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沈小子,你可真是神小子啊,這都不死!”白發老者翻看著沈玉嘉的傷勢,搖頭笑道。
“不過也快了,就算再多的人參靈芝,也拉不回你這條命了!這藥鋪的庸醫真是夠笨啊,皮外傷用你的縫補法,倒是可以極快止血愈合,但是你傷到了胸腹,這淤血全被壓在裡面,你到現在不死已經是仙尊護佑了!”
白發老者說完,指甲一擰,頓時,縫合在沈玉嘉胸口箭傷的細繩別全部斷裂,而後白發老者一掌壓在傷口四周,頃刻間,一串淤黑的血水濺射而出,隨之沈玉嘉渾身一顫,整個身體都劇烈都動起來。
“吸氣……呼氣……再吸氣……對,對,呼氣……嗯,再吸氣……”白發老者低頭湊近沈玉嘉耳畔,慢慢的說著。
說著他的聲音,他的手掌也十分有節奏的忽高忽低,連同沈玉嘉的胸口也在一高一低,一股股黑血從傷口裡流出,漸漸的,黑血便暗紅,最後終於恢復了血紅。
沈玉嘉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表情漸漸猙獰痛苦起來,見到此景,白發老者不僅不緊張,反而笑了笑,抽回手掌,在袖口裡摸出兩個小玉瓶子,一瓶到處一粒藥丸給沈玉嘉喂下,另一瓶到處一些棕色的粉末,灑在了沈玉嘉胸前傷口上。
“為了就你這小子,老道我真是虧大了,但是老道又不想讓徒兒守寡,內疚一輩子,只能便宜你小子了!”
白發老者說完,突然一掌狠狠拍在沈玉嘉胸口上,這一掌的力敵似乎極大,直接把沈玉嘉的胸腔壓下去了三成,骨頭和床板都在這力量下“咯咯”作響,而沈玉嘉整個人完全痙攣起來,顫抖不止,突然間竟睜開了眼睛,長大了嘴巴,似乎想要大叫出聲。
“現在還不是你醒的時候,給老道睡下吧!”
白發老者一揮袖袍,剛剛睜開眼睛的沈玉嘉竟老實的閉上雙眼,而後白發老者繼續使力,但這一次,他壓的不再是沈玉嘉的胸口,而是雙肩,從雙肩骨骼上,一路按壓到十指,在到腹部,大腿,小腿,腳掌,脊梁,甚至天靈蓋,無一處沒被白發老者按壓的。
“這是還你太極之恩,今天你便老實的睡著吧,明日老道再來。”
白發老者說完,轉身離開了房間,他行走的步伐看似緩慢,但竟宛如縮地成寸,平常人要走十步的距離,他似乎隻用了五步便走完了,並且行走夾風,衣衫飄飄,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氣態。
趙穆和華永還在院子中談論,似乎沒有注意到剛才有一個老者從距離不到五丈的屋子裡走出,隨後大搖大擺的離開了後院,徹底消失無蹤。
秋風一過,滿目金黃,青石坡已經變成了黃土坡,而在坡下三裡外,梁軍軍營中,操練散亂,巡邏怠慢,將士們蕭條到了極點。
顏芷綺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幕,是心癢難耐,恨不得揮軍撲下,滅了這個軍營,可是她知道事若反常必有妖,這幫將士雖然曾經是雜牌軍,可是他們卻有一個統帥名為秦鍾,顏芷綺不相信,因為秦鍾不在,他們就恢復成了雜牌。
可是現在已經由不得她了,糧草告急,只能維持兩日,而且近日來,將士們都是喝稀的,已經出現不少怨聲,河陰縣的百姓又有大部分拖家帶口,攜帶糧食離開河陰了,顏芷綺沒有阻止,梁軍更是樂得接受,只要確定戶籍,甚至還幫他們辦理路引,讓他們安然離開,再無擔憂。
無法在河陰百姓家裡取得糧草,顏芷綺根本無法渡過這一關,現在對方露出這等大破綻,能不勾起她的戰鬥欲望嗎。
“傳令全軍,將最後的糧草全部分給將士食用,召回童奇,準備決戰!”
徐江聞言一陣,他沒有提議拒絕,因為他也十分清楚己方的情況,再拖下去對他們更不利。
吩咐下去後,徐江回到顏芷綺身邊,問道:“要如何攻打?”
“敵軍明面怠慢,實則每一處崗哨,每一個士卒站的位置,都是極為講究了,只要站起來,頃刻便可成陣,所以那些怠慢的敵軍我們不必理會,直接全力攻打主營!”
“可若秦鍾還在軍中,而且不在主營如何是好?”徐江說出了顧慮。
“有這些顧慮,不如拚死一搏,我們已經沒有機會了!”顏芷綺面無表情道。
“末將明白了!”徐江慎重的點點頭。
兵貴神速,此刻顏家軍沒有時間慢慢悠悠的和梁軍耗下去,三個時辰後,童奇率領駐守在黃河邊的大軍便趕了回來,兩軍一回合,便是浩浩蕩蕩的向著梁軍軍營鋪蓋而來。
“咚咚咚咚……”
梁軍軍營中,鑼鼓金鳴,號角四起,之前還是怠慢悠閑的梁軍,突然就振作起來,一個個如臨大敵的排成陣形,堅守在軍營中,等候命令。
顏軍方陣,大軍未到,器械先行,百門砲車在士卒們的推拉下,緩緩而行,井闌攻城弩接連行至,三千火槍兵緊隨在後,左右兩翼兩千火槍騎兵時刻捍衛,將攻城器械牢牢保護起來。
“顏芷綺果然坐不住了!”
秦鍾沒有離開,此刻他就在軍營右翼處,拿著望遠鏡觀察顏軍一舉一動。
“大將軍,這一次顏軍糧草絕對耗空了,恐怕顏芷綺已經將糧草全無的事請告知了全軍,現在他們是破釜沉舟,悍勇無匹,我們不可硬碰,應當死守啊!”一名將領提醒道。
“死守!”
秦鍾冷笑一聲,道:“若是城牆關卡,或許我真會死守,可是你看他們的陣形,器械在前,將士在後,明顯要頃刻間毀掉這一排木牆,等到那時候,兩翼火槍騎兵變會迅速攻至,到時候前營定會失守,而前營一旦失守,在敵軍火槍下,我軍便是土雞瓦犬了!”
秦鍾這話沒有示弱的意思,完全是事實論事,沒有木牆抵擋,就算巨盾兵能當下火槍,但是能當下其余的槍騎嗎?而有巨盾在前面阻擋,他們後面的大軍攻不上前,定會自亂陣腳,屆時就算兵力懸殊,也難以勝利了。
“現在我們不僅不能死守,反而要比他們更加勇猛的反殺上去!”
聽到秦鍾的話,一些不知道他早已經定下計劃的將領都是大吃一驚,反殺上去!如何反殺?巨盾兵行動太慢,而且正如秦鍾考慮的那樣,巨盾在前,後軍便無法衝殺,如果讓巨盾對上敵軍的長槍,樸刀,那簡直是送人頭啊。
“藍先生,白衣可準備好了?”秦鍾沒有和眾人解釋,而是先問了一聲身旁的藍先生。
藍先生點點頭,道:“早已準備就緒,就等大將軍一聲令下了!”
“好!”
秦鍾大笑一聲,大手一揮,喝道:“就讓黑顏婦見識一下,我秦鍾的八千白衣!”
“殺……!”
震天的殺聲,突然從梁軍軍營中傳出,緊接著軍營大門敞開,湧出一波波身穿白衣,頭系白巾的士卒,他們沒有騎馬,全是步行,人手一刀,瘋狂殺出,殺聲震九霄。
“嗯?”
別說是顏軍這邊的將士愣住了,就連秦鍾揮下不少將士都是一臉疑惑不解。
“顏芷綺可以破釜沉舟,我秦鍾便還她八千死士,大梁天恩,先帝有靈,陛下定會助我軍大破敵軍!”
顏芷綺沒想到秦鍾連這等絕殺都用出來了,她的大軍如果說是因為糧食所迫,變得比平日裡悍勇一倍,那秦鍾的白衣,便是用耿耿忠心,不懼生死的忠烈之士,將將士的士氣攀升到了頂點!
平日裡,根本無法集中如此多的死士,但是現在不同,李曄才剛剛去世,秦鍾完全可以借助這個機會,集中大軍裡忠烈之士,沒有算到這一點的顏芷綺,正如秦鍾所說那般,還是太嫩了!
“火槍步兵引敵,衛兵護衛,砲車攻營,火槍騎左右散開,夾攻白衣!”
頃刻間,顏芷綺連連下達了五道命令,顏軍各營立即執行起來,轉眼間,火槍齊發,一排排子彈眨眼間便擊翻一片片白衣。
可是,這些士卒的白衣下,竟然都穿著軟甲,就算被火槍打倒在地,只要不死,那怕是傷了雙腿,也要咬著到一點點向著他們爬過來,拚死的決心一點點在顏芷綺的大軍中埋下了敬畏,佩服,甚至恐懼。
“殺!”
白衣揮舞戰刀,不懼生死的撲衝而來,眼看便衝到近前了,這時候八千白衣還有六千多人,而顏芷綺的大軍前方是攻城器械,弓弩都在中軍,刀槍則在後軍,而要對抗這些白衣,沒有刀槍怎行。
“調動樸刀長槍上來引敵,衛兵全員上陣拖延時間!”
顏芷綺飛快下令完,同時在梁軍陣營裡,弓騎殺出,朝著他們頭頂射出劈天蓋地的箭雨。
白衣在前,衛兵在中,後面的火槍兵根本無法發揮威力,這時候箭雨來襲,沒有了衛兵的保護,火槍兵徹底的暴露在箭雨之下!
“不好!將軍快撤吧!”徐江大驚失色道。
顏芷綺毫不理會,手握令旗猛力一揮,喝道:“火槍、弓弩、變陣萬矢,樸刀順勢而上,持盾掩護!”
雖然顏芷綺下令速度極快,火槍和弓弩兵也立即變陣,變成一條條如箭矢的陣形,樸刀兵就從箭矢中間的縫隙裡衝了上來,可是未等樸刀持盾掩護,前面的衛兵、火槍兵,甚至敵軍的白衣,都在對方騎射的箭雨下,死傷大片。
對方竟然毫不理會白衣的傷亡,箭雨層層襲來,後方梁軍的大軍已經盡數出營,排兵布陣緊逼而來,大軍每衝一步,擂鼓助陣,殺生震天,前面萬馬奔騰,左右兩翼巨盾包圍,似乎要將顏芷綺的大軍一口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