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街道上,躺了一片屍體,楚苓君踏著滿地的箭矢,走到一名倒在屍體與血泊中的將領面前,蹲下來一手抓住將領的臉頰,用力一扯,頓時,一塊人面皮出現在楚苓君手中。
“果然是你啊,龜兒子!”
“咳咳……沒想到,你居然會在這裡!”青年手指夾住胸口上的一根箭矢,顫顫巍巍的說道。
“這是我們第二此見面了吧,不過,對我而言,卻是第一次,真不知道現在你這張面孔是真是假。”楚苓君拿出一柄匕首搭在青年臉頰上道。
青年聞言一顫,驚道:“你敢殺我,王爺絕不會放過你的。”
“他難合不了我,但我也不想殺你,畢竟你腦袋裡裝的東西,很重要。”楚苓君說完,起身道:“帶他下去。”
此時在楚苓君四周,已經出現上百號人,他們都是身著西齊軍的軍服,用的也是西齊弓弩,所以那怕被西齊軍看到,也不會其疑心。
雖然楚苓君料事如神,可她也不會膽大到自身跟隨沈玉嘉出征,她雖不像擁有神衛營的龐昂這般厲害,但她的人,也遍布天下,只要一聲令下,隨便在哪座大城裡,都能召集上百號人,這便是權力,當年她父親留給她唯一的東西。
只是,知道她實力的人少之又少,而恰巧,這個龜兒子便在龐昂那裡得知此女的可怕,也就是為什麽,在發現這個小卒子竟然是楚苓君後,他的第一個念頭,便是逃跑了。
“小姐,事請已經處理完了,我們要不要立即離開?”老者出現在楚苓君身旁詢問道。
“離開作甚?”
“難道您還想跟著那小子?”
“不,跟著他雖然不無聊,但他要是和龐昂正面較量,正好我不想見到那家夥,等他回去後還能活著,在去找他玩玩不遲,而現在,還是他老婆比較好玩!”
“啊這……”若不是老者知道自家小姐沒有什麽特殊癖好,恐怕聽到這話後,定要懷疑什麽了。
“金老,你收拾一下,回家吧。”楚苓君突然說道。
金老聞言一呆,旋即點點頭道:“老奴不在,小姐可要多保重啊!”
“放心,有顏大元帥保護我呢!”
金老知道現在小姐已經能在元帥軍裡站穩腳跟了,就算不借沈玉嘉這層關系,單憑小姐的才智,顏芷綺也不會棄之不用,只是屈居人之下,實在不是小姐的作風,但她既然這樣選擇了,金老也無話可說,但心裡終有一些疙瘩糾結的他有些難受,因為他無論怎麽看,都發現小姐對那叫沈玉嘉的臭小子,似乎太另眼了。
北門外,戰事已經接近尾聲,就算河東軍還有五萬之眾,可缺少了主帥坐鎮的情況下,軍中混亂一片,加上西齊三千火槍兵步步橫掃而來,若是再不投降,恐怕真要見閻王了。
“報告大元帥,敵軍營地已經被我軍攻破,用不了多久,我軍便贏了!”
“不可大意,越是最後關頭,越可能發生異變,傳令全軍,把持軍紀,若有妄動者,貪功者軍法處置!”
“是!”
待將領下去傳達命令,顏芷綺已經轉身,看著黎明中的洛陽城,結果了半個月的圍困、戰火,此時的洛陽城,早已不複曾經的輝煌,倒塌的房屋,渺渺的濃煙,如螻蟻一半,躺倒在街道中的傷兵和屍體。
這一戰是最難預料的一戰,也是顏芷綺打過最辛苦的一戰,經歷了這一戰後,就算她的兵力沒有損傷多少,並且得到了彭志的增援和這些俘虜,但要繼續作戰顯然不可能了。
從北蒙攻打幽州開始,大齊便陷入了戰火中,長達五年之久,傷亡的人數難以查明,無論是人口,經濟都受到了沉重打擊,若不停戰,休養生息,恐怕這片江山真要徹底毀了。
洛陽戰事,在以最快的速度傳遍天下,從西齊軍逼近函谷關開始,全天下的人都在注意著這裡,之後陸續的震驚情報傳來,讓那些大勢力是又驚又喜,同時也深深的忌憚了。
天下大亂,有很多人都想出來分一杯羹,一些狂徒更是直接集結一幫屬下,殺了縣官佔領城鎮,若是朝廷來攻打他們,他們便在縣城裡大肆搜刮,逃到山裡做山大王,若是沒人來理會他們,他們便可以將此地作為根基,想四處發展。
像這樣的情況,各地都在發生,不過大多數都被朝廷給打壓下去,運氣好的可以淪為山賊土匪,等著詔安,而運氣差的,直接被滅了。
所以別看只是洛陽,只是豫州成為主戰場,但照樣給一些偏遠地區引來戰火,讓天下百姓的生活迎來沉重打擊。
在荊州,有賀家坐鎮,尋常匪徒不敢猖狂,在梁州,也有李家的族人在維持,可揚州呢,那裡是東齊和梁國的主戰場,結果那一戰,揚州這個富甲天下的地方,也受到了沉重打擊,冀州最為抵抗北蒙的戰場,自然不好過,可以說,顏芷綺若是繼續打下去,就算將大齊的天下收服回來,恐怕也是白白送給蒙古了。
長安,皇宮大殿,龐旭高坐龍椅上,沉思許久,方開口道:“天下乃是朕祖輩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朕心思早些收回,決定繼續派軍征討,諸位愛卿可有異議?”
下方大臣無不低首不語,他們心知繼續打下去,恐怕真會出大事,照成百姓不滿,農民起義的話,可真不妙了,但是小皇帝的心情大家也能理解,誰不想成為天下主宰,雖然傳聞小皇帝當年在汴梁時,對爭奪皇位一事毫不關心,不過這也是他沒這實力,若他像前幾位皇子那樣,有人脈,有手段,怕是早就參與進去了,又何苦等那些皇子鬧得天下大亂後,迫不得已跟著太上皇到此,坐上這一州之地的小皇帝。
但現在的龐旭成熟了,野心也大了,想要奪回大齊江山了,並且還十分接近成功了,試問,那個男人在洞房花燭夜,把新嬌妻都剝得光溜溜了,正要挺槍上馬時,這時候你突然闖進來,叫他等等,不是明擺著和他對著乾嗎。
但偏偏,就是有這種人。
“臣認為,當務之急,還是取回民心,恢復生機,換豫州百姓一個太平日子,等過了三五年,休養生息之後,再戰不遲。”沈傅走出一步,轉身朝著龐旭恭敬道。
“沈相的顧忌朕也知道,不過朕認為,天下本就是大齊的,子民自然也是大齊的,雖然被梁賊插入,但只要將梁賊驅趕,民心自然回到大齊,又何須再安撫呢,而顏元帥已經取得洛陽,先得降將彭志三萬兵馬,後的尹賊河東軍數萬俘虜,此時只要將他們派到前線,強攻逆賊之所,再由顏元帥主力兵馬收服,如此要在一兩年內,奪回我大齊天下又有何難!諸位愛卿覺得呢?”
聽龐旭這話,下方百官大部分都是恭敬稱是,而沈傅眉梢一皺,以如今龐旭的心智,不可能不知道他說的民心,根本不是什麽虛無縹緲的愛國之士,而是被戰火奪去家園,奪去親人的心,這些心若是不及時安撫,反而割一刀,再撒把鹽,可想而知會在未來演變成什麽樣。
沈傅目光掃了四周的大臣,頓時,這些大臣無比低頭不敢正視他。
“看來,小皇帝是把位子坐的越來越穩了!”
沈傅心裡冷冷一笑,突然走到堂中,雙手恭敬的朝著龐旭叩拜一禮,隨後取下烏紗,放到地上,再次一叩首道:“臣全力輔佐陛下,將心放於社稷,只可惜,心易冷,無人撫,臣再三考慮,決定還是告老還鄉,也好讓更有能力之士,輔佐陛下!”
“沈相,使不得啊!”
滿朝文武看到沈傅這舉動,不由嚇了一跳,紛紛出言阻止。
龐旭也是呆了呆,深深的看了沈傅許久,才皺眉道:“愛卿正要辭官?”
“望陛下恩準!”沈傅叩首道。
龐旭仰頭靠在龍椅上,閉起雙眼擺擺手,一副十分不忍的道:“如此,沈相可有相中的園林?只要你開口,朕一縷贈送。”
“多謝陛下的美意,臣已經決定,有生之年要好好看看世間的名川大山,所以已經決定不會在一處地方久留了。”
沈傅說完,再次一叩首後,便起身甩袖離去。
朝廷中不少大臣都是沉默不語,他們有一些是沈傅的好友,卻因為沈家勢大,小皇帝明顯要壓製沈家,而不敢繼續和沈家較好,但是現在,沈傅都辭官了,他們還有什麽顧忌。
“沈相……”
“沈大人……”
十幾名老臣突然從站隊裡走出,看著沈傅的背影,有看著龍椅上的龐旭,最終還是狠狠一咬牙,一起送著沈傅離開。
“諸位大人,沈某已經不再是官,又有何顏面讓諸位大人相送啊,還是回去吧。”
“可是沈大人……”
“沈兄啊,你這又是何苦呢……”
沈傅搖頭苦笑,擺擺手道:“回去吧。”
一句回去吧,到處了無盡的無奈,或許沈傅真的有心無力的,朝廷裡,誰不知道,自從顏芷綺當上元帥後,沈傅的話語權便等於零了,無論他說什麽,龐旭都是和他對著乾,這讓那些與沈傅較好的大臣,更是不敢向他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