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張修桐的臉,卻偏偏笑容滿面,習慣了自己師兄那張狗屎臉的魏無傷沒有驚豔,隻覺得胃疼。
這青年飛到眾人眼前,正帶著笑容給凌雲宗的修士俯身,卻一抬頭就見到了一臉陰沉的修桐,臉上也是一怔,之後,一邊口中對著凌雲宗的帶隊仙人說著歡迎的話,另一邊,卻忍不住頻頻地向著修桐看去。
這樣心不在焉,那位領頭的,黑色長發散在肩頭的負劍仙人,卻並沒有在意,換句話說,這位仙人的臉上,是一種漠無人氣的冰冷與漠然,整個人仿佛是一把出鞘的劍一般冷冽銳利,簌玉閣前來迎接的修士齊齊地避開了這仙人目中的鋒芒,不敢與他對視。
“這一次,竟然勞煩長空首座前來,真是我等的榮耀。”那青年也下意識地避開了這位仙人的目光,低頭恭敬地說道。
這位仙人號長空仙君,本名已不可考,據說當年大道未成之時,得南沉帝君青眼,修煉了帝君座下劍訣,雖沒有師徒之名,然而卻習得了南沉帝君的少半的道法,自從劍訣大成便打遍修真界再無敵手,前幾年領凌雲宗羅天峰首座,震懾西北,無人敢掠其鋒芒。
只是那羅天峰並不在凌雲宗的山門,而是相隔極遠的重要的道場,這位長空仙君素來一心向劍,隻做震懾,連本峰的瑣事都不聞不問,這青年實在想不明白,這位首座為何會出現在此地,心中不知為何,升起了一種令人不安的想法,他便硬著頭皮強笑道,“晚輩簌玉閣華陽,恭請諸位隨我……”
“走吧。”長空仙君漠然地說道。
他的身後,一乾凌雲宗弟子的臉上,帶著冰冷的神色,微微打量這名青年。
魏無傷目中一閃。
長空仙君,這幾人她頗有接觸,是個修煉狂人,也是個打架小能手。
這廝如今已是太乙巔峰,還好意思欺負小輩,凌雲宗前來的這些弟子之中,沒有未與這廝動過手的,長空仙君也是個奇葩的存在,為了鬥劍打架,自己約束了修為,然而他的劍訣確實有十分可怕,就算他將修為將至化神,這凌雲宗的弟子們也被他追著砍得哭得喊娘。
魏無傷被這廝捅了一劍,若不是那位端木首座的靈丹確實不錯,她只怕就要去過奈何橋了。
不過被捅了一劍的同時,能給了這位長空仙君一斧子,拚了個兩敗俱傷,魏無傷覺得這還是很劃算的。雖然從那以後,長空仙君對她更感興趣,不過有修桐這麽一個同樣愛劍的狂熱粉絲在,這一路魏無傷被長空仙君逮到的機會不多。
如今這般冷漠,大抵是因為這華陽的相貌與修桐相似,仙人也是人,哪怕長空仙君再無情,也更喜愛與自己經常打架,光明磊落的修桐。
而且,魏無傷摸著下巴就覺得,只怕偷偷坑害凌雲宗的宗門,與這簌玉閣脫不了關系,不然憑那位凌雲宗掌教八面玲瓏的模樣,難道不知道這長空仙君是個什麽德行,叫他還這喜慶地兒拉仇恨?
“是。”那華陽微微一頓,卻也知道長空仙君不好惹,只能低頭虛引,自己飛到了前方領路。
“那是誰?”長空仙君微微側頭,看向魏無傷等人。
傻子也能看出來修桐與華陽之間的問題。
“雖然並不能夠認定,不過應該與我師兄有幾分淵源。”蘇蘇此時立在修桐的身後,笑容和氣的青年微微俯身,低聲說道,“若是之後,我等與簌玉閣有了衝突,隻請仙君見諒。”他微微一頓,目光落在手握劍柄,目光複雜的修桐的身上,見他微微頷首,便咬著牙說道,“未免拖累仙君與諸位道友,我等此時便脫離凌雲宗,絕不叫凌雲宗為難。”
“既然與我前來,自然不會叫爾等叫人任意欺凌。”長空仙君卻有些冷漠地說道,“難道簌玉閣,還有叫我避在一旁的資格不成?”見眾人不說話,他便冷冷地說道,“有何爭執,我接下了,若誰有疑問,便來問我。”
問你,問你就得叫你給上一劍吧。
魏無傷遠目了一下前方,深深地感慨了一下,之後感激拱手道,“多謝仙君。”
長空仙君摸著手中的仙劍,看都沒看魏無傷一眼,一臉的冰寒。
“況,我等前來,本就與簌玉閣有話要問。”劍仙都這麽不把人放在眼裡,魏無傷都習慣了,此時便聽到另一位仙人冷淡地說道,“掌教真人前往仙界,得帝君手中的河圖洛書驗算天機,得到了一個模糊的卦象。”
“什麽卦象?”敢在這裡說這話,只怕周圍已經被完全禁止,魏無傷也不擔心,本著八卦不要錢的興奮思想好奇地問道。
“雖天機混沌,可是我們在簌玉閣之中,見到了巨大的魔影。”這仙人淡淡地說道,“就算與凌雲宗爭鬥不是簌玉閣的本意,可是這其中必然有所關聯。至於若真的與其有關,”他目中一冷,沉聲道,“就不要怪我等心狠手辣!”
簌玉閣萬載之前,是與凌雲宗齊名的大宗,這些年來雖然被凌雲宗壓製,卻也是函元界數一數二的大宗們,其中仙人無數,若不是這一次真的將凌雲宗惹急了,凌雲宗的修士也未必願意這樣與簌玉閣對上。
“就咱們這點兒人,似乎不大夠吧?”魏無傷的目光,落在那遠方綿延了萬裡的殿宇之上,就見無數的仙人修士出入雲空,好一派泱泱大宗的風范,回頭再看看自己這點兒人,嘴角一抽,慢慢地問道,“莫非,咱們是敢死隊?”
“胡說八道!”一旁偷聽的陳青,見成空仙君臉色冷酷,可是眼角都在抽搐,忍不住給了這熊孩子一個狠的,隻抽得魏無傷抱著腦袋委屈的不行,這才抹了一把汗賠笑道,“對不住,這孩子有點兒傻。”
“話糙理不糙。”長空仙君卻慢慢地在陳青扭曲的目光裡微微頷首,說道,“其實,這麽理解也可以。”可不是身先士卒的敢死隊麽,這簌玉閣真有個問題,憑他一人,確實能攪得簌玉閣大亂,不過要說這其中會完全不折損弟子,便是長空仙君已入太乙,也無法保證。
簌玉閣之中,不提如今的百裡閣主,便是背後的長老,也有數人進階上位仙人,他雖然能夠一劍抵禦數名同階,不過誰會保證,這其中有個不要臉的,專門衝著低階弟子下手呢?低頭想了想,長空仙君便對淚流滿面的陳青認真說道,“吃頓好的吧。”
陳青覺得凌雲宗簡直不能更討厭!
現在拆夥兒行不行?!
魏無傷卻很滿意,摸著手中的戰斧微笑說道,“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凌雲宗與簌玉閣要是你好我好大家好,那他們還尋個屁的仇啊!有道是渾水摸魚,不外如是,心裡心潮澎湃,魏無傷便低聲與沉默中的修桐小聲建議道,“不然,先綁了他?”
她的目光,隱蔽地落在了前方那華陽的身上。
“再等等。”修桐也不知華陽的來歷,此時便低聲道,“不管如何,他不是虛靜散人。”冤有頭債有主,若是隨意傷人,他與邪魔外道又有什麽不同?
“邪魔外道”的魏無傷默默地退散了。
眾人心中都在戒備,破開了雲海飛行了許久,這才落入到了簌玉閣之中,一進入此間,魏無傷就見無數的樓台依山傍水,這簌玉閣竟是一片的奢華美景,與凌雲宗那般凌然的氣息完全不同,仿佛身在此間,如同是在園林之中。
目光落在了那些生長在浮空小島上的瓊花寶樹,魏無傷隻覺得這宗門之中,有一種悠然的感覺,然而卻始終覺得這簌玉閣不如凌雲宗與自己來得有緣,便隻無聲地與同伴立在一旁,不多時,便見那一座寶光閃耀的殿宇突然殿門大開,其中數道靈光瞬間便落在了眾人之前。
靈光隱隱浮動之中,魏無傷便見其中現出了幾名風姿卓然的修士的影子。當首一人一身紅衣,身背一柄巨大的戰刀,然而卻面容仿若美貌少年,一身仙靈之氣在這人身上跳躍,神采飛揚。
“百裡閣主。”長空仙君微微頷首。
“沒有想到,竟然是你前來此處。”這位簌玉閣的閣主似乎與長空仙君關系頗為熟悉,此時說話態度隨意的很,目光落在凌雲宗的弟子的身後,之後目光又落在了魏無傷等人的身上,突然皺眉道,“好厚重的血光。”
“你閉關兩千年。”長空仙君突然冷冷地說道。
“兩千年,能夠進階太乙,我已經很滿意。”這位簌玉閣閣主便頷首道,“本以為我這一生,都會困頓玄仙再無存進,若非當年嚴道友指點迷津,我也不會有所成。”說完,他便拍了拍背後的戰刀,與長空仙君仰首挑釁道,“改日,你我再戰?”
“可矣。”長空仙君的眼睛亮了。
這二位越說越黏糊的同時,魏無傷便見這位百裡閣主身後,一名臉色蒼白消瘦的中年修士,臉色不怎麽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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