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層,呵呵,長期身心皆餓下的人,已經算不上是人了,屆時,他們將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就算老天爺攔著,也要被他們捅一個窟窿,不過在這之前,他們必須要有一頓飽飯和一個目標,而給他們一頓飽飯的人,便是給予他們目標的人,你說這個人會是誰呢!”
看著一臉似談笑風生的楚苓君,彭志不由打了一個寒顫,他吞了吞口水道:“唐睿應該沒這般聰明吧!”
“不,這已經算不上聰明了,而是拚命,一個拚命的人,那怕是傻子,也有靈光一閃的時候,若他這樣做了,而我們卻無動於衷,你說這後果會是怎樣的美景?”
“美個屁!”
彭志頓時心中大罵,他不是沒有被圍困過,昔年和齊國大戰,他也被齊軍圍困一個月,只是他當初沒有想過這餓的第三層,不知運用民心,只能眼睜睜看著將士與百姓一天天虛弱下去。
不過在那段日子的最後兩天裡,他看到的場景可謂是震撼心靈啊,一個過街老鼠,引得本來死氣沉沉的百姓,竟然似瘋了一般,追打搶奪,掙得頭破血流,彭志一看不妙,當今便派人將他們拉開,可是很難想像,之前還是氣若遊絲,眼看餓死的人,竟能有這股力量,將士費盡力氣,也拉不動一個人,甚至是一些老弱婦孺。
這或許是他的將士也餓到沒力氣了,彭志本來是期望後者,畢竟這樣才能讓他心裡舒服一些,可是又過了一天,竟然聽到有人吃人的驚天消息,這可就讓彭志心慌了。
好在,這樣的日子在又維持了一天后,終於援軍趕來,救了彭志和全城百姓。
也因為那一戰,讓彭志徹底和大齊乾上了,那可是他們大齊的子民,竟然圍成一個月,害的城內百姓苦不堪言,鬧到人吃人的地步,而如今,彭志似乎明白了,大齊有錯,他又何嘗無錯呢,要不是他鐵了心不屈服,只要開城投降,百姓的日子也會迎來太平了。
身不由己,這便是彭志的領悟,而現在,他似乎再次面對這種情況,只是換了一個位置而已!
“絕不能讓唐睿撐到那時候!”彭志握緊拳頭道。
“你明白就好!”楚苓君笑笑,又道:“如今民心已亂,城中守軍日夜應付,定是疲憊不堪,而我軍士氣正紅,這都多虧了彭將軍連日來的勝利!敵消彼長的情況下,要拿下許昌,需……”
這楚苓君說著說著,突然讚了彭志一句,這讓彭志有些驚愕,不知為何,心裡還喜滋滋的,可轉念間又察覺不對勁,因為這丫的老爹可是害死了他的老爹啊!
懷著複雜的心情,彭志慢慢聽楚苓君的計劃,許久之後,他才走出帳篷,看了一眼許昌城的方向,不由嘿嘿一笑。
攻城為下攻心為上,楚苓君攻城自是先攻心,而這心,有唐睿,有守軍,也有百姓。
如今許昌守軍被百姓煩得無法安寧,士氣開始底弱,戰力自是大減,不過仍有一戰之力,這時候強攻過去,對方定是要拚個魚死網破,傷亡不可估計。
而若想要唐睿投降,這顯然是不可能,他不僅和敵軍,同時和鄢國皇父有深仇大恨,不過這仇恨讓彭志很是不解,皇父遠在雍州,唐睿出生揚州,一東一西,相隔好幾千裡,怎會有仇恨呢?
排除腦中想法,彭志細細琢磨一陣,決定還是按照軍師的把法,激發民怨,裡應外合!
若是寧醜在,或許此計萬不可信,不過唐睿就不同了,他雖然是昔日的豫章郡郡守,也算一方手握兵權的大將,可現在在許昌,他只能說半路出家,跟隨他的將士寥寥無幾,軍心不穩,破綻百出。
而楚苓君說過,這幾日彭志的幾場小勝仗,不僅得了好處,同時也讓唐睿屬下大感不悅。
原因無他,唐睿以前是郡守,手握重兵,脾氣還很臭,一有不順心便喜歡大罵屬下,以前也就罷了,他的將士裡心腹極多,稍有不慎別被人打小報告,而唐睿第二天就開始給人家穿小鞋,故此敢反他的人基本沒有,而現在,若他還是這個脾氣,恐怕就要被人家反過來給他穿小鞋了!
當夜,彭志先到了一趟監牢,直到子時這才心滿意足的出來。
第二天一大早,彭志就帶著三千兵馬,壓著五百名俘虜到了許昌城下,朝著上面大喝道:“唐睿小兒,速速開門,否則將你的將士當場斬殺!”
不多時,城樓上,唐睿疾步走來,整了整頭盔,朝著下面高聲冷哼道:“彭小子,你敢!”
“有何不敢!”
彭志說著,便一揮手,頓時幾名士卒便將俘虜押到前方,舉起明晃晃的戰刀,對準了俘虜脖子,等候彭志的命令。
唐睿一看,心下大驚,暗道這彭志是要立威啊!若是這些俘虜死了,結果就會出現兩面性的走向,一面是將士怒火中燒,要和敵軍拚命,士氣自然大漲,而另一面則是士氣一低再低,低迷不振,貪生怕死,整的一個個和瘟雞一樣,這還打個屁啊。
若是以前,唐睿定然是不懼,可是現在,收下這幫家夥跟著他還沒一年,而且以前要嘛不是土匪之流,便是難民走頭無路從軍的,無論是戰力,還是軍心,都是底不可堪,若換成以前,他拿出去都嫌丟人呢。
而現在,他自然要權衡一番,才敢定奪了。
“好你個彭志,竟用俘虜逼我開城,此等卑鄙之舉也敢使出,你枉為軍人啊!”唐睿氣憤的說完,還特別偷偷注意了一下附近的將士,發現這些人不是一個個臉色發青,就是渾身顫抖,顯然是害怕到了極點啊。
唐睿心下暗道一聲“糟糕”可口中還不斷大罵彭志。
彭志和唐睿和越吵越凶,但彭志已經得到楚苓君的提醒,知道應該收手了,於是便道:“既已成俘虜,便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殺了有違天理,我實乃不願下手啊,但我家軍師有令,我不得不從,但可以給你三炷香時間考慮,待三炷香燒完,若城門不開,可就怨不得我了!”
唐睿聞言先是一驚,而後似乎想到什麽,喝道:“你家軍師藏頭露尾,但難逃我法眼,他可是沈玉嘉!”
一聽這話,彭志神色一僵,片刻後才恢復從容,哈哈一笑道:“皇父日理萬機,哪兒來的閑情與你交戰,你猜錯了。”
雖然聽到彭志說錯,可在唐睿心裡卻是對了!
“果然是你小子,真是冤家路窄啊!”
唐睿暗恨的想罷,便冷哼一聲,丟下一句“本將軍會考慮的。”便離開城樓。
這唐睿一走,立即就召集了將士商討此事,沒辦法啊,如今唐睿還沒站穩腳跟,許多事情不可能任由自己定奪,最重要的還是剛才察言觀色得知,這幫家夥似乎被彭志給嚇怕了!
由此看來,唐睿倒是有理性的一面,知道釘子不可碰。
“要不這樣,讓他們先方一批俘虜,再行定奪!”一名將領提議道。
“不可!”另一名將領搖搖頭,接著道:“若是放人進來,豈不是要打開城門,仍有敵軍進出了,此舉過於冒險,不可啊!”
“愚蠢,用繩索吊上來,隨後查清是否是我們的人,在放任回軍中,如此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你才愚蠢,這幫人說不定被敵軍蠱惑了,到時候回來,先把你給殺了,我看你死得瞑目嗎!”
“唉吆,你們都別吵了,乾脆直接讓他們殺了,一了百了。”
“你懂個屁,這就樣被殺了,軍心更不穩,到時候將士們怕淪為後塵,一個個反了怎麽辦?”
“這樣也不是,那樣也不是,乾脆投降算了!”
這人說完,其余將領同時目視他,大罵一句:“滾!”
唐睿聽著這幫人的瞎扯淡,心裡是又氣又怒啊,老子是讓你們過來是想對策的,實在不行可以同意我的意見,可老子還沒開口,你們就來一大堆你蠢我蠢,這樣爭吵下去根本沒個頭。
“咳!”
唐睿先咳嗽一聲,吸引了眾將士的注意後,他緩緩道:“命弓弩手準備,說敵軍派人冒充俘虜,逼迫我軍開城,被我軍識破,仍不罷休,想借此禍我軍心,當斬之!”
“什麽!”
眾將士一聽,都是大吃一驚,就連那個剛才說乾脆讓敵軍殺俘虜一了百了的將領,也都是臉色發青,要知道,敵人殺和自己人殺那是完全不同的感念了,很有可能直接成為千古罪人。
看著眾將士不善的神色,唐睿冷哼一聲道:“還話沒說完,你個個吹胡子瞪眼的,急作甚,等會兒高將軍你去安排精騎一千,舍去所有負重,待命城樓下,等城上弓弩發射,敵軍定會舍棄俘虜,四處逃竄,此事你立即打開城門,衝出去將人救回,但不要安排回軍中,而是關在一處,待查明身份後才可放走。”
聽到這後話,眾將士才恍然大悟,和剛才認為要成為千古罪人的神態是截然相反啊,一時間個個面露喜色,朝著唐睿又是一陣的吹噓拍馬,大讚此計高明。
要知道,許昌城外很是廣闊,從城樓上可直接觀察對方軍營,此刻敵軍軍營裡靜悄悄的,顯然沒有做好進攻準備,況且距離好幾裡,而俘虜就在城外,相隔不過三百步,若先用箭矢逼退敵軍,在派精騎將俘虜救下,前後時間用不了多久,便能打一個來回,就算把自己人射傷射死了,只要將大部分人救回來,他們也算是功德圓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