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西市,依舊如同李元霸離開之前一樣繁華,走在這喧鬧的市區,李元霸甚至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四皇叔,長安城也並沒有什麽變化嘛!”李愔一邊啃著從西市小攤上買的小吃,一邊向李元霸咕噥了起來。
“你小子,把東西吃完了再說話。”李元霸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道:“跟誰學的臭毛病?還有,你小子能不能不吃著嘴上的,還在說別人的不是?”
“就是,才買了幾塊桂花糕,都叫六哥你給吃了!”李惲手裡提著一個小袋子,看那架勢裡面倒是沒剩下多少東西。
“不就花了你幾個銅錢嗎?等回去了,哥哥我還你幾粒金瓜子!”李愔可沒有李惲那麽小家子氣。
“那說好了,回去你就給我!”李惲眼睛一亮,道:“幾個銅板換幾粒金瓜子,這買賣值了!”
“瞧你那點出息!”李愔不由得氣急:“父皇總說我財迷,我看你小子才是真財迷!”
“嘿嘿,還是六哥了解我啊!”李惲這小子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地嘿嘿笑了起來,還真是夠極品的了。
“走走走,快去匹夫閣!”
“聽說那邊有熱鬧可以看,走,快走!”
就在這時候,西市突然亂了起來,所有的人都向著匹夫閣的方向跑去。
“這什麽情況?”李恪愣了一下,說道。
“這位兄台請了,敢問你們這是去做什麽?”李元霸直接伸手抓住了一個二十多歲的,身著錦袍的貴公子,詢問道。
“哎,我說你這人……”
那貴公子裝束的家夥原本正焦急地往前衝,被李元霸這麽一拽差點摔在地上,不過當他看到站在李元霸他們身後的幾個魁梧漢子的時候,聲音卻是戛然而止:
“這位兄台,在下是要去匹夫閣!今日是程家大小姐選郎君的日子,縱然今日我們不會被選上,也要過去瞧瞧熱鬧!”
“程家大小姐?”李元霸眉頭一皺,道:“可是盧國公家的小姐?”
那個年輕公子先是點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道:“是程家的小姐,不過並非是盧國公的千金……”
“你這人說話忒兒費勁!”那年輕公子話都沒說完,就被李愔給打斷了,“什麽叫是程家的小姐,又不是盧國公的千金?據我所知,盧國公膝下只有三位公子,何來千金一說?”
那年輕公子聽到李愔好不客氣的話,眉頭皺了一下,不過他瞄了一眼那幾個漢子,頓時打消了痛罵李愔一頓的打算,而是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我可沒說盧國公家有千金!這位為自己選郎君的程家小姐,乃是盧國公的堂妹!”
聽到這話,甭說李恪他們仨,就連李元霸自己都有些被雷給劈中的感覺。
程咬金那個老貨,今年怎麽說都得四十五六了,他的堂妹就算再小也不可能小上三十歲吧?
再說了,在眼下的大唐,男女十二三歲就可以成親,怎麽可能還有老姑娘剩下來?
更何況還是盧國公的堂妹,為了能夠攀上盧國公,那前往程府提親的人還不把老程家的門檻給踏破了?
“那程家唐小姐閨名為何,芳齡幾何?”李恪詢問道。
“唐家小姐閨名為程碧婷,至於芳齡,在下還真不知曉!”那名年輕公子也有些無奈,就算這名字還是之前人家自己爆出來的。
“多謝兄台相告!”李元霸向這名公子施了一禮,便放他離去。
“那個,四皇叔,咱們要不也去湊湊熱鬧?”李惲看了看洶湧的人潮,向李元霸詢問了起來。
“是啊,四皇叔!”李愔插嘴道:“程叔叔的堂妹選郎君哎,我們不去湊湊熱鬧實在是有些可惜了!”
“行啊,反正這時間上也快到午時了,咱們晌午還沒用膳,沒準還能蹭一頓吃的!”李元霸拍了拍肚子,說道。
“嘿嘿,四皇叔原來也愛佔小便宜啊!”李愔嘿嘿笑了起來,作死地開始嘲諷李元霸。
李元霸瞪了他們一眼,道:“小子,欠抽吧你?”
“得,我不說了還不成?”李愔一邊快走幾步,一邊說道:“不過四皇叔,貪小便宜真不好!”
話音落地,這小子就像是兔子一樣往前飛奔了過去。
“這臭小子,越來越沒大沒小了!”看著李愔的背影,李元霸笑著搖了搖頭。
“四皇叔,您別生氣!”李愔聽到李元霸的話,連忙給自己的親弟弟求情:“小六就是這麽一個性子,以後侄兒會好好管束他的!”
李元霸擺擺手,道:“無妨,平日裡你們這些小子見到我,行為舉止多少有些拘謹,就只有這小子敢在我面前上躥下跳的。說起來,你們才是要好好改一改這性子才對!”
李恪和李惲相視一眼,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
匹夫閣外,現在是人山人海,幾乎把這方圓裡許的地界兒都給佔滿了。
透過人群往裡看,只見在匹夫閣外面竟然搭建了一座類似擂台一樣的建築物,看那面積足足佔了五十丈方圓,剛好把匹夫閣的大門給擋在了後面。
一個大大的“擂”字,擋住了匹夫閣的二樓。
再看那擂台的東西邊緣地界,還擺放著兩排的武器架,什麽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可以說是應有盡有。
匹夫閣三層,一個比較隱蔽的房間,這裡可以清楚地看到擂台,而匹夫閣外面的人卻看不到這個房間。
此刻,房間裡面,程咬金和他的夫人,還有一個看起來不過雙十年華的女子。
只見這女子瓊鼻長眉,一雙慵懶半張的眸子輕眯著,霧蒙蒙,偏又像是有淡淡的流光在蕩漾。嘴唇比一般女子更豐潤一些,卻讓人感覺鑲在那張鵝蛋上,出奇的契合與順眼。
再看那身材,雖說不似武順版纖腰柔弱,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的臃腫,盡管她身上穿的是華服,可是舉手投足間的那股子英氣,就好像那華服已經變成了緊身的勁裝一般。
“俺說,丫頭啊!”
程咬金穿著一身員外袍,頭上還戴著一頂不倫不類的帽子,他看著那名美女子,道:“你要不要再等一等他?說不準過幾天就回來了呢?”
那女子微微搖了搖螓首,道:“大哥,不必再等了!就算他回來了又如何,不記得小妹,還不如不見!”
“哎,你這丫頭就是太執拗了,就連那袁老牛鼻子都說,那位的命……”程咬金還想要說些什麽,這個時候那女子卻是直接打斷了他。
“大哥,這都是命!”女子微垂著螓首,手中把玩著一個錘子樣的玉墜,低聲道:“他若是還記得我,縱然是過了十年,二十年,他依舊會找到我!”
“爹,姑姑,時辰差不多了,咱們是不是應該出去看看了?”一身黑色勁裝,看起來很是精神的程處亮從房間外走了進來,說道。
姑姑!
看來這女子便是選郎君的程家堂小姐,程碧婷了。
“老二,你先出去,俺隨後就到!”程咬金扭過頭吩咐了一聲,這才對程碧婷說道:“丫頭,你出不出去?”
“現在還不是時候,等他們過了文試,我再出去!”程碧婷的臉上閃過一絲冷色,“就算是不能和他相提並論,我程碧婷也絕對不嫁給一個什麽都不會的草包!”
……
“哎呦,人還真多哎!”
李愔他們幾個小孩子跑在最前面,看到這人山人海,幾乎是摩肩接踵的局面,不由得驚聲叫了起來。
“少見多怪!”
一個乾巴巴的聲音傳了過來,李愔扭頭看了一眼。
哎呦,熟人,老房家的二公子,房遺愛,那位史上最著名的綠帽王!
“他娘的,今天一早兒起來聽到烏鴉在叫,老子就肯定有什麽晦氣事要發生。”李愔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哎,鳥事竟然發生在這裡了!”
“真是臭不可聞啊!”穿著一身花花綠綠華服的房遺愛,帶著幾個狗腿子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道:“這話說地怎麽就那麽難聽呢?”
“難聽嗎?”李愔冷笑了一聲,道:“老子這是對人說人話,對那啥說那啥話……”
“你敢罵本公子是狗?”房遺愛腦子轉得倒是挺快,李愔話都沒說清楚,就自行對號入座了。
“哎?房二公子,我可沒說你是狗啊!”李愔笑了起來,那個燦爛啊。
“你……”房遺愛氣急,一張嫩臉憋成了赤紅色。
“哎,也不知道房相到底是怎麽管教孩子的,這要是在西市讓人給揍了的話,怕是房相面子上也過不去吧?”
李恪這次倒是表現出了強勢的一面,畢竟這麽長時間不回長安城了,什麽阿貓阿狗的都敢出來撩撥他們了。
看了看站在李恪他們身後的,那幾個正對著他虎視眈眈的漢子,房遺愛下意識地又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後的幾個小弟,這才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冷哼道:
“哼,不愧是王爺啊,不光是嘴皮子利索,就連威脅起人來也是毫不含糊!”
這時候,房遺愛的狗腿子眼睛尖,指著那高高壘起的擂台,道:“二少爺,二少爺,匹夫閣裡面有人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