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優曇花……優曇花就快要開了!
她大驚,再次要站起來,突然覺得膝蓋一軟,風中竟是飛過來一枚彈子,恰好敲在她的膝蓋彎裡,力度控制得剛好,足以讓她沒法站起來,卻又不至於受傷。
她一轉頭,就看見黃公公枯瘦的身體站在十步開外,拿著一個奇怪的羅盤,不知道在做些什麽。
轉過頭冷冰冰地看她一眼:“你若是再敢亂動,陛下之前為你使用的西海蛟珠就白費了,這可是無價之寶,之前陳留國的三殿下因為身中奇毒,不惜花費萬金和三座城池過來向陛下討要一顆蛟珠,陛下都沒有同意。”
“西海蛟珠?”良辰一驚,的確,腦海中的資料告訴她,那是無價之寶。
皇帝竟然為了給她解毒,用了一顆蛟珠?
她的內心波浪翻湧,一時間思緒竟然有些呆住了。
皇帝是賜死爹爹的人,是她之所以現在背負這樣命運的始作俑者!
雖然在表面上她不能有任何異動,可是她的內心,怎麽可能不恨這個男人?
可是,他竟然為了自己被黃公公的銀鼠咬傷,而花費了一顆價值三座城池的蛟珠救活自己!
這讓她,怎麽想?
但她只不過思緒波瀾翻湧了片刻,立刻臉上恢復自如,笑了笑,柔聲道:“小女子感激陛下救命之恩!”
黃公公冷冰冰地俯身在她耳邊開口:“聽著,我不知道你是什麽來歷,為何會長得像月綺羅,但你絕對不是善類,竟然花言巧語,令陛下斬斷老夫的鬼爪,還滅了老夫的怨靈,封印了老夫的銀鼠!現在陛下看在你這張臉的份上對你不錯,可你要小心老夫,總有一天能揭穿你的底細!到那時候,看你怎麽死無葬身之地!”
良辰聽著黃公公陰狠的話語,臉上表情毫無變化,只是更加燦爛地笑了笑,用足以讓馬車裡面的司徒震聽見的聲音開口:“黃公公教訓的是。多謝公公!咱們不打不相識,黃公公的確是一代英雄,功力深厚,又懂得為人處世,氣魄了得,是我們小輩之楷模。以後還需要公公多加指教!”
她這話說得冠冕堂皇,但那話語裡面的嘲諷,卻是清清楚楚。
隨意驅使怨靈,二話不說使出殺手攻擊自己,還算什麽氣魄了得,一代英雄?
不要臉!
黃公公臉一板,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冰冷,但畢竟不能在皇帝面前罵娘,也只是冷哼了一聲:“小小年紀不要太過張狂,陛下待你不薄,以後要好好效忠陛下!”
“是!”良辰答得響亮,看著黃公公比苦瓜還苦的一張臉,心中不禁覺得好笑!
“好了,誤會冰釋便可。老黃,時間不早了,你趕緊做正事要緊,朕也要做正事了。”司徒震的聲音傳了出來,聲線平穩,卻令所有的樹枝,都同時發出了龍吟一般的應和。
突然,良辰敏感地感覺到司徒震的聲音裡面,有一種真氣湧動的況味。
黃公公也立即不做聲了,似乎是怕打攪什麽。
她能夠感覺到,司徒震在馬車裡,一定是在進行某種自己所不明白的功法練習。
甚至,有可能,正是因為這樹林裡的奇妙磁場,和今日這多年難得一遇的月光,他才抓緊時機,突破某些十分至關緊要的關口。
古往今來,越是高等級的大師,突破自己的關口就越難。
到了一定的級別,也許十年,二十年,都沒辦法突破。
有些時候需要某些契機,某些天時地利條件,那些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比如說某些環境,某些氣候,甚至某些災難。
而今晚,或者就是一個好的時機……
她猛然想到,司徒震身為一國之君,絕對不是吃飽了飯沒事做,跑到這樣的樹林裡頭來練功的。
他必定,有他的目的。
良辰裝作依舊十分虛弱的樣子,盤腿坐著,心中卻在飛速地思考著。
她不知道司徒震到了怎樣的級別,但她幾乎可以肯定,司徒震不但是黃公公、蘇雪瑩等人聯合起來的數倍,而且就算爹爹在世,也許未必在短時間內戰勝司徒震……甚至,她都沒有充分的證據表明,司徒震是不是真實實力甚至還要勝過爹爹一籌……
而自己想要復仇,實在太難了,這是一條過於漫長的路。
若是自己在司徒震今晚的突破過程中製造某些混亂,讓他無法突破關口,甚至在這個關鍵時刻受到自己的幻力反噬的話……
那麽,他的心脈就會受到極大的損害,甚至可能血液逆流,心脈震斷,走火入魔!
想到這裡,她一陣興奮浮上心頭!
這是上天為了補償她,給她的最好的機會!
當然,她也有一瞬間,心中浮起一個念頭。
司徒震似乎對她不錯,還用了蛟珠來治愈她的傷勢。
但,這種猶豫,瞬間就化為無形。
司徒震對她的那所謂的好,不過是因為了她此刻的這張臉。
若是她沒有這張臉,若是司徒震知道她是葉良辰,怕不是一出手,就把她滅得死無葬身之地!
她怎麽可能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危險中?
她沉吟了片刻,突然全身急劇顫抖起來!
抖得就好像一片風中的葉子!
牙齒格格打戰,臉色也青白了,嘴唇更是帶了紫色!
這是她活活用內力將自己的體溫上升了三度的結果。
也就是說,她故意讓自己“發燒”了,接觸到外界的皮膚,自然也產生了和發高燒一樣的反應。
“怎麽回事?”黃公公正在仔細地拿著羅盤對著月光,往前走了好幾步,敏感地感覺到身後的異動。
“沒……沒什麽。”良辰的聲音也在發抖,一部分是因為偽裝體溫升高,另一部分也的確是心底有一些忐忑。
她竟然要在皇帝的眼皮底下玩弄心計,怎麽說,都好像是活得不耐煩了。
但是,這又是個巨大的誘惑,她實在沒有辦法放棄。
她的聲音低啞又虛弱:“黃公公,你不用管我……身體裡的毒性尚未清除,我正在用我自己的內力把那些毒素逼出來……生死有命,我不敢再勞煩陛下了……啊……”
最後一個聲音,又痛苦又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