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黑風大君飛出來的時候,小蛇覺得這身高三刃的家夥不是個和尚,而是個悍匪。
大君在大家的面前一站,無上的黑影便籠罩了下來,那撲扇一樣的大手啪地一聲抽在了兩腿發軟的十八郎的臉上,青年一聲不吭地倒飛了出去,重明鄙夷地飛起,帶著嘶嘶直叫的小蛇飛舞在雲空之中向下俯瞰,就見那熊壯的男子正小心翼翼地捧著一隻抖著耳朵的小兔子,似乎生怕一用力就握碎了它。
當然,如果用力,確實有這麽個危險。
小兔子抬頭,無辜地看著面前這個用複雜的目光看著自己的胡子拉碴的壯漢,想了想,用自己軟乎乎毛茸茸的小腦袋拱了拱這壯漢的手。
壯漢的目光一下子溫柔了,之後,上方的小蛇就驚恐地見到,這壯漢的眼裡突然充滿了晶瑩的淚花,捧著自家兔子兒子哽咽道,“嗚嗚爹爹的小可愛啊,爹爹盼你盼了很久了,快來跟爹爹說說,有沒有人欺負你?”
十八郎趴在雲端心裡默默詛咒。
這小弟身後有一隻特別毒的毒蛇,誰欺負它,簡直就是要去死一死的節奏!
想到此處,是十八郎一個哆嗦,怯怯地飛到小蛇的身邊,在一雙蛇瞳鄙夷的,看低等生物的目光裡,含淚問道,“這位道友,在下的儲物戒……”他的目光落在被套在蛇尾巴上,此時得意洋洋地迎風招展的儲物戒上,試圖激起這死蛇的同情心。
“能擁有一枚屬於自己的儲物戒,在下苦啊……”
小蛇同情地點頭,之後,收回了蛇尾巴,將儲物戒吞到了肚子裡。
對面,壯漢已經嗚嗚地哭開了,一點兒都沒有一個叫重明都渾身戒備的大羅金仙的尊嚴。
沒錯,此熊,黑熊,竟然還是一位大羅金仙。
大滴的眼淚落在小兔子的身上,壯漢還叫道,“以後,爹爹什麽都給你!”一邊抹眼淚,這壯漢便歎息道,“你娘……唉!”
他還在歎息,就見那巨城之中,飛出了數名女子來。十八郎一見到那些女子便哭了,轉身就想跑,卻被一個美貌妖豔的女子當空抽了下來,被那女子踩在腳下,苦逼的黑熊精叫道,“娘!饒命!”這還是親兒子不是?母熊的思想真是難懂!
“呸!”這女子唾了一口,一臉的凶神惡煞,踩了兒子計較,這才問道,“你那可憐的弟弟呢?”見兒子艱難抬手一指,見到了黑風大君手上一小團顫巍巍的毛茸茸,這女子猛地窒息了一下,踢開兒子,小心地走到這有些不安地往爹手心裡躲的小兔子的面前,咽了一口口水。
那什麽,這麽可愛,真的沒有問題麽?
一群女子已經呼啦啦地將兔子圍在中間,其中一個格外凶悍的,瞪退了身邊的姐妹,從黑風大君的手上接過了這小兔子,已經不能用人類的語言來描繪她如今的表情了,竟是忍不住放在臉旁蹭了蹭,之後,果斷將這兔子往懷裡揣道,“那什麽,這以後,就是我兒子了啊!”
“胡說!明明是我兒子!”十八郎他親娘唾了一口,上來就搶!
還未碰到這兔子,就見一旁,一個嫵媚的女子攔在她的身前,嬌笑道,“姐姐,你這五大三粗的,怎麽能照顧好這麽單薄的兒子呢?就叫妹妹代勞就是!”這女子的頭上,一雙狐狸的尖耳朵慢悠悠地抖了抖。
一群女人將兔子圍在中間,彼此虎視眈眈,特別的敵視!
黑風大君抖了抖,在媳婦們來問自己之前,飛快地落到了正猛地飛開的重明的面前,目光之中閃過了一絲金光,竟叫重明與小蛇都有無所遁形之感,之後,這大漢露出了一個憨厚的笑容,頷首道,“原來,是南方仙庭門下。”
重明的身體繃緊了。
北地妖族,仇視仙人的簡直不要太多。
“哦,本君與仙人沒仇。”黑風大君心說若是西方的和尚們不每隔幾年便來渡他一回,他一定更喜歡仙人,臉上就露出了善意來,問道,“重傷了吧?維持不住人身了吧?阿彌那個陀佛,善哉善哉……兩位,便在我的黑風城住下,待恢復了傷勢,只要不忘記報答本大君,就可以了。”
說完,一臉地悲天憫人,特別的虛偽。
若是能得到心懷善意的大妖的庇護,倒了血霉落進了北方腹地的兩個家夥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重明想了想,便微微頷首,順便,就感覺自己的脖子上,那冰涼的小蛇得意地揮舞著尾巴尖兒,在自己的身上遊走起來。
被救了一命,卻不得不背著這麽一個家夥的重明覺得這家夥真討厭。
黑風大君笑眯眯地。
一隻重明,一條燭龍,這都是上古便消失的上位神獸,他也懶得詢問這倆的來歷,不過品種這麽稀罕,以後戒嗔那個死和尚再來度他給佛門當護法,他就將這兩個小東西送上去,一個換倆,應該不會再來煩他了吧?
大君為自己的機智點了三十二個讚!
那頭,女子們的爭奪已經到了激烈的時刻!
托黑風大君強大的修為的福,女子們的孩兒不少,可是卻都是一些不討人喜歡的黑熊,五大三粗皮糙肉厚,實在叫大家生不出母愛來,可是眼下,有一隻毛茸茸的小可愛,這簡直就是上天的賜予,況這孩子的母親隕落,也叫這些女子的心中生出憐惜,竟都為誰是它母親打了起來。
不大一會兒,正用一張憨厚的臉默默奸笑的黑風大君,便叫一名女子一巴掌給抽飛了,這女子狠狠地給了這家夥幾腳,這才凶狠地問道,“說!你要把兒子交給誰?!”她話音一落,就在小蛇驚訝的目光裡,一群女子一點兒三從四德都沒有,將黑風大君圍在中間踏上了一萬隻腳,隻踩得這大羅金仙抱頭鼠竄。
“給,給……”大君娶了一群母老虎,眼下真是心裡苦。
一個佛山無影腳就奔在了他的嘴上,幾隻大牙飛落,小蛇不忍目睹地用尾巴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做仙做到這個份兒上,真是生不如死。瞧瞧吧,這就是媳婦多了的悲劇。
小蛇覺得這花和尚完全不需要同情。
女子們也覺得這貨不值得同情,一個兒子流落在外,竟然叫它吃了這麽多年的苦,連媳婦都丟掉了,還有什麽用呢?
十八郎木然看著這經常發生的一切,覺得自己日後,還是不要娶女性妖修了,不然生命安全沒辦法得到保障來著。
至於娶個男修……這個……似乎他露出這麽點兒意思,生命安全更得不到保障是吧?
“你們一起養。”黑風大君悲苦萬分,含淚說完,這才蹲在地上小聲說道,“它母親隕落了,”見十八郎這兒子飛快地將一具金色的骨架放在他的手中,他歎息了一聲喃喃地說道,“當年,它的母親曾對我說,若是日後我再去尋她,就死在我的面前,我怕了她,於是不敢去尋她,卻沒有想到……”竟然隕落在了他看不到的地方。
若早知如此,他寧願她永遠恨他,也要將他留在黑風城,至少那樣,她還能夠活著。
“懦夫!”妖獸對於強者有發自骨子裡的向往,因此這些女子,也不明白那兔子仙為什麽見著了這麽多的姐妹便轉頭走了,難道在一處得到庇護,與她們一同生活是一件不能忍受的事情麽?這些不明白,卻叫這些女性妖修都化作了黑風大君不能保護妻子的怒火,一名女子捂住了小兔子的眼睛退了出來,余下的便一擁而上,揍得大君嗷嗷直叫。
許久之後,鼻青臉腫的黑風大君爬出來,耷拉著頭不說話來。
“說!誰乾的!”一名女子,便惡狠狠地說道,“殺妻之仇不共戴天!不報此仇,你也算是個男人麽?!”
小蛇動了動,就見一名面上帶著詭異花紋的女修,手中掐出了一個手訣,似乎在演算什麽,許久之後,便聽她一聲冷笑,張開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九鴆的同伴,真是能人輩出!一株冰霜果樹化形,竟然還敢來傷我們的姐妹!”
“九鴆。”黑風大君怔了怔,許久之後,便冷冷地說道,“他在北地,算是不小的勢力,可是向來與我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殺我妻子,是他越界在先,便不要怪我無情了!”他的目光複雜地落在不安地動了動,之後到了小夥伴身邊怯怯看自己的兔子的身上,低聲道,“血仇,必須要用鮮血來償還。”
“什麽血仇?”就在黑風大君與這些女子一同沉默肅然之時,卻聽見遠遠的黑風城之中,傳來了一聲疑問,之後,小蛇就見數名妖修向著此地飛來,其中一個,目中一雙赤金蛇瞳,俊美得有些妖異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與看過來的黑風大君好奇道,“誰敢於兄長結怨呢?”
之後,這人的目光猛地落在了小蛇的身上,詫異道,“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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