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如果盧嘉棟知道霍納中將的這番布置的話,絕對會二話不說,收拾行李立即跑路,因為這就意味著,好不容易利用無線電定位技術,捕捉到的F—117蹤跡,很有可能因為這次航線調整和火力掩護而消失的無影無蹤。
畢竟當下的伊拉克“獵鷹”地空導彈營在反隱身作戰當中的局限性很大,在沒有全國性的預警系統的支持下,僅憑一兩部具備初步反隱身能力的雷達,來對抗隱身效果明顯的F—117已經是力不從心。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判定F—117來襲的大致方向,然後利用YJL—4米波雷達對這個方向進行高強度的精準掃描,只有這樣才能在茫茫天際之上找尋到F—117的行蹤,可饒是如此,被隱身戰機的弱雷達引號影響,而變成“近視眼”的YJL—4米波雷達,想要完全鎖定F—117也存在諸多變數,可以說,兩者對抗只在毫厘之間,
稍有差池,戰機便會稍縱即逝,就如同古龍小說裡的兩位絕世高手,武藝不同,兵刃各異,但都具備一擊必殺之技,往往兩者交錯之間即可決出勝負,正因為如此,兩位高手在對戰之時,比的已經不是自身武藝到底有多高,而是在較量在刀劍相交的那一刻,二人誰的破綻更少。
現如今“獵鷹”防空導彈系統與F—117“夜鷹”隱形戰機便是這樣兩位絕世高手,彼此之間都清楚對方的底細,所看的就是兩者在波譎雲詭的戰場上,誰的錯誤犯的最少,盧嘉棟明白這一點。
霍納中將自然也很清楚,要不然他也不會在杜勒斯中校犯下錯誤之後,立即更改行動方案,盡量將杜勒斯的錯誤影響降到最低,然而令他萬萬想不到的是,作為“幽靈”中隊的指揮官,空襲巴比倫空軍基地的實際領導者,杜勒斯中校卻對此毫無概念,不是他沒有這方面的警覺意識,如果他駕駛的是普通的第三代作戰飛機,他絕對會慎之又慎。
可是現在,他駕駛的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F—117,雖說這款戰機上有著數不清的缺點,但獨有的隱身功能,卻足以蓋過所有缺點,成為世界上最為先進的對地攻擊戰鬥機,擁有這般強大“金手指”的F—117還需要規避所謂的錯誤嘛?
杜勒斯中校想也不想便將這個無聊的問題給否定了,笑話,如果連開掛的隱身戰機都要小心翼翼的實施作戰行動,那還是隱身戰機嗎?當然,或許有一天F—117會有戰戰兢兢的時候,只不過那個時候作戰的對象應該是虛無縹緲的外星人,因為在當今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或組織能夠破解美國的黑科技。
至於被聯軍談虎色變的“獵鷹”防空導彈系統那就更不可能了,區區一個在“王牌”行動中的手下敗將,又有什麽資格來挑戰這個地球上最為出色的隱身戰機?更何況現在的伊拉克的“獵鷹”防空導彈系統早已是殘破不全,杜勒斯相信只需F—117點一點手指,就能夠讓其徹底崩塌,又何必舍近求遠,搞什麽更改航線,迂回進攻?
正是抱著這樣的想法,再加上先前因霍納中將更改計劃的些許芥蒂,接到聯軍司令部指令的杜勒斯中校並沒有第一時間執行這項指令,而是在堅持自我和執行軍令之間猶豫起來,可也正是因為杜勒斯的片刻猶豫,盧嘉棟便不用急著拎著行李逃跑,因為就在杜勒斯猶豫的一刹那,YJL—4米波雷達終於在正西偏北58公裡處,抓到了那一絲若有若無的微弱信號........
巴比倫空軍基地地下指揮內,鴉雀無聲,只有雷達顯示屏掃描線刷新留下的“咻~~咻~~”聲回蕩在空曠的大廳內,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那塊不足12英寸的圓形顯示器上,看著上面那團若有若無的淡粉色光斑,
一點點的向雷達中央靠近,然而在下一刻,那團淡粉色光斑卻在閃動兩下後,突然從雷達屏幕上消失,圍在雷達屏幕周圍的人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性急急切的穆罕默德少將更是緊張的大叫:
“怎麽消失了?是不是他們察覺到我們的雷達信號?”
“不可能!”
還沒等穆罕默德把話說完,正親自操作“獵鷹”防空導彈系統雷達組網的盧嘉棟便毫不猶豫的將其否定:
“美軍的雷達告警器,早就踢出老式的米波信號,更何況我們當下使用的是所搜雷達,而不是帶有攻擊性質的火控制導雷達,他們沒可能察覺的。”
“那是怎麽回事?”一旁的陸維軍追問,盧嘉棟沉著臉搖了搖頭,並沒回答,但心卻提到了嗓子眼兒,雖然確信F—117不可能發現“獵鷹”雷達編組的探測,但盧嘉棟卻沒有絲毫坦然自若的心思,而是更加緊張不安,以至於寬闊的額頭上開始滲出細密的汗珠,因為一個可怕的念頭開始,慢慢爬上他的心頭:
來襲的F—117不會利用僅有的微弱機動,擺脫YJL—4米波雷達的監控,進而改變航向了吧?
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便一發不可收拾的蔓延到全身,這種情況真的太有可能了,要知道F—117“夜鷹”隱形戰鬥機,為了達到進一步削弱敵方雷達的探測能力,進而做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並不會向民航客機一般,平直的飛向目標,而是會以一定的機動動作,不停的轉變方向,這樣一來,在擺脫搜索雷達鎖定的同時,也可以利用機體表面的反射菱角進一步削弱雷達波,從而完成所謂的徹底“隱身”。
這是F—117最經典的接敵進攻戰術,盧嘉棟在後世曾經與國防大學的導師們談論過這個問題,當時F—117已經退役許多年,很多技術細節也陸續公布出來,可饒是如此,盧嘉棟等人所得出的結論依然很不樂觀。
現如今,原本只是學術范圍的棘手問題,卻在當下真真切切的發生,這讓第一次直面隱身目標的盧嘉棟也不免有些緊張,然而更讓他擔心的是,來襲的F—117僅是在進攻方向上實施一般的“Z”字機動還好,
怕就怕他們突然心血來潮,改變進攻航路,要知道YJL—4米波雷達只能在一個方向上將功率開到最大,才勉強能夠看得到迫近的F—117,要是對方改變進攻航線,分散的雷達波根本不足以搜索到F—117的蹤跡,也正因為如此,一旦F—117改變航向,便意味著“獵鷹”防空導彈系統成為“夜鷹”利爪下的肥肉.........
陸維軍與盧嘉棟共事多年,早就培養出心照不宣的默契,一見盧嘉棟臉色愈發陰沉,便知道事情不有些不對勁兒,趕緊俯下身子用中文問道:
“嘉棟,是不是出了什麽狀況?”
“恩~~”
盧嘉棟依舊沒有作答,只是重重點了點頭,便雙手聯動,在操作台上飛舞起來,為僅有的希望,做著最後的努力.........
盧嘉棟預料的沒錯,狀況的確出現了,杜勒斯中校在一番猶豫之後,終於找到一個平衡自我價值與無尚軍令的中間方案,那便是將四架戰機所組成的“幽靈”中隊一分為二,分出去的小隊,執行迂回戰術,而他自己則親率一個小隊,繼續沿著既定進攻路線,對巴比倫空軍基地實施打擊。
杜勒斯之所以如此費盡心機的分兵策略,除了平衡所謂的前線與後方的衝突之外,自然也有與霍納中將別苗頭的意味,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更改計劃嘛?那好,就如你的願,不過卻要看看,到底是你霍納中將的臨時起意妥帖,還是他杜勒斯堅持己見更正確。
正是抱著這樣複雜的心思,杜勒斯中校便向身後的機隊下達了指令,只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再打破常規使用無線電通訊系統,而是利用機背上的三盞紅色的航跡燈發送的信號,另外三架F—117在解讀完長機的燈光指令之後,兩架編號為82-0815和82-0803的F—117立即調轉方向,離開機隊,旋即開足馬力向北疾馳而去,
只是這樣一來,原本由四架F—117所組成的集團反射群,登時少了一半,讓本就貧弱的雷達反射信號,更加虛弱不堪,YJL—4米波雷達所遭遇到的便是這種情況,好在盧嘉棟並沒有徹底放棄,依然在原定方向上,加大探測力度,不消片刻YJL—4米波雷達的功率便達到了峰值,洶湧的雷達波不要本錢的向著正西偏北方向鋪灑開去.........