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黑衣人怕了,死了這麽多兄弟,眼下修羅地獄一般的場面其實早就讓他生悔意,李元霸的威脅如鯁在喉,他相信,若是不合作的話,怕是這一刀就少挨不得了。
“噠噠噠……”
就在黑衣人打算如實交代的時候,急促的縱馬聲傳了過來,便見程香斐騎在一頭高頭大馬上,快如煙雲地衝了過來,在他的身後還緊緊追著另外一人一騎。
“王爺,王爺……事情成了,那絳州糧倉的掌櫃……嘔……”
原本滿面喜色的程香斐,突然看到這五十來丈方圓遍布著獻血以及碎骨、屍首的時候,直接就把中午吃的東西給噴了出來,雙眼一番,暈在了馬背上。
李元霸有些哭笑不得地看了程香斐一眼,問那名跟在程香斐身後的兵士,道:“怎麽回事?”
“王爺,方才程先生急匆匆地趕到館驛中,說是找您有急事,後來我便告訴程先生,王爺來了街市之中,豈止程先生二話不說,直接調轉馬頭就來了街市,小的緊趕慢趕,還是沒趕上!”
那名神武衛的兵士似乎有些羞愧。
“也罷,先把程先生扶到旁邊的酒館中,至於這些家夥嘛,全都綁起來,送回館驛!”
李元霸收齊了橫刀,轉身走進了旁邊的酒館中。
……
過了大概盞茶的時間,昏迷的程香斐終於清醒了過來,可是他感覺到鼻尖還是有血腥味,無論如何也是揮之不去。
李元霸哈哈笑著,拍了拍程香斐的肩膀,道:“哈哈,先生卻是嚇壞了吧?”
程香斐苦笑著摸了摸頷下的短須,道:“讓王爺見笑了!”
李元霸搖搖頭,道:“無妨!沒有驚嚇到先生便好!”
兩人又繼續閑扯了兩句,程香斐這才進入了話題,
“對了王爺,下午的時候,絳州糧倉以及絳州鹽倉的兩位東家已經來找過在下了,按照咱們的要求,他們會湊齊一百萬石精良,以及三十萬石的精鹽,只要咱們出得起錢,他們就敢賣給咱們!”
“看來魚兒上鉤了,他們已經和鹽幫合計好了!”李元霸聞言,眼睛驟然一亮,道:“那咱們是不是得繼續把這場戲給唱下去?”
“王爺,到了該收網的時候了!”程香斐不懂這些,不過這都到了最後關頭了,也沒有理由繼續拖遝下去了。
……
是夜,絳州境臨近汗水邊緣,有一人工湖,名曰山陽湖。
此刻正值汛期,漢水滾滾奔騰,隔著老遠,就能看到在那漢水與山陽湖匯流的水面上升起一嘭水霧,可見度不高。
時至東風驟起,湖水拍打著堤岸,發出猶如海中浪濤一般的聲音。
五艘龐大無比的貨行船,就像是五座小山一樣,靜靜地停泊在山陽湖與漢水的匯流處,只是他們並未拋錨,只是依靠人力控制著貨行船的流速,不讓他們隨意滑行。
或許在白天的時候,這樣的情形還比較顯眼,可是在這深夜之中,又是汛期,自然沒有人會在這種時候擺渡過漢水,或者來到山陽湖畔來垂釣。
所以漢水以及山陽湖上,除了汩汩的水聲以及呼嘯的東風,再無其他聲響。
當先一艘貨行船的甲板上,程香斐一身華服站在那裡,眸光銳利地注視著烏黑的水面。
“先生,對方到了嗎?”李元霸一身稅收大半,錯位半步,站在程香斐身後問道。
“還沒有,不過時間上應該差不多了!”程香斐抬頭看了看天空上的月亮,突然神色一動,道:“他們來了!來人,發信號!”
“是!”
頃刻間,五艘貨行船上傳來了舞蹈響徹天地的炮聲,隨後一隻仿佛穿雲箭一般的東西,從貨行船上衝銷二期,升到漆黑夜空的時候,化成了一個‘崔’字。
“來了怎麽沒有回應?”
待穿雲箭升空之後盞茶的時間之後,李元霸和程香斐同時皺眉。
“先生,且稍安勿躁!”李元霸倒是先安慰起了程香斐。
五艘貨行船停在湖面上,靜靜等候。
約摸又過了有半柱香的時間,在李元霸都有些等得不耐煩的時候,漢水那邊也亮起了穿雲箭,只是那隻穿雲箭在夜空中所化成的乃是‘單’字。
“來了。”丞相輕挑了一下嘴角,冷小道,“看來這些家夥們倒是還挺警惕的。”
“一會要怎麽辦?”李元霸問道。
“這樣,我們的船側轉船身一字排開,船上的水手以及腳夫準備裝卸貨物!”程香斐眨了眨眼睛,低聲補充了一句:“王爺,讓您的人做好準備吧!”
“是!”
李元霸似模似樣地回了一個眼神。
頓時,那五艘龐大的貨行船,開始緩慢並且極為沉穩地開始側轉船身,須臾之後就形成了一道橫亙在湖心的高牆。
“嘭!”
對方的船上又傳來了炮竹之聲,程香斐直接大手一揮,火把齊刷刷亮起,將整個夜空似乎都點燃了。
“注意,對方的船來了!”程香斐眸光一閃,道。
月光之下,十艘大船揚帆破浪而來。
當對方的船行駛到了貨行船側前方的時候,上面傳來了喊話聲:“程先生何在?”
“程某在此!”程香斐站在船頭,大聲道:“對面可是單東家?”
“正是!”絳州糧倉的東家單君,高聲澆喊了起來。
畢竟這樣大筆的生意,一年也很難遇到一次,所以單君在與鹽幫的人合計好了之後,除了帶上了鹽幫的水寇打手,他自己還親自來完成這場交易。
程香斐微微對身後的李元霸點點頭,便繼續回話,“你們的貨呢?”
“這倒不忙事,我還要帶人去你們的船上查驗一番才好!”單君並沒有急著交貨,而是提出了這樣一個要求。
“還他娘地挺謹慎!”單君暗罵了一聲,大聲道:“放下船舢,讓他上來!”
“哢當當……”
輪軸滾動的聲音響了起來,貨行船的側面出現了一個類似船艙一樣的豁口,從豁口裡面被抬出了一塊甲板,搭在了對方的船身上。
單君帶著十個滿臉凶悍之色的隨從登板上船,和程香斐相互之間寒暄了幾句之後,便在貨行船內四下張望了起來。
與此同時,另外也有幾艦同樣的穿,靠近了另外的四艘貨行船,照例有人上去檢查。
“你們可真是小心地緊啊!”程香斐語氣中充滿了嘲熱之意,“差不多就可以了,我們的時間可是很金貴的!”
“好了,一切正常!”單君轉了轉,繼續道:“開始交易!”
照例是穿雲箭發信號,那十艘同樣大小的船緩緩駛來。
看得出來,這些船吃水都極深,甲板上也高高堆壓著糧包,行動比較遲緩。
很快,這十艘碩大的糧船已經運駛近了貨行船,所有的貨行船都打開了側舷艙門,搭出了巨大又結實的船甲板,開始往船上裝載貨物。
那幾艘船上火把林立,將一片水面映照地恍如白晝。
於是,兩方的腳夫開始忙活了起來,漢水與山陽湖的匯流處,也變得嘈雜無比。
過了有近乎兩個時辰的時間,每艘神行船上都已經裝上了差不多一半的糧食,那堆積如山的糧山,還真是有些壯觀的意思。
再看那些腳夫和水手們呢,似乎也全都累得只能喘氣了。
“嗯,這些貨物是承諾的一半,剩下的一半,咱們明日再交易。”單君滿意地看著仍舊在收拾糧食的腳夫和水手們,道:“明日的交易錢貨兩情,還請程先生摸要食言才是!”
“你且放心,該是你的,一樣都跑不掉!”程香斐秒了衫軍一眼,直接大手一揮,對李元霸點頭吩咐道:“傳令下去,拔錨起航了!”
“是,掌櫃的!”
李元霸了解的點了點頭,表面上是急匆匆地向著其他的幾艘船下達起了命令,可實際上呢,卻是去安排喬裝成腳夫,早早地就開始等待單君的一眾神武衛兄弟們做好攻擊的準備。
此刻,單君帶著那些鹽幫的人亦是剛剛回到自己的傳上,他笑著對身後的人說道:“公孫老大,我就說沒事吧,你還非得要親自跟著來!”
公孫烈,鹽幫大當家,公孫烈!
沒想到這一次的交易都驚動公孫烈了,還真是夠刺激的。
“倒不是我不信任你,畢竟小心使得萬年船嘛!”公孫烈咧嘴笑了起來,對身側的柳雲生,道:“雲生,你派一條小船跟過去看看,看看他們將那些精糧運到什麽地方……”
他話都沒說完,突然感覺到後腦涼涼的,扭頭看去,卻發現對方的五艘貨行船,竟讓分出來兩艘向著相反的方向順風而下,那度極快地就像是離弦的箭矢一樣。
“他娘的,這些家夥瘋了,是要對我們動手了嗎?”單君嚇了一大跳,有些驚慌地大叫了起來。
“左滿舵,快轉左滿舵!”船上,公孫烈馬上做出了部署,示意船上的手下拉帆、拔錨,立馬調轉船頭往一邊逃。
可是此刻,那兩艘貨行船上也不曉得加裝了什麽東西,竟然行駛的速度飛快。
那兩艘貨行船並排而行,甲級在一起的樣子,就像一隻野獸,大張著獠牙向著漢水那邊吞咬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