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不過是一尊佛像罷了,竟然還好意思說可以庇佑我大唐成為樂土,做夢呢吧!”
李元霸嘴角咧了咧,明顯對於這尊佛像不感冒。
不過說實話,這尊佛像看起來倒是挺值錢的,看那光澤度,寶石的瑩潤度,以及那精致的雕工……嘖嘖,如果放到李元霸前世的話,怕是得價值連城!
不過李元霸眼下操心的並不是這些,而是李世民的態度。
就見方才還開心異常,滿臉興奮的李世民,在佛像出現的一瞬間,笑容就變得黯淡了下來,到後來更是有了點陰沉之色。
李元霸一見就樂了起來,他忽然想起了佛教在大唐的發展歷史:
佛教在公元前後傳入華夏,自官方記載的東漢永平十年起,到唐朝剛剛好六百年了。
在隨後將近三百年的時間裡,隨著唐王朝政治經濟文化的全面發展,佛教也迎來了其歷史上最輝煌的時期之一。
可是在唐朝初期,也就是貞觀年間,李世民崇尚文治武功,強烈抑製佛教,出家僧人只是他在獲取政權所能利用的對象之一而已。
所以,李世民十分清楚佛教在民眾中的力量,他試圖在確立儒家的正統地位和對道家的孝心的同時,平衡各個方面的勢力。
當下,佛道兩教以及諸多其他教派已經處在一個相對平衡的狀態,如果這個時候有一個教派出現一個具有強烈象征意義的所謂‘聖物’的話,這種平衡就會被打破。
那到時候,大唐朝恐怕就會出現某種變故了,而這種變故,恰巧是李世民最不願意看到,也不想看到的。
所以,李世民現在能夠有好臉色才怪了!
“三水,收起來吧!”
李世民臉面無表情地吩咐劉三水將這東西給收起來,至於收去哪裡,跟在李世民身邊這麽多年了,如果劉三水再不曉得怎麽做的話,那他就可以回家養老去了。
似乎對於李世民態度的轉變有些不適應,畢竟對於佛教盛行的天竺國來說,這尊無量壽佛像可是國寶級別的,就算不是萬人相迎,那也應該是擺出儀仗來迎接啊?
心中憋著這一口氣,吐不出來的扎西搖了搖頭,將這種想法甩出了腦際,繼續吩咐自己的手下將余下的財帛、貢品辦了上來。
除了這尊佛像,其他的似乎都遜色了很多,比如紅珊瑚樹、鑽石、深海珍珠、百年老山參……這些個東西,在大唐也可以找到,充其量只是一些添頭罷了。
零零總總地,送上了大概價值數百萬兩白銀的東西,扎西這才停了下來。
滿殿的珠光寶氣,好在大殿中的一眾朝臣們都不是暴發戶式的土鱉,雖說看著也眼饞,可是也明白這些東西跟他們一個銅板的關系都沒有,眼饞也沒用。
“好了,這等珍寶看來天竺國王也是有心了!既然貴國國王如此有誠意,那麽朕便將之全都收下了!”
盡管心中對於這些東西還是有些不滿意,不過李世民臉上還是做出了一副欣然接受的表情。
“鴻臚寺卿何在?”
在表達完自己的善意之後,李世民高聲說道。
一名身穿朝服的儒雅中年人從朝列中站了出來,躬身施禮道:“鴻臚寺卿白文軒,拜見陛下!”
鴻臚寺是管掌蕃部外國貢奉之事,而鴻臚寺卿是正四品的官員,在大唐朝也是高官了,自然有資格出席朝會。
當然了,雖說四品官在李世民的眼中並不算什麽,不過以李世民的性格而言,就算見到的是一個七品芝麻官,他也依舊是和善以對:“白愛卿平身吧!”
李世民直入主題,開口問道:“白愛卿,此番扎西特使率天竺國使節團,不遠萬裡前來我大唐行入貢之事,一路上車馬繁重,舟車勞頓,便由你鴻臚寺為他們簡單安排一下食宿住行。待稍晚時,朕會於宮中設宴款待天竺國特使,到時候你再帶他們入宮吧!”
“遵陛下旨意!”白文軒恭敬地領旨。
扎西曉得這是人家大唐的皇帝在下逐客令了,自然不會那麽不識趣,直接行禮道:“如此,小臣便謝過唐皇陛下了!”
“嗯,下殿去吧!”李世民擺擺手,將扎西給打發下殿去了。
……
鴻臚寺為天竺國使團安排的驛館。
鼻青臉腫,滿臉肥肉的扎西,一反往日的敦厚癡傻,安靜地坐在屋子中的長桌旁。
在他身側站立著的,除了波西蒙之外還有一個典型的唐人。
“特使大人,我們就這麽乾坐著嗎?”波西蒙摸了摸受傷差點弄得粉碎性骨折的肩膀,目光中露出一絲恨意。
他在天竺國的時候可是縱橫天波城的大將軍,何曾受過這等屈辱?如果不是他從小身體就異於常人的話,怕是肩膀子就廢了。
“哼!你還有臉提這件事?”
扎西想到上午的時候,那幾道令使節團損失慘重的轟天震響,心中也不禁湧上了幾分怒氣。
那幾道巨響不但讓使節團的人死得死,傷得傷,更讓他在手下們面前失了顏面。如果這波西蒙足夠強悍的話,他又怎麽會被唐兵如此奚落?
看到扎西震怒,波西蒙在有些憤怒的同時,心中也不禁感到十分的憋屈:
要不是你那張臭嘴招惹了人家,我特麽的至於被那家夥揍一頓嗎?再說了,是你自己不爭氣,開始表現得倒是挺有骨氣的,到最後還不是被人打得怕了,屈服在人家的銀威之下?
哦,現在你倒是知道生氣了,生個屁的氣!
“周能,打探的怎麽樣了!”
歎了口氣,扎西看了身側站著的唐人一眼,說道。
“回大人的話,已經打探清楚了!”名叫周能的唐人應了一聲,道:“王子被關進大理寺詔獄的,至今日已經有十四日了。至於裡面是個什麽情況……大人,請恕屬下無能!”
“哦?以你的能力都不能知道詔獄裡面是個什麽情況嗎?”
扎西很奇怪啊,要知道這個周能可是一個全能人物,在長安城中擁有兩件大的酒樓,還有一個綢緞莊。
每日裡與他交往的人都是朝廷中的王公大臣們,而燕王李祐更是他的座上之賓,這樣的人物,按理來說,如果想要探聽以下大理寺詔獄之中的信息,簡直是易如反掌,怎麽現在看起來,卻根本就不是那麽回事呢?
“大人,這大理寺詔獄乃是武王殿下親自監造的,建成之後,上至官員下至獄卒,全都是武王殿下精挑細選出來的!”
周能苦笑了一聲繼續說道:“而且這詔獄之中的獄卒以及官員們,從來都是一副生人勿進,陰仄仄的樣子,對於詔獄中的一切也是閉口不言!屬下之前倒是曾經和一名詔獄之中的獄卒搭上了關系,這剛剛有所突破,那名獄卒之後就被突然調出了詔獄,並且他的整個家族都從長安城消失不見了。再也找不到了!我懷疑……”
“你懷疑什麽?”扎西反問。
“我懷疑是不是朝廷那裡為防他泄漏大理寺詔獄之中的秘密,將那名獄卒連同親族給統統滅了口?”
周能遲疑了一下,繼續說道:“而且最近令屬下感覺到奇怪的是,最近屬下的幾個商鋪外面似乎總會有可疑的人出沒,就好像是有人在監視屬下一樣!”
“殺人滅口,嚴密監控?”
後能的話把個扎西給嚇了一大跳,如果事情真是這般的話,怕是周能來到驛館也被人給看到了。
“不行,你現在必須馬上回自己的府上!記住,一定要注意觀察,千萬不能留下尾巴!”
扎西豁然起身,肥肥的臉上精光爆閃。
“這,我來的時候特意繞了很多彎子,在確定沒有人跟蹤之後才來到了驛館,用不著這麽緊張吧?”周能皺著眉頭,說道:“再說了,王子那裡怎麽辦?還沒有定下一個周密的營救計劃,我回去之後也不能安心的!”
“對於詔獄裡面的情況,我們一無所知,怎麽營救王子?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扎西很嚴肅地說道:“眼下,最重要的事,是確認你並沒有暴露,否則的話,這麽多年的努力就白費了!”
“是!那屬下就先告退了!”
周能低下頭細細想了半晌,最後還是躬身向扎西行了一禮,套上了一件藏藍色的袍子,從頭掩到腳,之後便匆匆向著驛館之外行去。
“哼,這個蠢貨!”看著狼狽離去的周能,扎西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嘲諷的笑容。
“特使大人,要不要找人去解決了他,免得他暴露了我們此行的目的!”波西蒙瞄了卡西一眼,小聲地說道。
“啪!”
扎西豁然轉身,狠狠地一巴掌甩在了波西蒙的臉上,這一下把他給打蒙了。
“周能是蠢貨,你比他還蠢!”扎西昂著腦袋看著波西蒙,大聲地訓斥道:“周能在大唐經營二十年,不論是上層人際關系還是各種商貿交際,都是我們所不能比擬的!殺了他,我們好不容易建立的情報網怎麽辦,你去接手嗎?”
說到這裡,扎西頓了頓,道:“哼,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等回到了天波城,我們就徹底成了瞎子,這個責任,你我都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