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力最大的不是席存瑞,至少他還能按規律的生活與工作。與之相比,周潤康這段時間的工作與生活不但沒有規律,而且忙得不可開交,他甚至希望每天有三十個小時,好多出六個小時來處理那些煩人的事情。
現在的關鍵國家,已經不是土耳其了,而是德意志第二帝國。
周潤康當然知道,德意志第二帝國正是危地馬拉戰亂的始作俑者,發生在危地馬拉的所有事情都與這個腐朽的國家有關。
早在五年前,危地馬拉的內戰就該宣告結束。
當時,追求民主自由的危地馬拉人民,用腳做出了選擇,即支持以建立民主國家為宗旨的**遊擊隊。這支遊擊隊,通過數年的鬥爭,加上來自國際社會的支持,特別是全民民族獨立運動的影響,擁有比政府軍更加強悍的戰鬥力。鼎盛時期,遊擊隊不但攻佔了首都危地馬拉城,還控制了國土的三分之二,政府軍只能退守北方的佩騰省,而且在這裡的統治也不穩固。
可以說,沒有外來乾預,危地馬拉將成為一個典型的民主國家。
正是來自外界的乾預,讓危地馬拉內戰發展到不可收拾的程度。
一九六二年,墨西哥當局以保護在危僑民為由,出兵控制了佩騰省,並且在帕西翁河的戰鬥中擊潰了遊擊隊,保住了搖搖欲墜的軍人獨裁政府。隨後,墨西哥為危地馬拉政府軍提供了大量援助,甚至送來了最新式的武器裝備。比如墨西哥提供給危地馬拉政府軍的突擊步槍,在當時連墨西哥軍隊都沒有全部換裝。除了武器裝備,墨西哥還為危地馬拉政府軍提供了培訓支持。
事實上,以墨西哥軍事代表身份進入危地馬拉的,大多是德意志第二帝國的軍人。
更重要的是,墨西哥提供給危地馬拉政府軍的武器裝備,很多是直接從德意志第二帝國運往危地馬拉的,在到達危地馬拉的時候,武器上的德軍銘文都沒有抹掉,有的甚至是剛剛下線的新武器。
總而言之,沒有德意志第二帝國在背後支持,墨西哥當局根本不可能做這些事情。
問題是,做這些,德意志第二帝國並沒有獲得實際的好處。
從某種意義上講,德意志第二帝國在危地馬拉的所作所為,只有一個目的,即遏製中國在中美洲地區的擴張行動。
說白了,只要能損害中國的利益就行了。
只是,這個理由不能拿到台面上來。
從某種意義上講,德意志第二帝國當局是害怕發生在喀麥隆的事情在危地馬拉上演。這就是,大戰結束之後,喀麥隆的民族獨立運動組織就希望通過聯合國,擺脫德意志第二帝國的殖民統治,成為獨立國家。只是,剛剛成立的聯合國,需要德意志第二帝國的支持,也就沒有對殖民地的民族獨立運動給予支持。德意志第二帝國也沒有手軟,立即出兵鎮壓了喀麥隆的民族獨立運動。問題是,鎮壓並非長久之計,而且戰後的德意志第二帝國非常虛弱,根本承受不起大規模對外軍事行動的負擔。為此,德意志第二帝國放松了對喀麥隆的管制,不但賦予殖民地政府更多的自治權,還授權組建了以本地人為主的軍警部隊,以減輕德軍的作戰負擔。數年之後,喀麥隆再次爆發民族獨立運動,而這次在鎮壓行動中發揮主要作用的不是德軍,而是當地軍隊。也正是如此,喀麥隆在獨立之前就出現了軍事強權,而且由軍事強權把持的殖民地政府獲得了除外交之外的所有國家權力。可惜的是,好景不長,喀麥隆的民族獨立運動迅速轉化成了爭取民族獨立與民主自由的革命,並且在一九六二年取勝,組建了民主政權。
發生在喀麥隆的事情,顯然有中國的影響。
德意志第二帝國害怕的是,中國打著民主自由的旗號,很有可能把德意志第二帝國排擠出中美洲地區。更重要的是,如果危地馬拉的民主革命取得成功,肯定會波及到北面的墨西哥。
顯然,這是德意志第二帝國無法接受的結果。
要知道,按照中國對美國的劃分,墨西哥在戰後與民主美國、聯邦美國接壤,卻沒有與德意志第二帝國把持的邦聯美國交界。也就是說,墨西哥國內政局已經受到兩個親華美國的影響。為了杜絕來自兩個美國的民主思潮,墨西哥當局在邊境線上建立起了長達兩千多公裡的隔離帶。
只是,這些努力並沒有產生多大的效果。
如果墨西哥再受到來自南面的衝擊,特別是一個弱小的中美洲國家都能夠在中國的幫助下建立起民主政權,那麽墨西哥國內爭取民主政治的勢力肯定會大受鼓舞,而親德的墨西哥政權就會受到嚴重威脅。
顯然,絕不能讓民主運動從危地馬拉北上。
問題是,支持獨裁政府的代價太高昂了。
喀麥隆在獲得獨立之前,打了三年內戰,德意志第二帝國一直支持殖民地獨裁政權。根據後倆披露的資料,在這三年間,德意志第二帝國提供給殖民地獨裁政權的軍事費用高達二十二帝國金馬克,約和四十億華元。
這是個什麽概念?
在一九五九年到一九六一年的三年間,德意志第二帝國中央政府的年度平均財政預算不到八百億帝國金馬克。也就是說,德意志第二帝國拿出了相當於中央政府年度財政開支的百分之一來支持這場內戰。
事實上,這三年,德意志第二帝國花在喀麥隆的軍事費用,相當於其軍費開支的百分之十五。
可以說,這是一個高得嚇人的比例。
要知道,喀麥隆只是非洲西部的一個小國。
即便如此,德意志第二帝國依然沒能阻止喀麥隆獨立,也沒有能夠阻止獨立之後的喀麥隆投入中國懷抱。
顯然,德意志第二帝國在乎的不是危地馬拉,而是墨西哥。
戰後,為了維護自身的利益,德意志第二帝國一直在支持墨西哥的軍事政權,並且幫助其鎮壓國內的民主運動。
十多年來,墨西哥軍政府所犯下的罪行數不勝數。
根據後來披露的資料,在戰後二十年內,墨西哥軍政府至少殘害了數萬名民主人士,僅在一九六一年七月,發生在杜蘭戈的學生運動中,墨西哥軍警就殺害有一千六百多名上街遊行的學生,還有更多的人在遭到秘密逮捕後被處決。為了維持統治,墨西哥軍政府甚至專門成立了所謂的國家安全局,而其主要使命就是搜尋與甄別民主運動份子,然後通過暗殺等手段消除潛在威脅。
可以說,這是墨西哥歷史上最黑暗的時期,有名的白色恐怖時期。
由此可見,如果危地馬拉的軍人獨裁政府被推翻,建立了民主體制,那些接下來就將輪到墨西哥。
身為中國外長,周潤康當然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
在此之前,德意志第二帝國還不好直接反對。
雖然德意志第二帝國沒有廢除帝製,在戰後的政治改革中,只是削弱了德皇對政府的影響力,帝國首相的第一負責對象是帝國議會,德皇保留的的權力少之又少。加上威廉二世在一九五七年去世,帝國的第四位皇帝、即威廉三世又較為開明,所以帝國在各個場合,特別是主要的國際機構中,一直標榜民主,宣揚自己是一個標準的民主製國家。但是本質上,德意志第二帝國與民主製國家存在明顯區別,主要是其國家權力,掌握在極少數的貴族與大資本家手裡,而且帝**隊依然有著極強的影響力。甚至可以說,帝國在戰後選出的首相都有軍方與大財團的背景。
最為重要的是,德意志第二帝國采取的是分級選舉製。
也就是說,帝國公民沒有直接選舉首相、或者是帝國議會議員的權利,只能選出所在行政轄區內的代表,然後由代表選出議員,最後在議員中推舉首相。如此一來,帝國公民的政治話語權就少得可憐了。
當然,德意志第二帝國要標榜民主,就得做出些榜樣。
也正是如此,在中國提出對危地馬拉的內戰進行軍事乾預的時候,德意志第二帝國沒有直接反對。
問題是,現在德意志第二帝國有了更加充足的理由。
說白了,中國犯錯在先,也怪不得德意志第二帝國。
如果沒有那篇該死的報道,周潤康幾乎就要說服土耳其了。即便土耳其不為所動,他也有把握讓希臘倒戈。
可惜的是,那篇報道改變了一切。
只要德意志第二帝國投了否決票,那麽其他國家的立場就無關緊要了。
要知道,在安理會,三個常任理事國都有一票否決權,而且常任理事國的否決權高於輪值國。
雖然這並不表示沒有別的辦法,比如可以把安理會的提案移交給聯大,而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在聯大是沒有否決權的,而聯大的決策權高於安理會,因此也就可以通過聯大來改變決議。但是這麽做的代價過於高昂,而且需要很多時間,也許要花上好幾年,而中國不可能等上好幾年。
顯然,周潤康的首要職責是阻止德意志第二帝國使用否決權。
哪怕是棄權,也比動用否決權好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