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接二連三的腳步從走道外傳來,一個個天威衛衝入了房中。
“快快快,圍起來!”
“先斬掉他的雙手。”
“焦大人不好,火勢蔓延過來了!”
桃園堂二樓中,熊熊烈火吞噬一切可燃物,木頭漆料,簾布薄紗都在烈火中奉獻短暫的生命,沈玉嘉此事的狀態,也如同一件可燃物,他身上的血衣被焦茹劃出一道道口子,耳中嗡鳴鳴的聲音仿若火聲,又似人在嘶吼,大火的濃煙,熏得他視野模糊,高度的火溫,逼得他汗流浹背。
一名天威衛躍起一刀豎斬而來,沈玉嘉下意識的揮刀格擋。
“當”一聲,火星四射,沈玉嘉被對方一斬之威,逼得連退三步,未等他站穩腳跟,身後有一名天威衛揮刀劈來,他剛忙揮刀反擊,兩人拚了一刀,各自退開一步,不給沈玉嘉喘息的機會,有一名天威衛仗劍攻來。
“沈玉嘉,你已經無路可走,扔掉武器,我饒你不死!”
焦茹冰冷的聲音傳入沈玉嘉的耳中,也不知他有沒有聽到,反正現在他只會一味的揮刀再揮刀。
焦茹怒極反笑,雙劍齊出,攻向沈玉嘉。而沈玉嘉毫不防備,雙刀同時揮出,隻聞“當當”兩聲,焦茹的一把長劍和沈玉嘉手中的齊明刀同時應聲而斷,留在他們手中的,只有遊鯊劍與墨沉刀。
兩人一擊分別斬斷了對方的刀劍,焦茹眼中寒光四射,遊鯊劍快若閃電的在沈玉嘉肩頭留下一道深入一寸的傷口,隱約可見白骨露出。
墨沉刀雖然削鐵如泥,然而卻只有七寸長,反觀焦茹手中的遊鯊劍,將近三尺,一寸長一寸強的道理誰都懂,然而,當一個人放棄防守,拚死反擊時,這點長度根本無法佔據優勢。
肩膀上的傷勢沒有讓沈玉嘉退後半步,反而用盡渾身力氣,撞到了焦茹身上,這一刻,焦茹眼眸陡然大睜,她低頭一看,發現沈玉嘉手中的墨沉刀已經刺入她的腹部,未等她來得急掙扎退開,沈玉嘉一手攬住焦茹的身體,兩人就像是一對相愛的情侶般,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啊!”一聲長吼,沈玉嘉推著震驚的焦茹,向著熊熊燃燒火焰的木牆衝去。
“嘭!”
燃燒許久的木牆,早已經脆弱不堪,在受到沈玉嘉和焦茹的撞擊後,直接爆碎破裂,飛濺出無數的花火與硝煙。
焦茹的視野中,星火之光宛如高天銀河,數之不盡,忽而,四周光線黯淡,轟隆隆的雷鳴在夜空閃耀出一條條銀蛇,冰冷的雨滴,大顆大顆的敲打的臉上,時間就仿佛靜止一般,一切的聲響全部消息了,隻留下眼前閃現的一幅幅畫面。
“噗!”
兩具身體相擁著,從樓上墜落而下,在接觸地面刹那間,焦茹眼前一黑,一股鮮血從紅唇裡噴出。
爬在焦茹身上的沈玉嘉,顫顫巍巍的撐起身體,拉下臉上的口罩,望著身下嫵媚可人的焦茹,他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有氣無力的道:“若是可以,我真的不想與你為敵!”
隨著胸口的劇烈起伏,焦茹咳嗽喘息的嘴中,湧出一股股血水,在大雨瓢潑裡,瞬間衝到身上與發梢中,淒然的面容讓沈玉嘉想到了一句詩詞。
“香消玉碎佳人絕,粉骨殘軀血染衣!”
幽幽一歎,沈玉嘉不忍再看,他抽出墨沉刀,拿起遊鯊劍,艱難的爬了起來,一步三搖的向著桃花深處走去。
“大人,焦大人!”
桃園堂二樓,十幾名天威衛跳了下來,扶起焦茹查看傷勢,可是現在焦茹的狀況太差了,先被沈玉嘉捅了一刀,後被他作為肉墊,從二樓上狠狠摔下來,不死已經是萬幸了。
“不……不要放……過沈玉嘉,快……追!”焦茹一邊咳血一邊艱難說道。
十幾名天威衛看到焦茹的情況,心下大駭,留下兩名天威衛扶起她,就爬上戰馬,向著桃園林外衝去,剩余的所有天威衛,分別開始搜索四周,勢要抓住沈玉嘉,否則若是焦茹不幸死了,他們可就全完了,唯有抓住他,自己才不會被追究。
暴風雨把一顆顆桃樹上的花瓣打落在地,形成一條條粉紅小溪流,雷鳴之聲在天空轟隆作響,電閃雷鳴。
沈玉嘉視野中一片模糊,耳中只有嘩啦啦的下雨聲,他的情況比焦茹好不到那去,身上到處是刀傷,血水染濕了衣裳,腦中一片眩暈,右邊膝蓋已經被摔破,左腳有被焦茹刺中一劍,面前能支撐身體前行,已經是他的極限了,用不了多久,他變會失血過多,而昏死在桃園林中。
“嗒啦嗒啦”的馬蹄聲傳來,之前跑進桃園林中的踏雪走了出來,依偎在他身邊。
沈玉嘉深吸出一口氣,抓住踏雪背上的馬鞍,想用力爬上去,力量卻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渾身無力的摔倒在地。
“他在前面,快!”
隱約間,沈玉嘉聽到雜亂的腳步聲靠近,待他想睜開眼睛時,眼皮卻沒有聽他的指令,而重重的閉起來。
華永冒著大雨,快馬加鞭一路衝到桃園林外,看著瓢潑大雨中的桃園堂裡,大火熊熊,他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看來武飛虎他們也中了埋伏,華永你傷勢未愈,小心點。”冷二面無表情的說完,一腳踏在馬鞍上,身形宛如大鵬展翅般,直接躍上了桃園堂二樓中。
華永看了一眼身後的大批追兵,不再逗留,縱馬衝入了桃園堂中。
此時桃園林外,陶大單騎守立門前,望著前仆後繼衝來的人馬,面上的表情就如冰冷的雨,無喜無悲。
“銀花,你一大把年還跑出來幹什麽,在雍州頤享天年不是很好嗎,出來也就罷了,還跑來以大欺小,殺我弟子,連累我不得安寧,我的身子骨可不如你啊!你就不能消停一下嗎?”說話的是一位頭顱光亮,留著三縷長須的健壯老者,在光頭老者說話時,身後的大隊人馬也默默的停在老者身後。
“禿老鬼,二十年不見了,你的人就和你的頭一樣,毫無長進啊。”陶大冷笑道。
“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談什麽長進,沒退步就已經算不錯的了!”
鬼手說完,冷哼一聲,又道:“怎麽樣,過兩招?”
“你可別後悔!”
陶大老眼陡然凌厲無比,鬼手同樣微眯雙目,眼中寒芒四射,兩人不約而同的跳下戰馬,陶大持劍,鬼手拖著一把大環刀,在即將靠近對方的時候,揮刀舞劍,刀劍碰撞的聲音,就宛如天上閃動的雷鳴,震懾每一名觀戰者的心房。
鬼手橫劈一刀,震退陶大後,他一躍而起,手中大環刀高高舉起,就宛如一把天刀衝天而降。
老對手的實力,陶大十分清楚,他不敢硬接,選擇閃身躲避,鬼手一刀落空,大環刀在地面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跡,削出一片濕漉漉的泥土,飛濺向陶大。
在陶大伸手護眼間,鬼手剛猛無匹的一刀再次劈來,陶大手中的長劍忽然就似一朵綻放的銀花,鬼手眼見著一幕,深知這一刀下去,劈不劈的中陶大還只是五五成,而他百分百要付出一條胳膊的代價。
鬼手立即收刀擋劍,陶大手中長劍在大環刀上碰撞幾下,卻無法傷及鬼手,兩人都是老江湖,對戰的次數已經不下百回,都無比熟悉對方的招式與絕技,兩人實力可以說是旗鼓相當,想要取勝也不會等到今天了。
然而,兩人才大了三十回合,隨著一聲“當”,陶大手中的長劍應聲而斷。
“哈哈,銀花你的遊鯊劍呢,是不是早就丟失了!對了,你不是還有墨沉刀嗎?我倒要看看,你的小黑刀能否把我的大環刀給劈斷,先告訴你,我的這把刀,可是玄鐵打造的!現在就讓你嘗嘗它的力量。”
鬼手大笑一聲,招式越來越猛,逼得陶大連連後退。
“當!”一聲,陶大手中的斷劍再次被劈斷一截,現在長度還不足原來的三分之一,比墨沉刀都要短小。
“夜戰八方,力劈華山!”
鬼手刀式一招強過一招,招式變化萬千,能守能攻,剛猛沉烈。反觀陶大,只能一味的防守倒退,如此下去,早晚會敗在鬼手手中。
此時,桃園林中,華永見到一幕他完全不敢相信的場景,他跟著桃園堂的腳印而來,深入桃樹林中,所見到的,居然是一匹黑馬,把一個個天威衛活活踢死的場景。
烈馬不是沒見過,華永小時候就見過當時玉門守將,顏炎的戰馬砂風,那匹馬神勇無匹,人與牲畜都不敢靠近,否則就要被它踢飛,也只有顏炎才能乘坐,之後在顏炎死後,這匹馬也年老力衰,不久便跟著去世。
相比於砂風,眼前這匹黑馬更加的恐怕,它不僅踢人,還咬人,一口咬住一名天威衛的頭髮,瘋狂的搖擺頭顱,把那名天威衛拖來拖去,甩來甩去,撞死在一顆桃樹根下。
華永只是震驚了片刻,當他看到黑馬旁邊躺著的人時,立刻不淡定了,這人雖然渾身血泥不滿,面容已經有些看不清了,可是手中緊緊握著的墨沉刀,就正面了他的身份。
“二公子!”
華永大喝一聲,從馬背上一躍而起,手中長劍宛如飛舞銀蛇,刹那間便取掉一名天威衛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