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三十一日,一九一四年的最後一天,魯登道夫按照計劃在東線發動了代號“紅胡子”進攻戰役,目標直指波蘭地區的俄軍。同一天,奧匈帝國總參謀長康拉德也投入了六十萬奧軍,在西裡西亞對俄軍發動進攻。
這是戰爭爆發以來,規模最大的一場會戰。
得到增強後,魯登道夫投入了八十個師、大約六十萬德軍,加上奧匈帝國,總兵力達到一百二十萬。戰線對面,俄軍總共有三個集團軍群,總兵力在一百八十萬左右,其中面對德軍的就有一百二十萬之多。
雖然俄軍擁有兵力優勢,但是沒有半點主動權。
事實上,這場會戰在打響之前,俄軍就失敗了。
雖然在戰爭的第一個月,俄軍打得非常主動,特別是在西裡西亞,俄軍在攻佔萊姆堡後取得了開戰後的首次大勝,但是相繼在坦能堡與馬祖裡湖被德軍打得落花流水之後,俄軍的不足暴露了出來。
隨著冬季到來,俄軍最為突出的問題浮上了水面。
這就是,俄軍的後勤保障能力極為低下,根本無法與德軍相比。
從十一月份開始,波蘭地區的俄軍士兵每天就只能喝上兩碗粥,很多部隊不得不靠劫掠附近居民來維持食物供應。到了十二月份,隨著氣溫急劇下降,俄軍甚至得拆掉住房才能獲得取暖用的柴火。在軍火供應上,會戰打響前,俄軍前線士兵每個人只能分到五發子彈,很多重炮都因為炮彈緊缺而被拋棄。供應跟不上、物資匱乏還導致了一個更加嚴重的問題,即大批官兵開小差,甚至出現了大量逃兵。為了整頓軍紀,僅在十二月的前十天,俄軍就槍決了數百名逃兵。
顯然,此時的俄軍已經不是一支紀律部隊,而是一群烏合之眾。
面對紀律嚴明、素質過硬、供應充足的德軍,俄軍不打敗仗、而且不敗得一塌糊塗才是怪事。
也就在這一天,馮承乾登上了“柏林”號快速巡洋艦。
此前一天,馮承乾拿到了提爾皮茨的任命書,正式成為“柏林”號的艦長,德皇還專程為他舉辦了一場送行宴。
從某種意義上講,“柏林”號正是馮承乾的心血之作。
馮承乾在擔任帝國海軍戰爭部長期間,堅決反對花大力氣建造戰列巡洋艦,但是並不反對建造快速戰艦。
原因很簡單,馮承乾對快速戰艦的使用價值有著非常明確的認識。
前面已經提到,戰列巡洋艦是英國皇家海軍製海思想下的產物,其主要使命是在廣袤的大洋上追擊敵國的裝甲巡洋艦,保護英國的海上航線。顯然,德意志第二帝國沒有需要保護的海上航線,或者說還沒有到英國那種程度。帝國海軍只有兩個使命,一是在主力艦隊決戰中擊敗英國皇家海軍,二是破壞英國的海上航線。為此,帝國海軍就得大力發展兩種各具特色的戰艦,一是用於艦隊決戰的戰列艦,二是用來破壞敵人海上航線的巡洋艦。前者的代表之作就是“拜仁”級,而後者就是“柏林”號。
事實上,馮承乾曾經打算批量建造“柏林”級快速巡洋艦。
可惜的是,在“柏林”號動工建造之前,馮承乾就離開了帝國海軍部,而繼任的提爾皮茨並沒完全秉承他的發展線路。結果就是,“柏林”號成了一艘獨艦,後繼三艘姊妹艦都停留在了審批階段。
當然,“柏林”號的性能肯定毋庸置疑。
這艘滿載排水量高達二萬一千噸的戰艦配備了十二台燃油鍋爐與四台“帕森斯”蒸汽輪機,動力系統的最大輸出功率高達七萬二千馬力,四軸四漿推進,最高航速三十一節,巡航航速十八節。在裝載五千四百噸重油之後,能夠持續航行八千八百海裡,或者以最高航速航行二千三百海裡。武器配置上,主炮為兩座三聯裝五十二倍徑二百八十毫米艦炮,副炮為八座雙聯裝四十五倍徑一百五十毫米艦炮,此外還有八門八十八毫米高射炮與四門專門用來對付小艇的速射炮。裝甲防禦方面,主裝甲帶的最大厚度為一百八十毫米,裝甲隔艙為一百五十毫米,炮塔、炮座與司令塔為二百五十毫米,另外還有八十毫米厚的水平裝甲,略強於同期的裝甲巡洋艦。
從這些性能上就能看出,“柏林”號有非常明顯的針對性。
說得簡單一些,“柏林”號能在任何情況下,壓製住任何一艘裝甲巡洋艦。比如,六門主炮的最大仰角為四十二度,射程高達二萬八千米,而大部分裝甲巡洋艦的主炮的最大射程都在二萬二千米以內,因此“柏林”號在與裝甲巡洋艦遭遇的時候,可以搶先開火,並且利用主炮的射程優勢始終保持在對自己有利的交戰距離內。此外,在航速上,“柏林”號超過了當時所有裝甲巡洋艦,甚至與很多輕巡洋艦相當,也超過了當時所有戰列巡洋艦,從而獲得了避開戰列巡洋艦的能力。
顯然,“柏林”號就是為破交作戰設計的。
在戰術使用上,“柏林”號沒有考慮與戰列巡洋艦對戰,但是也不缺乏打擊戰列巡洋艦的能力,其二百八十毫米主炮能夠在有效交戰距離內對戰列巡洋艦構成致命威脅,只是其裝甲防護僅能應付輕巡洋艦的主炮。
與帝國海軍的主力艦相比,“柏林”號的最大特色是航速與續航力。
要知道,即便是還在建造的“德夫林格”級戰列巡洋艦,最大航速也只有二十七節,而現役的幾艘戰列巡洋艦都達不到二十七節。此外,受主要戰術影響,帝國海軍主力艦的續航力都在六千海裡以內。
較快的速度是為了不被敵人的戰列巡洋艦追上,而較大的續航力,則是為了增強在大洋上的持續活動能力。別忘了,帝國沒有太多的海外殖民地,海外軍事基地就更少了,因此在大洋上活動的破交艦很難獲得補給。
在執行破交任務的時候,“柏林”號還有一種能力,即用燃煤取代燃油。
采用煤油混燒鍋爐,主要就是為海外補給著想。不管怎麽說,在海外戰場上,獲取煤炭比獲取重油容易得多。別的不說,當時航行在各大洋上的商船中,有百分之九十依然使用的是燃煤鍋爐。
也就是說,在必要的時候,“柏林”號可以通過劫掠商船獲取燃煤。
在這艘噸位僅次於主力艦的戰艦上,總共有六百多名官兵,其中三十七名軍官。提爾皮茨答應了馮承乾的要求,即由馮承乾在帝國海軍中為“柏林”號挑選官兵,組建一支帝國海軍最優秀的官兵團隊。
當然,馮承乾隻挑選了不到一百名官兵,而且主要是參謀軍官。
在這批官兵中,有幾名馮承乾的同胞。他們都是在基爾運河擴建的時候,以勞工的身份來到德意志第二帝國,隨後獲得了帝國的準國民待遇,並且在戰爭爆發後,應帝國號召加入了帝國海軍。
只是,他們大多是普通水兵。
這些華裔勞工要想成為帝國海軍軍官,在和平時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帝國海軍軍官都來自帝國海軍學院,而該學院隻招收優秀的帝國國民,並沒向那些只有準國民待遇的勞工敞開大門。
當然,在戰爭時期,由士兵晉升為軍官,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當時,已經有數十名華裔在帝國陸軍中獲得提拔,成為了軍官。
對這些華裔水兵,馮承乾自然是格外留意。
當時,他就讓一個名叫張東強的華裔水兵當了他的隨從,專門負責他的日常起居,也就是軍官的副官。
戰艦起航的時候,碼頭上有很多軍人家屬。
與公海艦隊出港不同,“柏林”號不會在幾天之後返回,得在大洋上活動幾個月,能不能回來都是個問題。
看到碼頭上人山人海,馮承乾也很有感觸。
至少,那些官兵還有牽掛,而他呢?
在這個世界上,馮承乾就沒有什麽牽掛。
“艦長……”
過了一陣,馮承幹才反應過來,是張東強在叫他。
“馬上起錨了。”
“好吧,我們去艦橋。”
起錨的事,根本不用馮承乾操心,大副施特朗與二副沃爾夫都在,而且兩人都是有十多年軍齡的軍官。
十點不到,“柏林”號在汽艇的拖動下,離開了碼頭。
轉到出港航道上,大副拉響了汽笛。
碼頭上,前來送行的軍人家屬不斷的揮著手,似乎想留下即將遠去的親人。
馮承乾沒有看到這一幕,他也不想看到這一步,因為他知道,跟隨他一同前往未知遠洋的六百多名官兵,很有可能再也無法見到他們的親人,而在漫長的海上航行與戰鬥中,他們唯一的寄托就是能夠再次回到親人身邊。
戰爭是無情的,但是身陷戰爭中的軍人並非無情。
驕陽當空,“柏林”號駛出了威廉港,進入通往北海的水道。沿途,都有汽艇與駁船領航,以避開敷設在附近的水雷。
由此,“柏林”號開始了前所未有的冒險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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