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芙苓眼睜睜看著尚德捧著小盒子出去,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
“扶朕起來。”帝崇忱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
舒芙苓起身,理了理衣裙,快步到了他的榻前,小聲說:“皇上還是靜躺吧。”
“晚上,炫天要與禦熠然比箭。”帝崇忱擰了擰眉,扶著她的手,小聲說:“朕要去看看。”
“皇上是怕炫王悄悄放走禦熠然嗎?”舒芙苓輕聲問道盡。
帝崇忱擰了擰眉,緩聲說道:“禦凰雪那丫頭,很有她母親的風范。她母親在宮中二十余載,雖未生下皇子,卻穩坐后宮,與老皇帝感情篤厚,說明在男人一事上,她很有手段。”
“皇上的意思是……”舒芙苓聽得暈頭轉向的,見他停下來,趕緊追問道:“那她到底是好還是不好?豐”
帝崇忱擰了擰眉,不悅地說:“那妖女有什麽好?朕不殺她,都是看在炫天的面子上。他雖然在別的事上野心大,但在禦凰雪這事上,確實來了真的。他前晚為何去行宮?珂離滄擅作面具,只怕就是為了此事而行。”
“啊?他真想為了禦凰雪而背叛皇上嗎?”舒芙苓掩住唇,驚訝地問道。
帝崇忱眉頭深鎖,冷漠地說:“他若真為了禦凰雪放走禦熠然,那也就別怪朕無情了,朕會廢了他,把他和禦凰雪一起打發到貧寒之地去。若他真的殺了禦熠然,那他的心狠也就看出來了,還是早點打發掉他為妙。”
“橫豎是貧寒之地,那皇上為何不早做決斷,早點打發他去貧寒之地,以免生出禍端。”舒芙苓不解地問道。
“因為……畢竟是朕……兒子……”帝崇忱眉頭緊鎖,手掩在唇上,又猛咳了幾聲。
舒芙苓趕緊給他揉背拍肩,等他緩過來了,才小聲說:“也好在炫王手中沒有兵權。”
“是啊。”帝崇忱擰眉,淡淡地說:“不然他早反了。”
“衛暢的孫女,嫁於我們玥兒的事,還是盡早辦了吧。”舒芙苓小聲提醒道。
“嗯。”帝崇忱扶著她的手站起來,啞聲說:“玥兒就是苦在沒有軍功啊,這次治蝗災,也沒有進益。”
舒芙苓賠著笑臉,輕聲說:“他一定會辦好的。”
“但願吧。”帝崇忱握緊她的手,嚴肅地說:“你陪了朕一輩子,朕不會虧待你的。”
舒芙苓溫馴地靠在他的手臂邊,小聲說:“皇上就是臣妾的一切,臣妾願意與皇上一起,永遠走下去,永遠不分開。”
帝崇忱搖了搖她的手,和她並肩往外走去。
四位大臣正等在外面,見他出來,立刻高呼萬歲,簇擁著他一起到了大殿之中。
侍衛登上高梯子,把放著密旨遺詔的小黑匣放進了頂梁的暗格之中。鑰匙由他隨身佩戴,隻到死後,才會從脖子上取下。
夕陽漸濃,暮色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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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校場裡,上千侍衛把校場團團圍住。
帝炫天試了試手裡的長弓,沉聲道:“帶出來。”
侍衛打開了囚籠,把禦熠然從囚籠裡拖了出來。禦熠然身上套著厚重的鐵鏈鎖,走一步,嘩啦啦地響。
三天過去,他身上的傷好了一點。再好的藥,也不可能在三天之內讓他痊愈。他掀了掀眼簾,滿眼仇恨地看向高台。
帝崇忱就坐在那裡!
“驗明正身。”尚德在高台上大聲宣旨。
幾名侍上前來,在禦熠然臉上一頓亂揉,顯然是看他是否戴了面具,是不是本尊。
“禦熠然,我有話在先,你若能贏我,你就能活下去。若不能,呵,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帝炫天接過了箭,淡漠地說道。
“帝炫天,我不管你我怎麽樣,你霸著我家小雪兒,若對她有半點不好,我做鬼也不放過你。”禦熠然往前疾走幾步,怒吼道。
“省著力氣吧,若你有半點不敬,她的小命可沒了。”帝炫天掃了他一眼,揮手道:“把他的鐵鏈打開。”
侍衛們上前,將禦熠然手腳上的鐵鏈悉數打開。
帝炫天冷眼掃去,直到他完全活動開來,才緩步上前,把手中的長弓遞給了他。
“拿著吧。”
禦熠然一把抓過了弓,憎惡地看了他一眼。
“怎麽比?”他粗聲粗氣地問道。
“比三場,速度,準度,若能贏這兩場,再比最後一場,你我各退到場邊,每人有三箭機會,誅殺對方。”帝炫天傲然看著他,淡淡地說道:“這個,是你們禦氏皇族當年最愛的玩的遊戲,想必十三皇子還記得。”
“呵,當初怎麽沒射死你這小狗崽子。”禦熠然憤怒地瞪著他,大聲罵道。
“放尊重點。”侍衛舉起手裡的鐵鏈,往他背上狠狠抽去。
禦熠然的背立刻被
打出一道血痕,骨頭都發出了裂響。
高台上響起了陣陣歡呼聲,皇親國戚們都來了,簡直當這場比賽是誅殺禦家人的遊戲。
“哥哥……”躲在角落裡的禦凰雪頓時氣極,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別去。”於默趕緊摁住了她,小聲說:“我已經違反了王爺的命令,帶夫人來這裡,夫人千萬不要衝
動,以免誤了王爺的大事。”
禦凰雪按捺住激動的心情,退了兩步。她穿的是和於默一樣的侍衛衣服,過於削瘦的身形躲在衣服裡,讓她像個小馬僮。
“靜觀其變。”於默又勸了一句。
禦凰雪點了點頭,默默地看向場中。
侍衛正往空中拋鴿子蛋,拇指大小的灰色鴿子蛋被高高地拋到視線難及的高度,每次一枚,帝炫天和禦熠然誰先射中誰贏。
帝炫天手裡是一把烏木長弓,他仰頭盯著暗色天幕,突然抬起長弓,滿弦就射。
禦熠然幾乎是同時出手,撞開了帝炫天的箭,射中了鴿子蛋。
看台上一陣喝倒彩聲,狂叫著射穿禦熠然的腦袋。
禦凰雪往看台上看,恨不能扔一桶火藥上去,炸死這些惡鬼。
三局兩勝,侍衛又拋上了一枚。
帝炫天還是搶先射出一箭,禦熠然緊隨其後,但是帝炫天這回以驚人的速度射出了第二支箭,不僅撞開了禦熠然的箭,還射中了自己的第一支箭,把鴿子蛋擊了個粉碎,蛋液四散飛濺。
“射得好,就要像射穿禦狗的腦袋一樣!”看台上的人又狂歡了起來。
禦凰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情不自禁地又往外走了兩步。
“不能出去。”於默立刻把她摁了回來。
禦凰雪在於默的掌心聞到了一股香味,她此時正心憂場中比賽,沒放在心上。
第三枚鴿子蛋拋出的時候,禦凰雪緊張到快不能透氣了。
這樣比下去,帝炫天要怎麽才能救出十三哥?上千的侍衛圍在場邊,帝崇忱親自坐陣,哪有機會?難道她要眼睜睜看著十三哥死嗎?
帝炫天贏了。
他撿起地上的碎蛋殼,在手心裡踮了踮,淡淡地說:“你有傷在身,能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算是平手吧。”
“誰要你相讓,繼續吧。”禦熠然咬牙冷笑,退到了自己的位置。
準度更難比,一枚拇指大小的銅錢掛在數十米開外的地方。風吹動銅錢,搖晃不停。
“第二場,看誰射下的銅錢多。”尚德又扯著嗓子,站在高台上大喊了一聲。
禦熠然突然挽弓,往尚德的腦袋射出一箭。
帝炫天飛快出手,一箭射出,正中禦熠然的箭尾,把箭擊偏。但箭還是射中了一名侍衛的頭盔,當場驚得全場人鴉雀無聲。
“殺了他。”不知誰先吼了一聲,隨即全場都是這震耳欲聾的吼聲了。
“十三哥……”禦凰雪快急死了,禦熠然一身是傷,能撐到現在已是不易,他有沒有力氣比完?比完了有沒有活路?
“禦熠然太衝
動了。”於默緊鎖眉頭,不滿地說道:“王爺一直在為他的事而謀劃,他若這樣,神仙也救不了他。”
“真能救嗎?”禦凰雪輕聲問道。
“這個……屬下也說不準。”於默猶豫了一下,看向場中。
場中的第二場比賽已經開始了。
帝炫天盯著禦熠然,漠然道:“十三王要在這時候耍威風,是不想把小禦兒的命放在眼裡了嗎?”
“你敢拿她威脅我?”禦熠然憤怒地問道。
“她如今與我是一體,求本王救你,勸你還是不要再衝動。”帝炫天掃了他一眼,壓低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