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寒風呼呼的往機艙裡灌,但是黎洪波的心情比氣溫還低。
十三天的對抗,創造了一個新的紀錄,而黎洪波是這個新紀錄的失敗者,那兩名看上去比他好不了多少的參考者才是勝利者。
雖然兩人面無表情,但是黎洪波知道,他們肯定在暗自發笑。
出發的時候,黎洪波隻帶了正常標準的口糧。用這三天的口糧,他能在寒冷的雪原裡堅持一個星期,而在他看來,帶著同樣多口糧的參考者,能夠在如此寒冷的環境裡堅持五天就不錯了。
到第六天的時候,黎洪波意識到,他很有可能低估了這兩名參考者。
第七天晚上,黎洪波不得不離開潛伏點,去森林裡尋找事物。
當然,黎洪波不敢在白天出來尋找食物,而在晚上活動,他有更強的信心,他有相信那兩名參考者也會在夜間出來尋找食物。
前幾天,黎洪波的運氣還不錯。第一天,他從雪堆裡挖出了幾隻老鼠,而且還找到了一個老鼠窩。第二天,他在一棵冷杉樹的樹洞裡找到了一條處於冬眠中的花蛇,而這條蛇身上的一斤多鮮肉讓他吃了兩天。第四天晚上,他設法逮住了一隻大貓頭鷹,一斤多鮮肉又讓他吃了兩天。
只是,第六天晚上,他空手而歸。
大概是這片森林裡的夜行動物都發現了他,因此在他出去覓食的時候,所有夜行動物都藏了起來。
黎洪波不會蠢到去挖草根,或者是剝樹皮。
雖然草根與樹皮都能充饑,但是沒有多少營養價值,而且消化所消耗的熱量比吸收到的熱量還要多。
再說了,草根與樹皮絕對不好吃。
餓了兩天一夜,黎洪波不得不在第七天晚上再次出動,而且他必須在這個晚上找到能夠吃的東西,最好是身上有肉的東西。
這個晚上,黎洪波的運氣也不錯。
在進入森林後不久,他就發現了一行足跡。不是人的足跡,而是動物的足跡,而且是一頭東北虎的足跡。
只是,他很快就發現,送上門來的絕對不是食物。
原因很簡單,這頭東北虎受了傷,流了不少血,而且很有可能不是意外所傷,而是被人射傷的。
黎洪波提高了警惕,可是他經不住虎肉的誘惑。
即便已經餓了兩天一夜,但是他有足夠的信心獵殺一頭受了傷的東北虎,而且饑餓迫使他去冒險。
只是,事態沒有發展到這一步。
跟著足跡走了大約一公裡,黎洪波就發現了那具東北虎的屍體,而且是已經被開膛破肚的虎屍。
雖然隔著一百多米,但是黎洪波一眼就看了出來,這是人乾的。
更重要的是,已經有一條虎腿不見了,東北虎腹部最柔軟、也是最容易吃下去的那塊肉也不見了。此外,虎屍附近到處都是鮮血,而且主要集中在兩處,顯然是兩個人殺了這頭東北虎,而且趁熱喝掉了不少虎血。
仔細觀察後,黎洪波還能確認,這頭東北虎已經死了好幾個小時。
原因很簡單,虎屍已經凍硬了,地上的鮮血也早就凍成了冰,根本不像是剛剛被殺死的樣子。
這下,黎洪波提高了警惕。
要知道,這很有可能是一個陷阱。
如果那兩個家夥是在幾個小時前、也就是天黑之後不久殺死這頭東北虎的,而且他們不想暴露行蹤,就肯定會回頭清理掉所有痕跡,不會讓黎洪波沿著足跡找過來。他們沒有清理掉痕跡,表明他們壓根就沒有打算藏起來。
顯然,他們沒有理由把幾百公斤的虎肉留給主考官享用。
別說幾百公斤,就算是幾兩肉也不應該留下,因為這意味著,敵人能夠利用這些食物再堅持好幾天。
這些都足以證明,前方是一個陷阱。
毫無疑問,那兩個家夥對比拚耐力已經失去了興趣,哪怕他們有很明顯的優勢,他們肯定就在這附近,等著主考官去享用虎肉。
黎洪波很有自製力,他絕不會自投羅。
問題是,現在撤的話,恐怕已經晚了。
黎洪波別無選擇,只能潛伏下來。
當然,他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那兩個家夥不會守到天亮,至少不會在天亮之後依然在這裡守株待兔。
如果他們在天亮的時候轉移,就有可能暴露行蹤。
即便沒有暴露行蹤,黎洪波也能在天亮之後過去,從凍硬了的虎屍上取下幾塊虎肉,繼續跟他們耗下去。
要知道,虎肉可是高熱量食物,一天半斤就足夠了。
黎洪波很有耐心,接下來幾個小時一直藏在雪堆裡,動都沒有動一下。
只是,饑餓與寒冷,一點一點的侵襲著他剩下的最後一點體能。要知道,森林裡比他的潛伏點更加寒冷。
天亮的時候,黎洪波感到手腳已經麻木了。
這是很不好的征兆,因為這意味著,他的體能已經降低到危險程度,如果再不補充熱量就會休克。
只是,黎洪波依然沒有動彈。
潛意識告訴他,那兩個已經補充了體能的家夥絕對不會輕易罷手,肯定想獲得擊敗主考官的榮譽。
直到太陽升到半空中,黎洪波才決定冒險一試。
在他看來,如果前方是個陷阱,那兩個家夥也不會等到中午的時候才離開,因為他們也需要休息,而他們不可能在這裡睡覺。
更重要的是,黎洪波已經全身麻木,再不補充熱量,他就得放棄這次考核。
當然,這也意味著他的對手獲得了最終的勝利。
仔細觀察了周圍的情況之後,黎洪波才小心翼翼的爬了起來,拔出匕首之後,貓著要朝虎屍走去。
只是,剛走出幾步,黎洪波就停了下來。
在他拔出手槍前,一把狙擊步槍已經瞄準了他,另外一把自動步槍則出現在後方,同樣瞄準了他。
黎洪波知道,他輸了,輸得很乾脆。
那兩個家夥沒在一起,不過兩人的潛伏地點離他之前的藏身之處都不到二十米,位置宣得也很好。
黎洪波更加清楚,在他來到這裡,也是昨天晚上,他就被發現了。
顯然,那兩個家夥想讓主考官主動承認失敗,或者說想讓主考官吃點苦頭,因此才沒有在昨天晚上宣布考核結束。
黎洪波很懊惱,也有點後悔。
只是,事成定局,他別無選擇,更不能破壞規矩。
承認失敗之後,黎洪波啟動了自己的無線電呼叫設備,然後跟兩名參考者一同登上了前來接應的直升機。
“長官!”
這家夥竟然還有香煙!黎洪波有點驚訝,不過他還是接住了李承志遞來的香煙,並且讓李承志幫他點上。
“說實話,我們只差一點就輸給你了。”
“只是一點?”
李承志點了點頭,給自己點上了一根香煙。“如果你再堅持半個小時,我們肯定會主動放棄,到時候你就能發現我們。”
“你們沒有發現我?”
李承志搖了搖頭,說道:“在你從藏身的地方出來之前,我們沒有發現你,而且也不知道離得這麽近。”
“真要如此,那你們只能算是僥幸通過了這項考核。”
“不管是不是僥幸,我們都通過了考核。”羅秀生顯然對黎洪波沒什麽好感,因為兩年前就是黎洪波讓他回家的。
“這只是考核,如果是在戰場上,結果肯定不一樣。”
“誰知道呢?”
黎洪波笑了笑,相比之下,他反而更加喜歡李承志。不管怎麽說,李承志比羅秀生謙虛得多。更重要的是,李承志知道適可而止。那兩個家夥肯定在夜間就發現了主考官,而李承志給了黎洪波足夠多的面子。
“你們也別得意得太早,就算不用參加第四項考核,還有最後一項考核等著你們。”
羅秀生很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李承志只是勉強笑了笑。狙擊手考核是淘汰製,必須通過全部考核才能被錄取。
當然,黎洪波還不能肯定李承志的為人,也許他的城府很深,還沒表現出來。
“長官!”
見到機長回頭叫自己,黎洪波坐到了靠近機長的位置上。
“找你的,是錢大隊。”
黎洪波的眉頭跳了幾下,從機長手上接過了耳麥。
“我是黎洪波……好……好……好……明白……我們立即啟程,到了就跟你聯系……好的……明白……好。”
黎洪波接聽電話的時候,李承志與羅秀生都看著他。
“考核結束了,或者說後兩項考核合並,直接進行最後一項考核。”
“什麽!?”羅秀生顯然很不樂意,要知道,這意味著他們好不容易獲得的免試資格將被取消。
“實戰考核,考核場就是戰場,考核項目就是作戰行動。”
“可是……”
“你們還不是狙擊手,可是你們參加考核的目的就是要成為狙擊手,所以從現在開始就把自己當成狙擊手吧,哪怕只是暫時的。”黎洪波故意打量了羅秀生一番,帶著輕蔑語氣說道,“如果沒有別的選擇,我也不想跟你們一起執行任務,因為你們的表現還不配成為狙擊手,你們所犯的錯誤,在戰場上隨時有可能讓你們的搭檔喪命,沒有任何一名真正的狙擊手願意跟你們並肩作戰。”
“你……”
李承志一把拉住憤怒得失去理智的羅秀生,沒讓他造次。
黎洪波說得沒錯,他們還不是狙擊手,絕不是貨真價實的狙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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