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館大廳之中,一名身著暗紅色官袍,頭戴官帽的青年人,很是沉穩地坐在木椅之上,慢悠悠地喝著濃茶。
在他的旁邊還放著一隻木質托盤,托盤用明黃色的布帛掩蓋著,像這種顏色明顯是皇族之物,看來這布帛下面掩蓋的東西,八成是與皇家有關了。
“哎呀,真是有失遠迎了!”
便在此刻,達蘇格臉上滿帶著笑容,從驛館二樓迎了下來。
其實這達蘇格心中也是很憋屈的,若是放在以前的話,這堂堂的一國大倫,放在大唐的話那可就是丞相了。
就算是你大唐朝不派出國公來親自迎接,那麽也不應該叫個才區區四品的大理寺少卿來接待他啊?這不是瞧不起人嗎?
可是現在形勢比人強,吐蕃被大唐給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就連國主都棄國土而去,待唐兵走之後才又敢匆匆回到家鄉,苟延殘喘。
說多了都是眼淚,達蘇格只有將這些傷心事藏起來了!
“您是吐蕃大倫達蘇格大人吧?”那身著官袍的青年人站起身來,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看著達蘇格說道。
達蘇格連忙上前兩步,道:“正是,不知這位大人如何稱呼啊?”
“大倫大人請了!”身著官袍的青年人向達蘇格躬身行了一禮,口中說到:“下官乃是鴻臚寺少卿林楓!”
“林少卿不比如此多裡!”達蘇格讓過林楓的拱手禮,很是親切地將之扶了起來,道:“林少卿,未知此番前來所為何事啊?”
“奉天承運,聖人詔曰:茲有番邦吐蕃因觸怒我大唐,被我大唐兵士徹底打散!然上天有好生之德,聖人自有仁德之心。今吐蕃國主松讚乾布遣使者來唐求和,朕心念再不能讓百姓受戰爭之淒苦,故同意吐蕃此番和談之請求!明日辰時,鴻臚寺‘會緣堂’,朕自會派遣官員與你吐蕃部商議和談事宜!此詔!”
林楓聽到達蘇格的話後沒有繼續再廢話,而是直接掀開了那個托盤上的明黃色布帛,在那布帛之下的竟然是聖旨。
直接念完了聖旨,林楓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道:“大倫大人,接旨吧?”
“下國小臣達蘇格接旨!”
達蘇格很是像模像樣地行了一個漢人的拱手禮,接過了這貌似是決定著他們生命的聖旨。
“大倫大人,此番下官只不過是一個傳令的人,今日之事已了,那下官就此告辭了!”做完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林楓直接起身告辭。
達蘇格趕忙在自己的一個手下的耳邊囑咐了幾句,同時對林楓說道:“林少卿請留步!”
“大倫大人還有事?”林楓扭頭看著達蘇格。
達蘇格笑了起來,臉上的笑容都成了花:“大人不辭辛苦地來為聖武皇帝傳旨,豈能讓大人空手而回?”
就這麽一小會的功夫,方才匆匆向著後面跑去那個吐蕃小廝就回來了,只是他的手中卻托著一個四四方方的小木頭盒子。
達蘇格從手下手中接過了木頭盒子,遞給了林楓道:“林少卿,這盒子中的東西是我的一點心意,你且收下來吧!”
“這……為陛下辦事,本就是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本分,這些東西下官卻是不能收的!”林楓立馬推脫了起來。
“林少卿就不要再客氣了,這點東西都是我們吐蕃國的特產,也不是什麽特別貴重的東西,林少卿盡管收下就是了!”
達蘇格可是人老成精的家夥,他自然看出來林楓是真心實意地在拒絕,可往往是這樣的人,才最受他們的主子重視,所以達蘇格是拚了命地要將這隻小木頭盒給送出去。
最後實在是沒辦法了,林楓索性便將這小木盒子給收了起來,在他想來,這盒子只不過拳頭大小,能裝多少東西?就算是金銀也不過十多兩頂天了。
只是這麽點銀子,無所謂了!
“如此,卻是謝過大倫大人!”林楓無奈地接過了東西,再次拱手之後,策馬而去。
……
回到了鴻臚寺中,林楓隨手便把那隻小木盒子放在了自己的案桌上。
就在這個時候,突有兵士稟報說武王殿下駕臨鴻臚寺,林楓便命兵士頭前帶路,引他去見武王。
在鴻臚寺的主殿,李元霸正臉對著牆壁,背負著雙手,蘇定方和劉仁軌這兩大神武衛的戰將,分列李元霸兩側。
而鴻臚寺卿白文軒,則領著寺中的另外一個少卿陸誠武,還有寺中的一些五品以上的官員,恭敬地站立在李元霸身前。
沒辦法,人家上頭來的領導都不坐,他們這些小嘍囉門坐個屁啊?
“鴻臚寺少卿林楓見過武王殿下!”匆匆而來的林楓恭敬地向李元霸行了一禮。
李元霸扭轉過身子,看著林楓微微一笑,道:“林楓,金紫光祿大夫、相州大都督長史、鄅國公張亮的義子!哈哈哈,還真是虎父無犬子啊!”
盡管那張亮在歷史上留下的名聲不太好,而且還是因為生出不臣之心,才被李世民斬於西市的。可是這張亮終究是凌煙閣二十四功臣之一,其善於行政,行為倜儻有大節,更是能征善戰,當可稱得上是大唐之戰將!
“王爺謬攢了!”林楓輕笑了起來,絲毫沒有紈絝子弟的傲氣,倒是充滿了淡然之意。
看到這林楓的表現,李元霸眼睛一亮,心道:“卻是一個有意思的人啊!”
“王爺,鴻臚寺上下所屬五品以上官員七人皆已到齊,請王爺訓話!”鴻臚寺卿白文軒數了數人頭,回復李元霸。
李元霸微微頷首,道:“好!既然人都已經到齊了,那本王就說兩件事情!”
他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諸位想必都已經知道了,先前那天竺國使節團在我大唐行可恥之事,現已被抓進了大理寺詔獄。我希望你們鴻臚寺安排人進駐吐蕃驛館,若吐蕃國有何異狀的話,隨時向本王稟報!”
“這一點王爺且放寬心,下官已經向陛下討了一張調令,晌午的時候就從左武衛軍中,挑選出了數百名擅長隱匿氣息的精兵悍將,讓他們全天十二個時辰都看著那般吐番人。”
白文軒臉上帶著鬱悶地神色,其實他這心裡頭也有股子邪火沒地兒發。
本來嘛,這接待番邦蠻夷的事情就是他們鴻臚寺的責任,這天竺國使節團等於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犯了這等重案,鴻臚寺中人竟然一個都不知曉,這特麽不是在扯淡嗎?
這叫啥?失職,而且還是嚴重的失職!
人家皇帝老子不追究他們的責任也就是了,若是真地追究下來的話,算上白文軒這個正三品的鴻臚寺卿在內,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得被砍了腦袋。
這次說什麽也得小心小心再小心,向天竺國使節團的事情,絕對不能夠再發生了。
“好,還算你長了點心!”李元霸對於白問選得回答很是滿意,他頓了頓,繼續說道:
“至於這第二件事嘛!還是與這幫吐番使者有關。明日,陛下將會派遣出一支以本王為首的談判隊伍,前來這鴻臚寺中與吐番使者商議和談之事。你們務必在明日之前準備出一件足夠寬敞、安靜的大殿來,可千萬不要讓吐蕃那幫子鄉下土鱉們小看我大唐!聽明白了沒有?”
“下官必遵王爺之命!”
一眾鴻臚寺的官員們,齊齊向李元霸行禮。
……
翌日。
李元霸今日起的特別早,辰時就在神武衛中的四大金剛,蘇定方、劉仁軌、趙三炮、李三多,殺氣騰騰,凶神惡煞,惡形各相……總之就是各種一看起來就很不好惹的手下,前呼後擁地護在中央,縱馬朝著鴻臚寺而去。
到了鴻臚寺大門之外,但見那鴻臚寺的大門已經被重新油刷了一遍,兩頭凶狠無比的碩大石獅子,張牙舞爪地瞪視著從鴻臚寺門前過往的行人,就好像要擇人而噬一樣。
除此之外,早就有穿戴得整整齊齊的數十名鴻臚寺小官靜靜地等候在那裡,但見李元霸領著四大金剛還有幾個凶神惡煞的手下縱馬而來,立馬識趣地迎了上去,接過了眾人手中的馬韁繩,同時大聲地朝裡面厚道:
“武王殿下駕到!”
“武王殿下駕到!”
那扯著嗓子嘶吼,似乎都快要啞了一般的嗓音,聽起來極其有氣勢,一聲接著一聲,向著鴻臚寺裡面傳遞而去。
李元霸笑了起來,扭頭對蘇定方兩人說道:“這白文軒倒是一個極會辦事之人,只不過才一夜未見,鴻臚寺就已經大換了模樣,回頭還真是得要陛下賞一賞這白文軒呢!”
蘇定方和劉仁軌也笑了起來,他們聽得出來,今日他們家王爺心情很不錯!
“你過來,本王問你!那吐蕃的使者可曾到了?我大唐是否還有別人前來?” 李元霸坐在小白的身上,歪著腦袋指著一名鴻臚寺的小官,說道。
“回王爺的話,咱們大唐方面除了房相、杜相、長孫大人之外,還有就是程大將軍、李大將軍……至於其他的,我就不認識了!”
那名被李元霸指點出來的家夥,平素上哪去和王爺搭茬,現在的情緒有點亢奮,說起話來也是哆哆嗦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