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炫天從兩個丫頭身邊走過,大步進了房間。
禦凰雪坐在榻上,安靜地看著他。
這真不是當年那個小丫頭了啊,此時不慌不忙,滿眼冷靜。帝炫天反而平靜下來,在她身邊坐下,輕聲問:“吃了嗎?劉太醫說,你動了胎氣,讓你靜臥。”
“嗯。”禦凰雪點頭。
“妙音今天又來惹你了。”帝炫天沉吟了一下,手撫上了她的發。
禦凰雪沒躲,但也沒往他懷中靠。她轉過臉看他,小聲問:“炫天皇叔,你有這麽多夫人,以後,會不會也會突然喜歡上誰?豐”
“不會。”帝炫天斬釘截鐵地答道。
禦凰雪定定地看著他,好半天,抿唇一笑,輕輕點頭,“我想到個點子,可以救十三哥。”
“什麽點子?”帝炫天眸子裡閃過一絲不安,小聲問道。
“你處他極刑吧,然後我去劫法場。”她微笑著說道。
“這怎麽行。”帝炫天深深擰眉。
禦凰雪手掩嬌唇,撲哧一聲笑了。
帝炫天無奈地看著她,小聲說:“今日我脾氣大了,你不要在意。你十三哥的事,我只能盡力而為,無法保證。”
禦凰雪眼中的笑意僵了僵,隨即搖了搖頭,小聲說:“沒有。我也不會那麽蠢去劫法場。我本來想移花接木,讓死囚換下他。但想了想,他們一定盯得很緊,不容易換出來。所以,我們去把正在查蝗災的老九抓起來,交換人質。這樣,你還能除去老九,為你登上太子位,再掃平一個障礙。”
她掀掀長睫,抬頭看他,慢聲問道:“如何?”
帝炫天久久沒出聲,一直盯著她看著。
“怎麽了?”禦凰雪撫了撫小臉,輕聲問道:“行不通嗎?你不是想當太子嗎?”
帝炫天捧住她的臉,額頭抵上去,鼻尖在她的小鼻頭上輕蹭了幾下,小聲問:“然後,你想在交換的時候,與他一起離開。”
禦凰雪的心跳慢了幾拍,她垂著長睫,嬌笑道:“我能哪裡呢?我頂著這樣一張臉,漂亮得不得了,走到哪裡都會讓人看到。王爺您神通廣大,用不了幾日,我就會回到你身邊了。我不會自討苦吃的,我隻讓王爺承諾我一件事,讓十三哥活著。我站在你身邊,陪你一起踏上太子位。”
帝炫天深深呼吸,手掌從她的臉慢慢往下,扣到了她的心口上。
小丫頭好不容易被他攻下的心,又悄悄地往回躲呢!真想就這樣一把抓住她的心臟,讓她一輩子逃不開。
但他不能說穿,說穿了,這丫頭連戲也不願意給他演了。
小元和小歌過來服侍他洗漱,他躺下的時候,禦凰雪還睜著一雙紅眸子看著他,直到他躺到她身邊了,她才合上了眼睛。
長長的睫緊顫著,把她的心事和幽怨都眼睛裡,不讓他看。
他伸出手,把她摟進懷中,從她的額頭開始親,鼻尖,臉頰,嘴唇,瑣骨……慢慢往下,在她的雪軟上流連,手指停在上面不放,吻往她的小肚子上落下。
禦凰雪的呼吸一直很平靜,心跳也平靜。
帝炫天翻了個身,把她柔軟的小身子緊緊抱住,低低地說:“小禦兒,若你真敢走,我就……”
“平了藏雪樓嗎?”禦凰雪眼睛不睜,平平靜靜地反問他。
帝炫天只是在氣頭上的話,禦凰雪卻聽進去了,並為之憤怒,但她不會表現出來的,她把怨字和情字一起收起來,塞回心臟的角落裡。
她是誰啊?她是禦凰雪!她的家在天涯,在市井,在高山,在大海,偏偏不能在他這裡。
他這裡有這麽多的女人,就算是虛情假意,她也得每天面對。還有帝家那些可惡的面孔,都將是她的噩夢。
她怎麽會天真地以為她的兒子,以後可以當上皇帝?不,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帝家這麽多子孫,一定會拚命反抗,甚至會要了她孩子的性命。
問天下最狠毒之人,帝家人說是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帝炫天深深吸氣,輕聲說:“我能把藏雪怎麽樣,我的命都是你的了。你若埋怨我也好,你這樣冷靜,你到底在想什麽?”
禦凰雪眉頭皺了皺,“想十三哥,想以前的事。對了,童舸之事我聽說了,昨晚我用樹枝彈到了刺客的眼睛,你可以去你的青衣軍裡查探查探,是否有人眼睛有傷痕。不管什麽人,居然能知道你的青衫客的行動,一定不可大意,得早點查出此人才對。還有皇后和阿寶之事,也很蹊蹺,我覺得可以做點文章,把水攪渾,利於你辦事。”
帝炫天有些意外看著她,萬沒想到她一天之間想了這麽多,還以為她會一直為十三的事哭個不停。
過於冷靜,是好是壞?
“童舸這樣的人,衝動,沒有原則,遲早會為王爺闖下大禍,早點棄他也好。”禦凰雪又說。
帝炫天的手指摁到她的嘴唇上,低聲說:“睡吧。”
禦凰雪笑笑,拉開了他的手指,小聲說:“婦人之言,有時候才是真理,王爺也早點睡吧。”
她翻了個身,把背對他。
帝炫天緘默地看著她的後腦杓,腦子裡亂了片刻,全是她小時候站在梨花樹下嬌軟地叫他炫天皇叔的聲音……
“炫天皇叔,你帶我去塞外看雪的,聽說雪花像我的梨花一樣白……”
“會有那麽一天的。”他的手指撫上她的臉頰,輕輕地說道。
“知道了。”禦凰雪居然回答他了。
此時的帝炫天真想把她摁在身下,從頭吻到腳,再狠狠地撞進她的身子裡去,把她的心臟和靈魂一起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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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妙音正在房中砸東西,憤怒地尖叫,“憑什麽趕我出府?就為了那個女人嗎?王爺是不是瘋了,一定要眾叛親離才肯罷休?我和童舸忠心耿耿,禦凰雪那妖女不過來了區區兩個月,就讓王爺神魂顛倒,也不知道給王灌了什麽迷魂湯。”
“五人還是別砸了,去外面住段日子,等王爺消氣吧。您沒見著嗎,現在王爺心裡頭只有她,誰惹她都沒有好下場呢。”張美棋和吳樂詩戰戰兢兢地陪在一邊,小聲勸她。
“本夫人偏不走。”童妙音重重地坐下,憤然說道。
“但馬車就在外面,若五夫人抗命,是會被丟出去的。”張美棋退了幾步,才敢出聲。
“呸,誰敢丟我,我和誰沒完!”她跳起來,撒潑地尖叫。
“五夫人,冷靜啊,總有回來的一天。”吳樂詩趕緊擺手,緊張地扭頭往外看。
童妙音怒瞪著雙眼,死死看著窗外,有好些丫頭們正捧著大盤子往禦凰雪的小院中跑。
“該死的禦凰雪,我讓她不得好死。”她眯了眯眼睛,白齒緊咬紅唇,模樣像要吃人。
“那能拿她怎麽辦?夫人您都試過幾回了,她都沒事,連王妃都縮起來不見人了,我看我們還是學著兩位側夫,明哲保身吧。”張美棋弱弱地說道。
“呸,那個窩囊東西,也敢稱王妃?到了現在,連王爺邊也沒挨上。也不知道在宮裡被戲弄成了什麽樣了了,回來嚇得變成了縮頭烏龜,虧得我還把府裡的印交給了她。早知道她如此無用,我奉承她幹什麽?”童妙音衝窗外吐了口唾沫,恨恨地抓起了桌上的包袱,大步往外走,“你們等著,本夫人會回來的,少在本夫人身後使妖蛾子!總有一天,本夫人連本帶利地討回來!”
她罵罵咧咧地走了,吳樂詩和張美棋長舒了一口氣,擦著冷汗往外走。
小花園裡,崔靜好喝著茶,遠遠地看著童妙音離開,唇角挑起一抹冷笑,小聲說:“蠢東西,要做出頭鳥,去死吧。”
東福嬤嬤俯到她耳邊,小聲說:“可是現在府裡真的就是禦凰雪最大了呢!王妃還是趕緊想想辦法吧。”
崔靜好把茶碗往桌上一頓,不滿地說:“我讓姐姐給我想點法子,她怎麽一點回音也沒有。”
“她說今天會來看您,一定會來的。”東福嬤嬤眸子裡精光閃閃,討好地說道。
“姐姐架子真大,怎麽著,真以為老九能當上太子了,說不定是我們家炫王!”崔靜好冷笑,忿忿不平地說道。
“其實也不是沒辦法,她十三哥被抓了,讓皇帝一起賜死她,不就成了嗎?這事還是得請九王幫忙呢。”東福嬤嬤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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