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這不會也是酒吧?怎麽這麽香啊?”趙三炮看著那滿壇子的濃稠液體,問了個傻問題。
李元霸犯了個白眼,道:“廢話,從酒裡提煉出來的液體,不是酒是什麽?”
“那,王爺……能不能讓我先嘗嘗?”趙三炮擺出了一副饞相,從懷裡勾起了一個小湯匙就要去壇子中舀一口酒來嘗嘗。
還別說,也不知道這家夥隨身帶著個小湯匙做什麽?
“等等三炮,現在還不能喝,這東西目前雖說並不含酒精,但是液體中其他的雜質含量太高了,搞不好會直接讓你中毒而死!”李元霸一把握住了趙三炮拿著湯匙的手,指著那裡面的液體,說道。
“喝個酒會死?王爺,莫不是您在嚇小的吧?”趙三炮被李元霸的話嚇了一跳,他還沒看到妹妹成婚生子,現在他可不能死。
“這東西名叫酒頭,是酒在蒸餾初期冷凝出的液體,此時的酒頭是不含有酒精的,但是含有其他的雜質,喝一點就胸悶難受,如果過量,那麽絕對會死人的!”
李元霸這話並不是在危言聳聽,記得前世的時候,他就曾經看到過這樣一個報道,說是有一個酒廠的質檢員,就是因為誤飲了酒頭而陷入重度昏迷,足足搶救了一天才算轉醒過來。
“啊?那這五十壇的酒,豈不就是糟蹋了?”聽到李元霸的解釋,李績有些可惜地說道。
“這有什麽可惜的,只需要晾存一段時間,等酒頭裡面的毒徹底揮發出來之後,再和那些低度的酒勾兌在一起,也就是了!”李元霸聳了聳肩幫,道。
“啥?這酒還能夠這麽喝?”李績立刻表現出一副驚奇的面容,繼續說道:“王爺,等這酒晾存好了,你可一定要給我留下幾壇啊?”
李元霸扭頭瞪了李績一眼,道:“想要喝這酒,門兒都沒有!這些酒可是用來給我們神武衛的兄弟們的傷口消毒用的,如果都給你勾兌出來了,我衛中的兄弟們萬一出個什麽意外,這個責任你付啊?”
李績被李元霸說得有些無地自容,大敵當前,人家神武衛在前面為大唐拚死殺敵,他卻在後面克扣神武衛治療傷勢用的東西,想想就有些臉紅。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東西說到底也不過是酒,除了藥酒,歷朝歷代也沒聽說過這普通的酒還能夠幫人療傷治病的?
似乎是看出了李績以及眾人的疑惑,李元霸說道:
“在人受傷之後,這傷口如果不得到及時處理的話,就有可能被感染……哦,也就是傷口化膿。這經過初步勾兌之後的酒頭,蘊含有大量的酒精。酒精可以將傷口周圍那些化膿、潰爛的地方完全燒掉,也只有將那些化膿的地方解決了,才能夠開始進行下一步的治療。”
這樣的說法,他們還是頭一次聽說,不過李績卻是心中狂喜,因為作為一軍之統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往年與人爭戰之時,除了那些在戰場上就已經壯烈了的兵卒們之外,還有很多的兵卒,是因為傷口得不到及時的救治而身亡的。
如果李元霸說的話是真的話,那也就是說,至少這酒可以暫時抑製傷口不潰爛、化膿,只要時間允許,完全可以把這些受傷的兵士們,從閻羅王的手裡頭給拉回來。
“好了,咱們也廢話少說!來人啊……你們再打開十壇酒,待將這些酒晾存一個時辰之後,每一壇酒中勾兌一大杓的酒頭……至於剩下的酒頭,連同這套器具在內,全部封存入庫房!聽明白了沒有?”
李元霸聲色嚴厲地說道。
“諾!”
幾個當值的小兵聽到李元霸的話,麻利地開始忙活了起來,不過一小會的功夫,整個院子就已經被再次清空了。
……
距離朔州城外十裡處的薛延陀大營。
葉戶突吉蒙,有些焦急地在中軍大帳中來回走動著,時間已經過去好多天了,如果不是近日來一直在克制進食,並且殺掉少量受傷馬匹的話,怕是整個大軍早就已經因為缺糧而被激起兵變了。
整日裡連頓飽飯都吃不上,而且隨時還有喪命的危險,誰願意跟這裡給你們賣命啊?
“怎麽回事,部族之中究竟在幹什麽?再不來的話,軍中的戰馬就要被吃光了!”突吉蒙很鬱悶,他甚至開始懷疑是乙失夷男故意這樣做的,否則的話,怎麽會延遲這麽多天?
就在突吉蒙想要叫人回去催一催的時候,一名薛延陀的小兵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道:“啟稟葉護大人,吐番特使求見!”
“吐蕃?是松讚乾布的人嗎?”
突吉蒙聞言不由得愣了一下,說起這吐蕃來,他也曾經去過幾次,特別是在數年前,上一任吐蕃讚普,也就是松讚乾布的老爹掛了的時候,他曾經派兵試探過吐蕃。
這近幾年中到時也沒有什麽交集,這松讚乾布怎麽會無緣無故地派人來呢?
“去傳他進來吧!”
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突吉蒙搖了搖頭,要小兵將吐蕃的特使喚進來。
過了沒有盞茶的時間,薛延陀中軍大帳的門簾被掀開,卻是一隊盛裝的吐蕃人,在先前那名小兵的引領下走了進來。
只見這一行人,全都是三十來歲的吐番壯漢,領頭的那個家夥身材魁梧,腰杆挺直,肩膀上甚至還站著一頭神駿的灰隼。
赫然是吐番松讚乾布的親信,巴圖!
“吐番特使巴圖,見過薛延陀葉護大人!”
巴圖帶著自己的一隊手下,率先向突吉蒙行了一禮。
突吉蒙臉上掛起了虛偽的笑容,他哈哈一笑,雙手需抬,道:“原來是左相,左相不在族中安享榮華,怎麽有時間來本將這窮鄉僻壤了?就不怕貴國讚普說你通敵賣國?”
左相其實就是小內相,在吐蕃國中管理松讚乾布所有的一切對內對外事務,說白了,這夥其實就是松讚乾布的代言人,有什麽事情,松讚乾布都會第一個想起巴圖來。
“葉護大人說笑了,巴圖縱然有一萬個膽子,亦不敢背叛國主!”巴圖很是認真地看著突吉蒙,滿臉的嚴肅之色。
突吉蒙聳聳肩,不在意地說道:“卻是本將失言了!不知道左相大人此番前來,所為何事啊?”
巴圖臉色稍霽,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葉護大人,我來只是想要告知您一件事情……大唐軍隊已經攻破了天鷹城,並且屠滅了沿途可見的所有薛延陀部族,你們的可汗還有一眾貴族高層亦是不知所蹤!不知道葉護大人可否知曉此事?”
“你說什麽?”
突吉蒙一下子從座位上站起來,再也沒了先前的惺惺作態。
“不可能的,你在騙本將對不對?”
突吉蒙臉上震驚之色未去,不過卻清醒了幾分,只聽他兀自不相信地說道:“我天鷹城中外駐有鐵勒雄兵三萬余眾,周遭族人們更是戰時即可為兵,再加上天鷹城中一眾貴族、高層所豢養的家族兵丁,加起來確是有五萬余人!若非是大軍壓境,不可能有人可以攻破天鷹城!”
“沒什麽不可能的!”
巴圖搖搖頭,臉上出現了苦笑之色:“葉護大人,想必您還不知道吧?我國主聽聞貴部正與大唐交戰,親派內相斯圖汗前往天鷹城中,並且送去帛書,希望可以與真珠可汗結盟。與其同行的還有我吐番一萬五千余精兵悍卒……”
“結盟?那他們現在可還在我天鷹城中?”突吉蒙問道。
巴圖臉色凝重地說道:“沒有……不過聽那些從天鷹城中逃回來的兵卒們說,曾經有一支萬人大唐軍隊襲擊了天鷹城,不僅將鐵勒駐軍盡數滅殺,還殺了我吐番的一萬余名兵士。這樣算起來,天鷹城一役中,至少被大唐軍隊殺了我草原勇士七萬余眾!”
“左相……”
說實話,對於現在巴圖所說的話,突吉蒙那是一點都不相信的,一萬人就屠滅了整個鐵勒部族,順道還捎帶上了一萬余名吐蕃兵卒?
天方夜譚呢!
巴圖現在也不知道說什麽了,這位到底還是不是鐵勒人啊,難不成出來了這倆月有余,他就不知道派兵回去看看?
“報……”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急促的聲音傳了進來,卻是方才的那個傳令小兵又回來了。
今天還真是個鬼日子,怎麽什麽事情都往一起湊?
心中暗叫晦氣的突吉蒙,擺擺手,道:“又怎麽了?”
小兵滿臉地急色,聲音都開始有些哆嗦起來,道:“回,回葉護大人的話……外面有一名自稱是拔野古部族副族長的人,他的手中……他的手中……”
“嘭!”
原本聽了巴圖的話,突吉蒙就有些心煩意亂。
現在小兵的表現更是讓他心中無名火氣,只見其上前幾步,一腳就把哪個小兵給踹翻在地,煩躁地咆哮道:“你他娘地倒是說他手中怎麽了?在默默唧唧的,本將現在就砍了你!”
小兵被突吉蒙的突然一腳給嚇呆了,口中的話脫口而出:“他的手中端著一個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