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遊擊隊員叫桑迪加,至少他是這麽說的,而那個叛徒叫埃諾拉。
桑迪加對待叛徒的手段,讓四名狙擊手都有點震驚,而且埃諾拉顯然更希望李承志能夠給他個痛快。
剝掉叛徒胸口與腹部的皮,再把叛徒吊在路口的大樹上之後,桑迪加才跟隨狙擊手回到村子裡面。
按照桑迪加的請求,唐宏光已經讓村民返回被燒毀的村舍。
當然,桑迪加也打了招呼,讓所有村民都呆在自己的家裡,哪怕那已經不是家了,不要到外面走動。
最後,桑迪加跟著唐宏光、李承志與謝潤生來到了村口。
刁德勳與羅秀生沒有跟出來,他們負責留在村子裡,盯住那些村民,順帶替幾位受傷的村民處理傷口。
“他怎麽沒有出賣你?”唐宏光一開口就問了一個非常敏感的問題。
要知道,埃諾拉既然把遊擊隊即將到來的消息出賣給了政府軍,而且政府軍也憑借他提供的情報掃蕩了這座村莊,他就沒有理由不把桑迪加出賣給政府軍,而他卻沒有這麽做,顯然有原因。
“他根本就不認識我。”
這下,另外三人更加驚奇了。
“其實,我們早就懷疑內部出了奸細,而且埃諾拉的疑點最大,因為他的兒子在上個月被政府軍抓走。對了,他的兒子也是一名遊擊隊員,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不小心中了政府軍的圈套。雖然有人看到,他的兒子已經被政府軍處決,但是我們去過政府軍的拋屍地點,並沒有找到他兒子的屍體。”
“也就是說,你們據此認為他受到了政府軍的要挾?”
桑迪加點了點頭,說道:“這僅僅是懷疑,而且有嫌疑的不僅僅是埃諾拉,還有另外幾名遊擊隊員。更重要的是,我們不能根據懷疑來做出裁決,而且埃諾拉是老兵,在遊擊隊裡很受尊重。”
“所以,你們要查出誰是奸細。”
“為此,我們故意設了這個局,並且是同時把幾名有嫌疑的遊擊隊員派出去,讓他們去不同的村子,任務都一樣,聯系當地的村民,告訴他們遊擊隊很快就將到來,然後看哪裡出了問題。”
唐宏光的眉頭跳了幾下,說道:“這麽說,在此之前,你已經知道他是叛徒了?”
“基本上肯定了,但是直到你們把那名政府軍軍管押出來,而他打算逃跑,我才完全肯定他的叛徒。”
“也就是說,你是專門負責監視他的?”
桑迪加點了點頭,說道:“我比他早到一周,提前做好了部署,而且他也不知道我是遊擊隊員。”
“好了,現在我們談正事。”謝潤生終於忍不住了。“我叫謝潤生,是專門負責拉美地區情報事務的官員。另外四位是負責保護我、以及護送我找到遊擊隊的軍人。想必,你們已經知道我國已經出兵對付軍人獨裁政府,我們的陸戰隊正在攻打埃斯昆特拉,要不了多久就能攻下危地馬拉城。”
謝潤生說到這的時候,桑迪加笑了笑,顯然知道謝潤生在誇大其詞。
“我的任務是跟你們建立聯系,然後一同對付政府軍。”
“僅次而已?”
“當然,我們的合作還會更加深入,只是首要目的是擊敗政府軍,奪取被政府軍控制的危地馬拉城。”
“就你們五個?”
“對,就我們五個。”唐宏光替謝潤生做了答覆。“實不相瞞,我們的大部隊在南方,遇到了一些麻煩。再說了,我們的目的是跟遊擊隊建立起聯系,只有在協同作戰的事情確認下來之後,才會派更多的部隊過來。”
“我相信你們,只是我不能做主,畢竟我只是一名普通的遊擊隊員。”
顯然,這合情合理,完全可以理解。
“我會帶你們去遊擊隊的大本營,但是我不能丟下這些村民。”桑迪加歎了口氣,“那些逃走的政府軍肯定會帶著規模更大的部隊殺回來,而且當他們再次佔領村子,會毫不遲疑的殺掉所有村民。我也不騙你,我就是這邊的人,在這些村民中有我的族人,還有好幾名遠房親戚。如果你們不肯幫我護送他們離開,逃出政府軍的魔掌,我只能選擇跟他們在一起,與他們一道面對死亡。”
“你……”謝潤生一下就急了。
唐宏光拉了謝潤生一下,對桑迪加說道:“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應該知道,帶著這幾十名村民,而且還有很多是傷員,我們根本逃不了,恐怕不出兩天就會被追上,而我們只有五個人。”
“對遊擊隊員來說,戰死最為光榮,特別是在保護人民的戰鬥中戰死。”
“你就這麽想死?”謝潤生確實有點想不明白。
“在我的妻子遭到上百名政府軍強暴,在我的兒子被政府軍砍下腦袋,在我那個還在繈褓中的女兒被政府軍挑在刺刀上,當我所有的至親都死在政府軍手裡,我活下去的唯一動力就是在去天堂跟他們團聚之前,能夠親手殺掉更多的政府軍,用政府軍的血來告慰我那死不瞑目的母親!”
謝潤生還想說什麽,但是忍住了。
換成任何一個人,特別是一個意志堅強的人,都會像桑迪加一樣視死如歸。
“遊擊隊的大本營離這裡有多遠?”
“不知道。”
“你不知道!?”
“我不是不想告訴你們,而是確實不知道,因為遊擊隊的大本營一直在移動,平均每三到五天就要搬遷一次,而我離開已經有十四天了,因此大本營至少搬遷了兩次,最多搬遷了五次。現在在哪,我確實不清楚。只有到了附近,在找到了只有我們這些遊擊隊員才認得出來的路標之後,我才能找到大本營。”
“大概距離呢?”
“如果就我們幾個的話,至少要走上三天,最多要走六天。”
唐宏光倒霉頭跳了幾下,說道:“我們得討論一下,很快就能給你答覆,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們的處境。”
“當然,我非常理解,所以我並不強求你們留下來幫助這些可憐的村民。”
唐宏光勉強笑了笑,叫上謝潤生與李承志回到村子裡,然後讓李承志去把刁德勳與羅秀生叫了過來。
“怎麽可能,你是不是瘋了?”刁德勳顯然不肯為了幾十個根本不認識的村民賣命。
“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唐宏光看了搭檔一眼,說道,“我們的任務是協助老謝找到遊擊隊,並且跟遊擊隊建立起聯系。出發之前,錢大隊說得很清楚,不管用什麽辦法、不管花多少時間,我們都得完成這個任務。”
“問題是,我們已經找到了遊擊隊員。”
“這不等於已經與遊擊隊建立起了聯系。”謝潤生歎了口氣,說道,“桑迪加不願意丟下這些村民,而沒有他的幫助,我們就算再花上一個月,也未必能夠找到不斷在叢林裡移動的遊擊隊大本營。”
“要不,我們今晚把桑迪加綁走,讓他帶我們去遊擊隊大本營?”羅秀生說了一句。
顯然,這是最愚蠢的做法,其他人也懶得搭理他。
要知道,找到遊擊隊不是目的,與遊擊隊建立起信任合作關系才是目的,而綁架桑迪加顯然與目的背道而馳。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要讓桑迪加帶我們去遊擊隊大本營,我們就得幫助他護送這些村民離開。至少,在我們遇到下一個遊擊隊員之前,桑迪加是唯一能夠帶我們去遊擊隊大本營的人,而我們誰也不能保證在放棄了這次機會之後,還能夠遇到遊擊隊員。”唐宏光長出口氣,說道,“開始,你們都看到了,在我們決定處決遊擊隊的奸細之前,桑迪加並沒有站出來承認自己的身份。也就是說,遊擊隊員對我們抱有很大的戒心。現在,我們好不容易跟桑迪加建立起了基本信任關系,而我們放棄了這次機會,就算再遇到遊擊隊員,恐怕也沒有辦法相互信任。”
“我支持老唐的選擇,不如虎穴,焉得虎子。”李承志這時候才開口,“而且,不管做出什麽樣的決定,都得抓緊時間。政府軍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說不定明天一早就會返回。我們今晚必須出發。”
“好吧,這也不是我們第一次玩命了。”羅秀生笑了笑,表示聽唐宏光的指揮。
唐宏光朝兩個新手點了點頭,把目光轉向了刁德勳。
“老唐,我不會忘記三年前在棉蘭老島上的那次行動。”
“這裡不是棉蘭老島,而且我也不是三年前的那名狙擊手,更重要的是,這次我們同樣沒有別的選擇。”
刁德勳歎了口氣,說道:“我從來沒有反對過你做出的決定,這次也一樣。”
“我更希望得到你的支持。”
“我們是搭檔,我永遠都會支持你,只是有些時候不讚同你的做事方法。”
“這個嘛,等我們回去後,再深入討論,哪怕為此吵上三天三夜。”唐宏光笑了笑,說道,“小李說得沒錯,我們必須在今晚就出發,一點時間都不能浪費。我去找桑迪加,你們去做出發準備工作。”
討論結束,五個人都行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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