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為軍人,景虎也不想看到陸軍遭受慘敗。可是做為陸戰隊參謀長,景虎知道,陸軍遭受失敗也許不是壞事。
早在幾年前,景虎就針對直升機的廣泛應用,提出了全新的戰術理論。可惜的是,當時他還不是陸戰隊參謀長,而且陸戰隊只是獨立兵種,因此他提出的戰術理論沒能在總參謀部獲得支持。
有趣的是,當時反對新戰術理論的主力就是杜傑生。
在杜傑生看來,直升機只能運送步兵,對多吊運一些小口徑火炮,而以步兵為主的作戰部隊在未來戰爭中,絕對不是裝甲部隊的對手,因此就算能夠通過直升機把步兵運送到敵人後方奪取一些戰略據點,也沒有多大的意義,因為這類缺乏反裝甲力量的據點,很容易被敵人的裝甲部隊拔除。
從某種意義上講,杜傑生的論點沒有錯。
只不過,這僅僅針對平原、沙漠等開闊地區的戰爭。
在平原上,步兵控制的據點確實沒有多大的意義。嚴重缺乏反裝甲力量的步兵根本不可能擋住洶湧而來的裝甲部隊。再說了,在敵後奪取據點,意味著得不到己方火力支援,也就更難持久。
更重要的是,中**隊在當時最需要考慮的是與德意志第二帝國的全面戰爭。
顯然,這就更加決定了杜傑生的立場。
要知道,不管是在歐亞大陸上、還是在北非與中東的沙漠、還是在中亞的戈壁、還是在歐洲的平原上,都是極為適合裝甲部隊作戰的地形,孤立在敵後的步兵部隊根本就沒有多少生存空間。
只是,中德全面戰爭能否打起來還是個問題。
或者說,這不是景虎需要考慮的問題。原因很簡單,陸戰隊只是獨立兵種,而且作戰范圍相當有限。
從這個角度來看,正在危地馬拉進行的戰爭根本說明不了問題。
也就是說,不能用危地馬拉戰場上的成敗來評判陸軍與陸戰隊的建軍思想,也就不能因此判定杜傑生所主張的軍事思想是錯誤的。如果戰場不是叢林,而是開闊的平原,那就肯定是另外一幅場景。
當然,中**隊面對的是當前的問題,而不是可能在下一場戰爭中遇到的問題。
正是如此,景虎意識到,如果杜傑生沒能很好的應對這場危機,那麽要不了多久,又該輪到陸戰隊擔當主角了。
幾名官員與將領全部到齊,席存瑞才來到會議室。
總統府有兩間會議室,一間很大,主要用於召開內閣全體會議,而小一點的那間則主要用於召開小型會議。
這次,席存瑞的秘書準備的就是小會議室。
會議開始後,首先由國防部長說明了情況。
在景虎看來,這是浪費時間。席存瑞召開這次會議,顯然與幾個小時前才結束的那場戰鬥有關。
“吃晚飯之前,我接到了好幾個國家首腦打來的電話,無一例外的,他們都在詢問哈拉帕的情況。”席存瑞的面色很難看,顯然跟其他國家首腦通電話,讓他覺得很沒面子,甚至下不了台。“在討論正式話題之前,我想搞清楚一個問題,即我們的軍隊能否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會不會有第二個哈拉帕!?”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席存瑞的目光從四位將軍身上掃過。
景虎沒有避開總統的目光,不過席存瑞的目光也只是從他身上掃過,最後落到了杜傑生身上。
顯然,這是專門提給杜傑生的問題。
不管杜傑生有多麽看不起這位學經濟出身的總統,他也不能回避,因為總統才是中**隊的最高統帥。
輕了輕嗓子,杜傑生才說道:“我們從不缺乏取勝的信心,而且絕對不會再次出現類似的情況。”
把失敗說成情況,杜傑生顯然在回避“失敗”這個字眼。
當然,在場的人都會回避這個字眼。
席存瑞點了點頭,等著杜傑生說下去。就算杜傑生是參謀長會議主席,也不可能用一句簡單的保證來敷衍了事。
“陸軍會針對戰場環境做出調整,找到最有效的戰術。只是,我不得不再次提出之前已經多次提到的問題。”
席存瑞的眉頭皺了起來,其他幾人也朝杜傑生看了過去。
“在此,我再此要求解除轟炸禁令,把轟炸范圍擴大到危地馬拉全境,不然誰也無法避免出現第二個哈拉帕。”
“這麽說,沒有全面轟炸,陸軍就打不贏地面戰爭了?”
席存瑞這麽一說,羅樹人首先笑著搖了搖頭。
當然,杜傑生沒有笑。“即便沒有空軍的支持,陸軍也能打贏這場戰爭,只是需要投入更多的兵力,遭受更大的損失,以及花費更多的時間。只有讓空軍全面發揮,我們才能降低戰爭損失。”
景虎不得不承認,杜傑生說得沒錯,可是他知道,杜傑生的意圖沒有這麽簡單。
“你們應該知道,我們的敵人不是那個愚蠢的獨裁者,而是給他提供支持的墨西哥與德意志第二帝國。”
“首先,菲德爾並不愚蠢,他是一名很有天賦、也很有才華的將領,而他所倡導的戰術正是導致我軍陷入窘境的主要原因。”杜傑生沒有退讓,這個時候絕不能退讓,不然席存瑞就將掌握主動權。“其次,就算我們刻意避免與德意志第二帝國發生直接衝突,但是只要德意志第二帝國還在為菲德爾提供援助,那麽戰爭規模遲早會失去控制。我們只有盡快表明決心,才能讓德意志第二帝國的首相認識到與我們爆發戰爭將是多麽恐怖的事情,也才能夠遏製德意志第二帝國的野心。”
“通過全面轟炸就能達到這個目的嗎?”周潤康開口了。
“總比在外交信函上浪費口水要好得多。”杜傑生已經沒有退路了,如果他在這個時候退讓,他就永遠不可能翻身。“我們已經在外交上做出了足夠多的努力,而我們的每次努力都將被德意志第二帝國看成是軟弱的表現。至少到目前為止,德意志第二帝國還沒有正式參與這場戰爭。如果我們不能把握住這個機會,而是等到局面無法挽回的時候才采取行動,恐怕第三次世界大戰就將提前到來。”
景虎不得不佩服杜傑生的口才,因為連一向能說會道的周潤康都啞口無言了。
“即便進行全面轟炸,也未必能夠迅速擊敗政府軍。”這次,開口的是去年十月分才就職的國防部長丁明聰。
“至少有更大的希望。”杜傑生朝丁明聰看了過去。
丁明聰避開了杜傑生的挑釁,也沒再說什麽。
與席存瑞一樣,丁明聰也是文職官員,而且是一名學經濟出身的文職官員,與軍人顯得格格不入。
大戰期間,丁明聰在戰爭委員會供職,參與經濟規劃工作。大戰結束之後,丁明聰結束了其短暫的政府工作,成為了一家經濟谘詢公司的高級顧問。一九五六年,丁明聰受聘成為國內最大的汽車公司,即福瑞公司總裁,負責拯救這家瀕臨倒閉的企業。在他努力下,福瑞公司在五年之後起死回生,不但再次奪回了國內頭號汽車公司的寶座,還在一九六二年成為全球最大的汽車公司,年產量達一百二十萬輛,而福瑞公司名下的三大品牌,即瑞祥、安途與獵豹更是成為了家用、商用與高端汽車品牌的標志,其銷售范圍擴大到全球五十多個國家與地區。
只不過,這並非丁明聰最為人所知的貢獻。
在管理福瑞公司期間,丁明聰創建了“工商管理學”,並且以名譽教授的身份在北京大學開課授學。僅僅三年後,“工商管理碩士學位”就成為了企業經理必備頭銜,讓成千上萬的管理者趨之若鶩。
正是在這個大背景下,丁明聰應席存瑞的邀請回政府任職。
如果不是軍方堅決反對,丁明聰在一九六五年就將成為國防部長。只是,他僅僅在國防部長首席助理,也就是相當於國防部副部長的位置上呆了兩年。去年十月,前任國防部長以健康為由辭職,丁明聰順理成章的成為了國防部長。
顯然,不管是景虎、還是杜傑生,或者是田黛芳與羅樹人,對這位上司都無好感。
原因很簡單,丁明聰把軍隊當成企業,用管理企業的方式來管理軍隊,讓四位參謀長都無法接受。
要知道,軍隊的傳統是一個大家庭,而不是一個大企業。
在中**隊成立的那一天,榮譽、責任與歸屬感就成為了軍事文化的核心,每一位軍人都希望把畢生貢獻給軍人。可是在丁明聰的觀念裡,軍隊就是一個大企業,軍人就是這個企業的雇員。這就意味著,只要乾得不好,哪怕是功勳卓著的將軍,也隨時有可能收到解聘通知書。
更要命的是,管理企業的核心是效益,而軍隊卻是最不重視效益的機構。
在擔任國防部長首席助理期間,丁明聰就因為負責裝備發展計劃而遭到詬病。現在他當上了國防部長,自然會變本加厲。
也許,在四位參謀長眼裡,丁明聰才是最大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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