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長河，直入大海！”

  胡信以及在場的所有人都相互對視了一眼，他們實在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五姓七望這一次竟然連後路都已經想好了，還真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虎牢關南臨嵩嶽，北濱黃河，山嶺交錯，自稱天險。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虎牢關一直難以被攻克。

  可是現在虎牢關不僅被人給攻克了，還逼地五姓七望在虎牢關下面挖出了一條長長的密道，進而讓眾人生出了經由黃河，逃遁往大海的決定。

  現在，胡信倒是不知道應該怎麽做了。

  “噠噠噠！”

  便在此刻，府宅之外突然傳來了大量馬匹行進，馬蹄落地的聲音。

  一名軍中的斥候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向胡信稟報道：“將軍，城外傳來信號，陛下已經命大軍對虎牢關發動了總攻，眼下陛下率領著大軍已經進了泤水鎮！”

  “不行了，還是實話實說吧，讓陛下拿個主意！”

  聽到斥候的話，胡信搖了搖頭，他轉過身子對身側的眾人說道：“走，隨本將到府門前恭迎陛下！”

  ……

  半柱香的時間之後，鄭氏府門前，人未到聲先至。

  “哈哈哈，胡信，你小子果然沒有辜負本將對你的信任，竟然這麽快就攻下了虎牢關，甚好，甚好啊！”

  牛進達這個大嗓門，就像是寂靜夜空中劃破天穹的流星一樣，跟哪兒都能聽到。

  “你個老小子，如果沒有老子的兒子還有他那些兄弟們，胡信他能夠這麽輕易地闖進虎牢關？”

  程咬金的聲音緊隨其後，這倆老家夥雖說關系好地可以穿一條褲子，可是打嘴架卻是打了一輩子，到現在都還是相互嗆著對方，反正就是不讓對方舒坦就成。

  “行了，你們兩個都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尉遲敬德沒好氣地瞪了那兩個為老不尊的家夥一眼，說道：

  “不管是用來攀爬虎牢關城牆用的飛鷹鉤爪，還是轟破這座府門的神武炮、短弩……哪一樣不是人家神機府的功勞？你們現在當著人家的面搶功，不覺得臉上臊得慌嗎？”

  原本林衛帶著兩個神機府的兄弟正在看熱鬧，哪成想這貨突然話鋒一轉，直接把矛頭轉向了自己這邊，還真是躺著也中槍啊！

  苦笑著搖了搖頭，林衛插話道：“尉遲將軍，您就不要拿下官來開玩笑了！這些東西都是武王殿下親自定下設計圖，而後經過我們的手製做出來罷了！若真說要有功的話，武王殿下才應該是最大的功臣！”

  “哈哈哈，好了，今日爾等均是有功之臣！”李世民也被這些個家夥給逗笑了，“待回到長安之後，朕給爾等論功行賞！”

  因為說這兩句話的時候，李世民已經靠近了府門前，胡信他們這些人聽到李世民的這兩句話後，臉色頓時變得苦悶無比。

  “末將辜負了陛下的信任，辜負了將軍的囑托，還請陛下治罪！”

  沉默了老半晌，胡信咬了咬牙，單膝跪在了李世民的馬前。

  “末將有罪，還請陛下治罪！”

  胡信這一跪不要緊，一下子就起了連鎖反應，在行的所有軍中上了品級的將軍，全都單膝跪在了李世民身前，一個個臉上都帶著愧疚之色。

  “這……”李世民不明白是怎麽回事，看著跪滿地的眾人說道：“爾等何罪之有？”

  “陛下，在我等攻入這座宅子之前，五姓七望高層就已經經由密道逃出生天了！”胡信低垂著腦袋說道：“密道直通三裡之外的黃河道口，他們早已經在黃河之上準備了船隻，現在想必，想必已經……”

  “想必已經逃走了，是吧？”李世民臉上看不出喜怒，不過聽他說話的語氣，倒不像是生氣的樣子。

  胡信他們是當局者迷，可是牛進達他們不是傻子，伺候了李世民這麽多年了，對於李世民的脾氣秉性，他們還是已經摸清了的。

  “是，還請陛下降罪！”胡信的腦袋垂得更低了。

  “好了，關於密道，朕早就知道了！”李世民定定地看了胡信他們半晌，突然說了一句話。

  就是這一句話，讓胡信他們全都臉上帶著不可思議的神色，抬起了腦袋看著李世民。

  李世民咧嘴笑了起來，道：“是不是感到很驚訝？”

  胡信他們這些家夥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不過旋即想起了什麽，卻是緊跟著搖了搖頭。

  李世民這次倒是沒有說話，很是神秘地搖頭道：“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你們管了，現在你們需要做的就是接收滎陽鄭氏的領地，把所有鄭氏留下的痕跡，都給朕盡數拔除！”

  “諾！”

  包括程咬金在內，所有人都大聲回應了起來。

  ……

  黃河河道之內，經過這一個多時辰的極速航行，入海口已經是不遠了。

  只是很令他們感到奇怪的是，這一個多時辰裡，竟然一個追兵都沒有，這究竟是他們的運氣好，直到現在唐軍還沒有發現他們逃了；還是說，是唐軍故意放他們離開的。

  一艘樓船，四艘類似神行船，但是卻要小上很多的船隻所組成的船隊，孤零零地在黃河河道內航行，借著月色，隱約可見船隊之中人影綽綽。

  樓船最下面的一個房間中，五姓七望幾大世家的人又聚在了一起。

  “三哥，你說現在怎麽辦？咱們最後的依仗也這麽被唐軍給毀了，我們就算是入了海，又能去哪？”

  新晉五姓七望世家大族的劉氏族長劉同戰，現在是徹底亂了方寸。

  “是啊！”范家族長范子明也滿臉抑鬱地點了點頭，道：

  “四萬世家精銳大軍，現在只剩下了咱們藏起來的這一萬人，若說佔山為王的話，應該是足夠了！可是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們能去哪？又能去哪？”

  “我們現在已經被逼上了絕境！”

  “三哥，您可一定要想個好法子啊！”

  ……

  船艙中，一下子變得雜亂了起來，幾乎所有人都變成了蜜蜂，嗡嗡嗡地吵個不停。

  “行了，都歇歇吧！”鄭長勝陰沉著一張臉，衝著船艙中的眾人吼叫了一聲，道：“既然我敢走這一步，就已經想到了後手！之前我就已經秘密前往百濟，與百濟武王扶余璋商議，將我們五姓七望盡數搬遷至百濟國內！”

  “什麽？將我們的家族搬到百濟去？那豈不是說，我們這輩子就難以回到大唐了？”

  所有人都驚聲叫了起來。

  “還回大唐做甚？”鄭長勝冷笑了一聲，道：“還嫌死得不夠快嗎？信不信此番逃出大唐之後，你若是膽敢再踏入大唐境內的話，大唐兵士們會第一個要了你的命！”

  鄭長勝這話雖然說得不客氣，可也是事實。

  反出了大唐，還敢回來？這他娘地分明是在作死啊！

  “那扶余璋有什麽條件，他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接納我們吧？要知道，這樣可是得罪了大唐！以百濟區區一個小國，敢招惹大唐？”

  怪不得即便現在太原王氏是五姓七望中實力最小的，可是財富卻依舊是頂尖的。

  就是因為王皓這家夥的腦子實在是太好用了，時時刻刻都在權衡著利弊，都在做著交易。

  “說起來也簡單！”鄭長勝對王皓微微頷首，道：“只需要我們每個家族付出三成的財帛，我們便可以在百濟都城中安營扎寨！”

  “三成？扶余璋還真是獅子大張口啊！”劉同戰有些憤怒地站起身來，說道。

  “與命相比，區區三成的財帛算個屁啊！”鄭長勝不屑地說道：“命都沒有了，錢再多又能怎麽樣？”

  “……”

  這下所有人都不再說話了，他們需要好好想想。

  ……

  就在五姓七望的船隊，在黃河之中前行的時候，遠在黃河與大海的入海口處，一艘帆船靜靜地泊在那裡。

  “王爺，您的消息可靠嗎？”蘇定方倚靠在欄杆上，手中的單筒望遠鏡啥都沒有看到。

  “當然可靠了！”李愔吐出口中的西瓜籽，道：“那可是我父皇傳來的消息，怎麽可能出錯？”

  “定芳，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去吧！”李元霸吃著蘭花豆，道：“既然皇兄說今日會有狀況，那就錯不了！對了，從百濟回來也有幾日了，衛中的兄弟們休息地如何了？”

  蘇定方點點頭，道：“謝王爺關心，兄弟們都沒有什麽事情，只是這來回地坐船趕路，身體有些乏累罷了！”

  “那就好！”李元霸道：“今日怕是有一場仗要打，你且去吩咐下去，讓兄弟們好好養精蓄銳，等敵人出現了，誰都別給本王掉鏈子！”

  “王爺，您就瞧好吧！”

  蘇定方很有自信，畢竟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戰爭，還真沒有什麽能夠讓他們喪失信心的。

  “報，王爺，前方黃河渡處出現可疑船隻，是否進行攔截？”

  就在此刻，一名神武衛的兵士跑了過來，向李元霸行禮稟報。

  “來了！”李元霸一下子來了精神，道：“先將船靠過去，詢問他們是誰？至於咱們嗎，就先回船艙裡面看一場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