,進步了,還是長回去了。
大家雖然興奮,但並不莽撞。現在的情形,當然不能從上面一截走,一不小心,踩滑了,或者說被水衝走,掉進那個潭裡,水性再好的也出不來。
七個人裡面,就只有馮一平和另外一個不識水性,其它的都可以,不知道是不是和名字有關系,水性最好的是馮海濤。
在眾人注目下,他三下兩下的脫的只剩一條內褲,必須得說,他還真瘦,排骨,哦不,肋骨一根根的都看的清清楚楚。
憑著記憶,大家在下面選了一段相對平坦的地方,馮海濤笑著就準備下水。
馮一平馬上緊急叫停,大家都一愣,不解的看著他。
馮文也正在脫衣服,聞言說,“怎麽了一平,你想打頭陣?”
馮宏兵說,“那可別,他的密度太大,入水就沉,”大家聽了都笑起來。
馮海濤雙手沾著河水,在胸前拍了拍,“不用急,我先去試試水,回頭再把你帶過去。”
馮一平過去拉住他,“等一下,還是做點保險措施吧!”
大家都在脫衣服,馮宏兵和馮文穿著內褲,拿著衣服和書包來到河邊,馮宏兵說,“要什麽保險措施,我們又不是第一次這樣過河。”
馮文說,“再說我們現在能有什麽保險措施?”
雖然其他六個人年齡都比他大,但馮一平始終把自己當這裡唯一的大人,既然如此,當然要對大家的安全負責。他苦口婆心的勸大家,“穩妥點沒壞處吧,去那邊割幾根葛藤,下水的時候拉著,這樣萬一有個大浪什麽的,人也不會被衝走。”
馮文聽了嘲笑他,“一平,你是電視看多了還是小說看多了?”
年齡大的馮宏兵和馮海濤也覺得沒這個必要,但馮一平堅持,因為他的各種表現,他的意見現在還是有點份量,最後還是馮海濤打圓場,“一平說的也對,這樣做也沒壞處。”
經歷過理發店的事之後,馮宏兵對馮一平也轉變了看法,所以,最後,還是馮宏兵,馮海濤穿好衣服,和馮一平去割葛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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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